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悦自无意间窥破那个石破天惊的秘密,精神压力特别大,睡也睡不好。
她没人倾诉,也找不到法子缓解重负,只能靠文字抒怀自己的痛苦。
写日记的时候,想起应家夫妻还有应欢母子的凄凉惨况,很难过,趴在桌上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在那之前,她忘记自己没锁门。
天色全黑,盛悦终于悠悠转醒。
她揉揉红肿发胀的眼圈,面色倏然一正,还没完全恢复神智,立刻着急忙慌检查自己摊开的日记本,确认没有人动过,长舒一口气。
眼泪将眼眶浸泡得生疼,盛悦生怕盛微宁突然进来,争分夺秒扯了纸巾敷眼,尔后把日记本上锁塞进抽屉最底层。
“悦悦,吃饭了。”
门外忽地传来盛微宁的声音。
盛悦简短地应一声,用刘海稍微挡住眼帘,调整好情绪推着轮椅出门。
餐厅开着盏水晶灯,柔和的光线涣散每个角落,香喷喷的菜味很馋人。
灯光太亮了,一切无所遁形,盛悦下意识低头,祈祷眼睛快点消肿。
盛微宁掀眸瞥心虚气短的少女一眼,心里烧得慌,脸上却不动声色。
“全是你爱吃的,多吃点,你最近瘦了。”
盛悦不安地咬唇:“哪儿有?姐姐最会照顾人。”
以前两姐妹被迫分开,盛悦经过这三年的朝夕相处早就发觉自己的姐姐一般人糊弄不过去,她心细如发,分外精明,还很会套话。
盛悦自己背着心理包袱,如今也不敢和盛微宁多相处。
盛微宁似是丝毫没察觉盛悦的异样,态度温和地帮她盛饭夹菜。
盛悦感受着家姐如沐春风的照料,如鲠在喉,心头压着的大山愈沉。
一顿饭如同嚼蜡,肠胃翻拧成麻绳。
冷不丁的,听见盛微宁淡声:“应欢给你的发夹别弄丢了,幸亏掉在灵堂。”
盛悦明显魂不守舍,条件反射地说:“是啊……”
话落,她眼皮重重一跳,苍白着小脸望向面无表情的盛微宁。
光照充足,盛微宁一双锋利的柳叶眼却漆黑得宛若深渊,非常骇人。
她看上去很平静,然则越是不显山露水,越是预兆着暴风雨的来临。
盛悦的心机、阅历和手段都难以企及盛微宁,根本敌不过她凌寒的气场。
盛微宁清凌凌直视着盛悦:“应欢头七的前一晚,你在灵堂偷听到什么?一五一十告诉我,别让我现在当着你的面去翻你日记。”
盛悦本还想撒谎,闻言立时泄气,她的段位根本不如盛微宁。
长姐如母。
即便盛悦的身体存在缺陷,盛微宁也没溺爱过半分。
更何况她比真正的母亲更严厉,对盛悦造成的威慑力相当深。
盛悦扛不起盛微宁的威压,红着眼吞吞吐吐把应欢的无妄之灾袒露。
“……我怕他们发现我就悄悄溜走了,也不知道后来的情况。”
从始至终,盛悦都不敢抬首,但能感觉到周身的气压低沉到毛骨悚然的地步,她没再开口说话,因为空气被尽数扼夺。
久不闻盛微宁吭声,盛悦大着胆子偷觑,眼泪顿时夺眶而出:“姐姐!”
盛微宁一动不动坐着,脸庞白得几乎透明,视线幽冷,眼瞳乌黑得瘆人,嘴唇是红的,她的牙齿把唇瓣生生咬得血肉模糊,殷红血丝漫出了嘴唇。
这一刻的盛微宁,是来自地狱深处的艳鬼,森寒的眸光犹如剜心冰刃。
“姐姐……”盛悦心急如焚地滑动轮椅凑近她:“你怎么了?不要吓我!”
盛悦就是害怕盛微宁承受不住打击,才打算让秘密烂在肚子里,而且她那么喜欢程晏池,倘若知晓真相,肯定会决然分手。
盛微宁抿唇,呼吸凝滞,从头到脚阴凉着,包括心脏覆盖的也全是薄冰。
她听不见盛悦的呼唤,只能死死咬破嘴唇才能维持片刻的清醒。
万千思绪翻涌,气血阵阵腾江倒海,应欢的笑脸周而复始浮现脑海。
她是代替自己去死的。
当时雨太大,估计醉酒的肇事者认车不认人。
念头闪过,盛微宁揪着心口位置,脸庞残余的血色都窜上眼眶。
闭着眼,睫毛簌簌颤抖,应欢母子车毁人亡的情景让脑仁都变得血淋淋。
盛悦害怕极了:“姐姐,别这样,不关你的事,是那个坏女人的阴谋!”
盛微宁抿唇,眸中寒意汹涌,阴惨惨地笑,笑声凄然。
如果真的不关她事,程晏池为什么守口如瓶?
两条人命!
顾雅筠有意的一句引导,导致应欢做了她的替死鬼,死无全尸!
她说的没错,法律定不了她的罪,借刀杀人是心术!
盛微宁的目光剧烈闪烁,恨意像瘴气蚕食理智,她努力保持自己最后一份清明,忍着耳蜗鼓噪的轰鸣勉强推开盛悦,哑声:“让我一个人静静。”
她不再给盛悦任何规劝的机会,兀自起身快步走向卧室。
凌乱的脚步声漂浮着,她跌跌撞撞,甚至撞倒餐椅摔在地上。
盛悦神情骤紧:“姐姐!”
膝盖骨剧痛,盛微宁置若罔闻,视野一片水潮的朦胧,不以为意抹掉面颊湿漉漉的液体,撑起腰疾步奔进自己房间。
盛悦环顾孤清的屋子,回忆曾经的欢声笑语,心里悲凉万分:“该怎么办?”
她准备给程晏池打电话,手机拿出来又黯然放弃。
盛微宁眼下恐怕最不想面对的人,便是程晏池。
*
漫漫长夜,盛微宁都不晓得自己怎么熬过来的。
关于应欢的每一帧记忆清晰在脑海回放,狠狠鞭笞着她的灵魂。
三条性命……
她和程晏池之间本就不可跨越的鸿沟更深了。
起初就不该发生纠葛,假如她能早点坚决回国,悲剧或许不会发生。
她是不能左右程晏池的感情,也无法操控顾雅筠的思想。
但她的存在确实刺激到了顾雅筠。
这是不争的事实。
盛微宁从未预料过,她自欺欺人的快乐,会需要无辜者的血交换。
坐进出租车,盛微宁靠着窗框,五指颓然插进发丝,情绪隐忍。
应欢母子不能白白丢了命。
然而,偌大的异国他乡,她不知能找谁求助。
只剩祁寒舟可以插手。
红灯亮起,出租车缓缓停下。
盛微宁心乱如麻,不知日后如何给应家夫妻交代。
包中的手机不断震动,振铃如同钢筋铁骨的手攥紧她心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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