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九章报应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风吹得凌乱不堪的长发，被泪水浸染已经花到看不清真实面目的妆容，还有……此刻她满手的鲜血。
瞬间就慌了，想也没想抬手按上了车窗。
如果要选一个她最不想让人看到自己这副狼狈和窘迫模样的人，这个人，必定就是祁川。
当初顾休言一句话，她就直接招呼都不打一声，直接把祁川甩了，选择了顾休言。
本以为会顺理成章成为海城人人艳羡的顾少夫人，本以为出走的祁川不过是被自己放弃的那一个，却没想到——自己才是被人弃若敝履的那颗棋子。
她决不能让他看到自己这副样子。
“砰砰砰”，车窗上响起几声轻响。
是祁川在外面敲车窗。
她咬着唇没有出声，一边拿起手边的卫生纸开始不断地擦拭手上接近凝结的血迹，一边盼着祁川赶紧离开。
他一向是个大度的人，从前她那样对他，他回国后上次与她遇到，他依然风度翩翩，不但没有为难她，还安慰她。
这次她的车也没撞到他，他不至于会纠缠不清。
可是这次，祁川却不像她想象的那样。
车窗上的敲击声响个不停，很明显来人没有打算放弃。
赵馨然本就心慌，擦拭着手的动作愈发慌乱。
车窗外男人的声音响起。
“开一下车窗好吗？”
赵馨然烦的不行，正要一口拒绝，车外男人的声音紧随其后。
“馨然，开一下车窗，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心猛地颤了一下，擦拭着手的动作顿时僵住。
她转头看向车窗外，祁川站在车窗旁，正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可是，从车窗外是看不见车窗里的，他怎么会认出她来？
“你……好像认错人了。”她压低声音。
车窗外的男人眉头皱得更紧，温和的话语也带了一丝冷肃。
“是吗？那你打开车窗让我看看。”
“我凭什么要让你看！”赵馨然忽然就来了脾气，“我根本就没有撞到你，根本不必与你理赔。我还有急事，请你把车马上移开。”
“什么急事？”
赵馨然没有反应过来男人直接忽略她前面的尖刻问题，直接反客为主了。
她下意识想答，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她能有什么急事呢？
现在整个海城最多余的人，就是她。
顾家不管她了，费家也回不去了……她还能去哪里，还能有什么急事呢。
甚至于，她连身份都没有了。
赵家不认她了，没人再觉得她还是赵家的千金，顾家也悔婚了，从前最合适顾家的准顾家少夫人，成了一个笑话。
从前海城的天之骄女，名媛千金，今日沦落成了全海城的笑柄。
她转头看向窗外。
川流不息的街道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庸庸碌碌，却都拥有着自己的位置。
唯独她，好像真的被这个世界抛弃了。
想着这样一个孤独又狼狈又不堪的自己，她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又控制不住地流下来。
祁川还站在外面，眉头越来越深，仿佛能看到车里的她一般。
他叹了口气。
“馨然，你知不知道，你刚才连闯了两个红灯，车速远高于这个路段的限速。
周围的人都被你吓到了，可你却一点都没有感觉。
你现在到底怎么样，先打开车门让我看看，让我确认……”
“让我确认你是否安然无恙”。
这句话还没说完，车窗便降了下来。
祁川愣在原处。
车窗里的女人浑身狼狈，双眼通红。m.tj268.com
虽然擦干了眼泪，却依然看得出来哭过。
全然不似一个月前他在皇朝遇到的那个，虽然憔悴，却依然光彩照人的女人。
赵馨然红着眼睛看着他，脸上带着笑，笑得满是落寞和自嘲。
“你现在看到了吗？”
“……”祁川不知如何回答。
“满意了吗？”
“……”
“我现在变成这副模样，成了全海城的笑柄，连你也要在这时候来追着我嘲笑一番，是吗？”
“馨然，我……”
“你一定在想，这都是我的报应，谁让我当年为了留在他身边那么不择手段，把你甩了。我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你一定在背后偷笑，对不对？”
祁川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
他能听出她在气头上。
这两天，她被顾休言悔婚的消息在海城传的沸沸扬扬，要说他不知情，显然是不可能的。
但他一直都是在担心她的。
担心她承受不住，因为他知道她有多爱顾休言，有多在乎顾家少夫人这个名衔。
被忽然悔婚，还被全海城的人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比杀了她还要残忍。
刚才他也只是偶然经过，看到路人被惊起一片，连连惊呼。
一辆黑色奔驰从人群中穿过，连闯了两个红灯。
他不过是下意识抬眸看了一眼。
结果这一眼，就从车窗里看到了开车的她。
见她速度依然没有慢下来，这才担心地跟了过来，将她逼停。
他没有特意要跟踪她，更没有要来嘲笑她。
赵馨然这样说，让他有些无奈，但他知道自己现在怎么反驳，她都不会有耐心听下去。
“馨然，你先下车。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去，好不好？”
她现在的状态，根本不适合开车。
就算从前的情分不再，他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置身危险之中。
“不用了。”赵馨然收回目光，伸手就要按上车窗，“我去哪里，做什么，都已经和你无关了。祁川，我们早就不相干了，麻烦你不要再跟着我。”
她抬手按下中控的瞬间，祁川看到了她的手。
鲜红一片。
掌心那道伤口刺入他的眸子。
“馨然，你受伤了？”
赵馨然像是没听到一样，固执地关上了车窗。
不等祁川再说话，车已经再次飞了出去。
很快，黑色奔驰再次闯过了一个红灯。
仪表盘还在不断飙升。
赵馨然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
她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快点逃离这里。
刚才装出来的冷漠和坚强，只是为了保住自己最后一点尊严。
如果祁川再次出现，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面对。
她可能会直接在他面前崩溃。
可是，祁川显然并不这样想。
后视镜里，很快出现一辆银色沃尔沃。
是祁川的车。
他再次跟了上来。
赵馨然心慌意乱，顾不了那么多，一脚油门直接踩到底。
窗外的景色如流水般飞过。
身旁经过的人群发出阵阵尖叫。
她不知道自己又闯过了多少红灯，直到后视镜里再也看不到祁川的车，才终于松了口气。
车开到了一个公园附近，她终于把车停了下来。
趴在方向盘上，身心俱疲，刚才在祁川面前忍下来的眼泪才敢落下来。
本以为终于可以缓口气，可以痛快地哭一场。
谁知，后面忽然响起了警报的声音。
好像是警察？
难道警察发现是她杀了人，追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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