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是人，后面也是人，一眼看不到头的地方还是人。
平时并不繁华的商道上，一辆接一辆的马车缓缓前进。有人坐车，有人步行，所有人脸上都带着悲戚之色，就连幼儿都紧张得不敢哭闹。
还有很多没有马车的，只能背着小山一样的家当，如同蜗牛一样，跟在大部队后面。
灾难来了。
他们只能逃。
谁也不知道需要逃到什么时候。
“前面怎么停住了？”
后面的人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像是自言自语一样问周围的人。
旁边的人也像自言自语一样回答：“不知道啊。”
不知道是个好回答，至少不是灾祸。
在这个队伍里，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带来可怖的谣言。
什么傲心海的追兵到来了，有人要拿同伴领赏了，前面出现山匪了……
所以，与其瞎猜，还不如说不知道。
“怎么还不走啊。”
“走不了啦，前面有人要取水，马车把路堵得死死的，想走就从旁边飞过去吧。”
可惜这里不是人人都会飞。
翼族多，次人族更多。
“谁这么霸道，取水不会把车子让让吗？”
人群里传出义愤填膺的质问。
“还能是谁，肯定是那些大家族呗。要我说啊，我们反正不懂武意，有什么好逃的。说不定……”
他说得有道理。
人群里不少人都这么想着。
就算是大家族，能够修炼出武意的人也是极少的。他们要逃跑，干嘛要拉着其他人？
还不是想到了新地方继续作威作福？
“我说也不应该逃。”
“不逃你吃什么？”
“这还不简单，他们跑了，剩下的东西可就是咱们的了吗？随便卖一卖，还愁吃喝？说不定，我们也能过过老爷的瘾。”
但这个世界好像有惯性一样，主子决定要逃，下人也忙不迭地收拾包袱。但跑了十几天之后，他们忽然想起来，他们可不懂武意。
六大家族要杀得人头滚滚，随他去好了，和普通异武者、普通人有什么关系？
他们这么明目张胆地说话，其实未必没有让主子听到的意思。
城池里有的是规矩，但现在都逃难了，还守着过去的上下之分，那不是傻子吗？
“天哥儿，咱们不如回去吧。你这么厉害，我们愿意奉你为主。”
娄仁问旁边沉默寡言的年轻人。
他叫叶天，据说是真武者，前一段时间，他也加入逃难的队伍。因为长相俊美，气质冷峻，赢得不少关注。
好些小媳妇对他抛媚眼，但他始终无动于衷。
经过几天相处，大家终于确认，叶天虽然是个闷油瓶，但十分有善心。之前有异武者仗着武力要欺负人都被他三拳两脚打跑了。
“不了。我要去苍茫山。”
叶天在黑压压的人群里毫不起眼。
“苍茫山有什么好的，那么远，还是郑王的地盘。不如咱们往回走，值钱的东西，你拿大头……”娄仁的小眼睛像老鼠一样叽里咕噜乱转，声音越说越低。
叶天只是摇摇头。
“哼！狗东西，主人供你们吃，供你们喝，你们不感恩戴德，居然还敢打小算盘。不要命了吗！”突然，一个翼族壮汉，眨眼就飞过来，一把拎起娄仁将他举在半空。
娄仁的嗓子眼被衣领卡住，一口气上不来，只能拼命地掰壮汉的手指。
然而，他不过是个普通人，怎么可能敌得过异武者。
“你要杀他吗？”
叶天走过来，目光平静地问道。
“我家小姐好心收留你，你倒好，不识抬举不说，还要勾结邵家的下人谋夺家产。”壮汉咧开嘴，大手又加了把劲，捏的娄仁白眼上翻，眼看就要不行了。
叶天偏过头，没有理会他：“他要死了。”
“哼！你们这帮狼心狗肺的东西，就算老子把你们全杀光又怎么样？还以为这里是城里吗？”
壮汉手一伸，抓向叶天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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