盛微宁盯着那五根猝不及防闯进视野修长干净堪称艺术品的手指。
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程晏池反悔了?
紧跟着,她又觉得程晏池并非那么言而无信的人。
可谁知道呢?
两人的位置居高临下,菱白的灯光柔和铺展,散落在程晏池身后,他眼里却没浸润一丝明亮的余光,漆黑又深沉。
盛微宁抬头仰视他。
他太高了,倾身撑她面前带来强烈的压迫感,那些明朗柔亮的光线倾泻他冰凉镜片再洒向她,让她的呼吸不由自主停滞。
“八千万……对于亿万富豪应该不算什么,”盛微宁歪头瞅着程晏池,似笑非笑:“你终究不舍得我?”
程晏池的右手依然夹着烟,婆娑烟雾犹如薄纱悄无声息潜入他在这个角度呈现出奇异琥珀色的瞳孔,引人窥探深处风致。
“你签了它,我们就再也没关系了。”
盛微宁的脸色风平浪静,老神在在点头:“我知道。”
闻言,他眼眸尽头处被轻纱缠绕的景色更朦胧了些,也更冷。
程晏池没去管文件,俯身凑近盛微宁,凝目注视她清灵的五官,染着烟草味的微凉手指勾起她下巴送到自己唇边亲了亲。
“你还记得欠我四千万吧?不如这样,一笔勾销,就算我当初确实色迷心窍,你那天撒娇抱怨八千万太少?”
盛微宁心里无声冷笑。
事到如今,她已经能笃定程晏池那晚为什么救她。
他三番两次强调她的身份,她一直只听懂第一层含义。
“真无奸不商啊,你又想出什么好主意了,嗯?”
盛微宁学着程晏池的样子暧昧地贴近他薄唇,嘴角蜻蜓点水般掠过,淡香徐徐缭绕,纤盈睫毛衬着漆瞳摄人心魄。
程晏池喉咙发紧,望着她妩媚绝伦的样子失神片刻,利落地直身,抬步走到衣架边,再回来,手里拿着本支票簿。
盛微宁立刻心领神会,托腮,媚态的神韵多了两分兴味。
“你变着法儿给我送钱?是不是特别害怕我以后过得不好?”
程晏池嗤笑,用盛微宁的笔龙飞凤舞写下一串数字,唇角衔着烟,烟熏过的嗓音分外性感。
“错了,我希望你过得不好,至少不要过得比我好,那样我会非常嫉妒,我是从小苦大的,性格睚眦必报,看到不顺眼的人比我过的好,我就很容易不平衡。”
嫉妒到一定程度,大概又会想要把她抓回来狠狠糟蹋。
她太耀眼也不行。
毕竟是他枕边睡过的女人。
如果别的男人沾手了,他同样会嫉妒,嫉妒到把她打回原形,然后再等着她迫于生计,一步一步重新爬到他的床上。
盛微宁听见他那句从小过得苦,笑容微敛,指腹不禁蜷了蜷。
“其实……”
他忽而抬起头,眼角细碎的纹路有着独属于这个年纪的男人的张扬恣意,目光投向盛微宁的那一刻,他又嘲讽地笑了笑。
其实你真没资格过得比我好。
“我送钱给你,是盼着你能每天挥金如土,眨眼就从千万女富翁沦为一文不名的穷光蛋,到最后去街头卖唱跳舞当小丑。”
盛微宁眼神闪了闪,微笑流于形式:“怪不得你那么扭曲。”
“所以,你千万别过得太好,免得扭曲的我哪天一时兴起……”
程晏池狭长眼尾痞气挑着,眉目风流含笑:“好自为之。”
他撕掉那张残留墨香的支票轻慢地扔到盛微宁脸上。
盛微宁拿下来定睛一看,数完零,语气诧异:“八百万?”
“盛小姐不用妄自菲薄,你挺值这价码,合情合理。”
程晏池把烟掐灭,准确无误抛进远处的垃圾桶,语气轻挑:“你陪我睡一晚,这八百万是你的了。”
盛微宁怪异地打量程晏池一眼,觉得他脑子可能受了刺激。
即便没这八百万,他们今晚本就是要睡的。
难道她不给,他就不要吗?
转念一想,盛微宁又释然了。
凭他们似是而非的渊源,程晏池对她够仁至义尽。
一晚而已,倘若对方是程晏池,她不吃亏。
好歹这是自己第一个正儿八经动心过的男人。
盛微宁心安理得将支票收进笔记本,继续拿笔把自己的名字签完,她写得认真,娟秀的小楷能当板书。
程晏池一声不吭凝视她清美的侧脸,眼底依稀飘摇着灯色。
盛微宁随意搁下笔,递转让书给程晏池:“股份是你的了。”
程晏池面无表情,单手抄袋睨着盛微宁。
清俊的轮廓被灯芒修饰得岑寂,既不肯接文件,也懒得开腔。
气氛莫名变得诡异,盛微宁茫然,搞不懂他又想做什么。
孤儿院的生活已经黑暗到把他憋出隐性自闭症了?
盛微宁呼吸滞了滞,忍住再次扫向全家福的冲动。
正打算把文件丢桌面,男人比夜风干净的嗓音轻飘飘落地:“我的条件清清楚楚。”
盛微宁不以为意,抽开椅子起身:“我不想吃了,先去洗澡。”
话音刚落,一声惊呼倏然平地而起。
盛微宁躺在程晏池的臂弯里,眼睁睁看着他抱自己进洗浴间。
“程晏池,你就不能等一刻钟?”
程晏池打横抱着女生径直大步往前,凉薄弧度晕染唇畔:“当我做慈善白花钱?说好是整夜,哪怕少一分钟都不算。”
盛微宁的手搭程晏池肩膀,璀璨的钻光熠熠生辉,她目光迷离盘旋左腕手表,鼻头酸楚,故意惹他不痛快:“你就不担心未婚妻查岗?”
程晏池深眸森冷地移向盛微宁:“你既然都说她是我未婚妻,那我更该趁着没结婚好好玩一玩,难道要我将来婚内出轨?”
盛微宁掩去眸底若隐若现的波动,指尖刮过他的喉结,盈盈漾笑:“好歹相识一场,你结婚会给我送请柬吗?”顶点小说
相识一场。
四个字未闻眷念,唯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戏谑。
程晏池沉稳的脚步不受控的顿了刹那,尔后,从容拾步拐过转角,语调同样疏怠:“我请你,你敢来吗?”
从盛微宁的角度仰望,只能瞥见程晏池清正的颌线。
手表被窗框映出刺眼的光芒,她闭眼,睫毛轻轻颤动,用梦呓的音量说:“你根本不可能请我,还问什么我去不去。”
程晏池冷了眸,漠然陈述:“的确。”
他们再见面,只有两种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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