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行驶在路上,两边是深邃的夜色。
她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里,也不知道这里是澳洲的哪座城市,但是下一秒,身边的阴影开始无限放大。
他就像融化了一样,从驾驶位上慢慢流淌消失,她惊慌失措,但紧接着,像是变成液体的他,顺着她的身体蜿蜒而上。
肌肤上没有任何触感,她就像是被自己的影子包裹着,下一秒,一辆空空荡荡的车子继续在马路上奔驰,直到冲出道路,坠毁在茫茫的夜色里。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在一间酒店的套房:“进去洗漱一下,里面有衣服,我在楼上等你。”
说完,他就消失了,像是之前一样,从固体变成液体,从三维变成二维,套房明亮的地板上,出现一滩黑色的影子,顺着房间里钢琴下的影子流淌,直到与钢琴的影子融合在一起,无影无踪。
她推门而入的一瞬间就知道自己在哪里了。
悉尼。
巨大的玻璃窗外,能很清楚的看到贝壳状的歌剧院。
一边的浴缸里,已经放好了水。
要不是背后的伤口还在持续性的作痛,她都要开始怀疑这一切的真实性。
半个小时前,自己还在幽闭的木屋里等待着死神的降临,半个小时后,自己已经在悉尼最好的酒店之一。
她还不知道这里是哪所酒店,但这并不妨碍她判断这间酒店的档次,贝壳歌剧院,一眼在望,这里肯定位于悉尼的环形码头。
以及整个房间里根本看不到的logo,这一切都说明这家酒店档次的高贵。
真正有档次的酒店,是绝对不会将自己的logo印的到处都是,生怕来入住的客人,不知道这是哪儿一样。
这些,也是她从杂志上看来的,在今天之前,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住在这种高档的酒店,甚至,直到现在,她都不是很相信,但窗外的贝壳歌剧院静静的伫立在那里,提醒着她,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巨大的落地窗,橘黄色的柔和灯光,宽敞而舒适的浴缸,以及一大堆她根本看不出用途的东西,放在那个位置上,意外的和谐。
唯一跟这里不和谐的,只有她而已。
她就像是一条突然被抱到璀璨灯光下的土狗,这里的一切都让她无所适从,直到此时,她都没有想过这一切都将成为她未来生活的常态。
伤口很深,她忍着痛将身上满是血污的金色长裙褪下。
她咬着牙,流着泪,她不知道背后的伤口有多深,只能用力将长裙的其他地方都扯开,但长裙并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滑落。
深刻的伤口沁着血迹和长裙粘连在了一起,她闭上眼睛,眼泪不争气的掉。
终于是狠下心,用手扯着长裙的一角,慢慢的拉扯。
她的身子拼了命的往前,但那血污满布的长裙,就揪着她的伤口,就像这几天噩梦般的回忆一样,拼命的拉扯着她,想把她拉回那无尽的深渊。
她还不能熟练的使用异能来修复自己的身体,也不知道浴缸里的温水,可以帮助她减轻一些痛苦,她只是执拗的想要将这件沾满了她所有噩梦般的回忆的金色长裙从她的身上剥落。
对于她来说,这是一次重生,也是一次诀别。
伤口重新流出鲜血,眼泪飙飞中,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双手扶在浴缸边上,她伸脚想要泡进浴缸,但脚上的泥泞与血渍是那么的肮脏且夺目。
她猛然把已经抬到一半的脚缩回来,像是怕玷污了那池在这个房间里最微不足道的一池清水。
她用毛巾蘸湿,轻轻的擦拭自己的身体,忍着背后的痛,直到目光看去,身上已经没有特别鲜明的污点之后,她才泡进浴缸。
背后的伤口,让她没有办法像所有人那样舒服的躺在浴缸里,她佝偻着身子,看向窗外。
海港大桥和贝壳大剧院,就这么装在一扇窗子里。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从这个视角看到贝壳大剧院,很漂亮,大剧院前面就是静静的海港,北岸蜿蜒曲折,南岸灯火辉煌。
她不止一次的向往着这里的美丽,但现在她知道窗外的一切就像是一片美丽泡影。顶点小说
轻轻一戳,辉煌的灯火下是人在吃人,静静的海港里是污水在横流。
还有窗子里与这里的一切格格不入的她,和她脸上的污渍。
她呼着气将自己泡进清水里,水温刚刚好,就像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一样,背后的伤口又开始痛,体内那不属于她的力量在肆意的疯长。
不知过了多久,她满脸水渍的从浴缸中起身,哗哗的水从她身上流下,没有人知道她憋在水里的时候在想什么,但她从水里出来的时候,只想找到那个阴影口中的抉择人。
她不想救任何人,她只想杀了那个人,仅此而已。
浴缸的旁边是一排的长裙礼服,比那件金色长裙不知道要高贵上多少倍。
没有标签,没有尺码,每一件都像是艺术家手里最杰出的作品,就这样像地摊货一样挂在那里,任自己挑选。
她随意的取下一件天青色的晚礼服,竟然是意外的合身,可能是女孩子对色彩天生的敏感吧,她注意到这一排长裙里,没有一条是红色的,可能是这里的主人不喜欢红色吧,她这样想。
浴室里有镜子,她斜过身子,一道伤口从左肩到右肋,两边浅中间深,就像是一个可耻的笑脸。
现在的她还太稚嫩,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条伤口的始作俑者一定是一个左撇子,惯用手为右手的人砍出的伤口,一定跟她背上的这一条截然相反。
她出门的时候,留意了一下钢琴下面的阴影,那里安安静静的,她不知道他还在不在那里。
出了明亮的客厅,她以为会是一条长廊,但却是一个更大的客厅,高高的穹顶上壁画辉煌,客厅的尽头是一拱环抱状的白色楼梯,两边都可以上去,拱梯上面是一扇门。
她记得他说过,他在楼上等她。
来到大门前,她深吸一口气,将大门推开,第一眼,她就知道为什么那排长裙里面的没有红色。
长长的餐桌对面,一个一袭酒红色长裙的女人坐在那里,轻轻摇晃着手里的红酒杯,只是一眼,她就知道这个女人是这里的主人。
她的到来,吸引了女主人的视线。
“过来坐。”女主人轻轻开口,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如果让她来做个比喻,那这个女人就像是夜里的一朵玫瑰,妖艳且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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