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工之后的赵右,先去食堂打好饭菜,然后来到农庄另外一边。
这是农庄中难得的三层高的楼房,一人怀抱大小的木柱立在大门前,一共有五扇大门,五扇门都大开着,露出一间宽敞的大厅。
中间大门顶上挂着一个牌匾,前面写着:医局。
还没有走进医局大门,就能够闻到里面传来的浓浓一股苦涩药味。
这味道,赵右已经闻习惯了。
大厅的墙上是棕红色到顶的中药柜子,前面又有用透明琉璃所打造的半腰高的柜子,柜子里放置着各种药物盒子。
琉璃柜子很长,呈凹型,把到顶的中药柜子包裹在内,隔绝病人向前。
大厅放置着不少长长的木凳,方便病人在等候时休息。
赵右拿着饭菜到医局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变暗了,医局大厅除了几个上工时外伤的市民外,还有在琉璃柜子后面拿药的几位长袍大夫。
他领着一个麻布包裹,跨过医局的门槛。
“赵大哥,你来了?”
李豪南戴着口罩,双手捧着药水,从内室一出来,就看到了刚进来的赵右。
赵右每天都过来医局,医局里的大夫和学徒都认识他。
“豪南,哈哈,你吃饭没?”
“吃了,刚吃过呢,赵大哥来看赵叔啊。”
“对,打包了食堂的饭菜。”赵右笑着抬了抬手,让李豪南看他手上的饭菜。
“那赵大哥你先去看赵叔,你们先吃饭,老弟我也要去给病人上药了。”
“好好,行。”
赵右和李豪南客套几句后,便擦肩而过,离开别人的视线后,他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进入内室后再走出便是一处四方回廊。
他十分熟悉地走进回廊处其中一间房间内。
房间很大,放置了十张白色的病床,床与床之间有帘子隔住对方视线。
而赵右此次的目的是最靠内的那张病床。
赵父躺在床上,赵右一进来就知道了,他没有理他,还是直直地盯着房间的横梁。
“爹,来吃饭了,今个有鸡肉呢。”
对于赵父的冷淡,赵右也习惯了,来到病床上,把饭盒打开。
还温热的饭菜香从盒子上传出来,十分诱人。
赵右把赵父扶起来半躺着的姿势,夹起饭菜给赵父吃。
赵父默默地吃着饭菜,却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旁边碎碎念的赵右。
两人之间气氛诡异得让旁边病床的人都受不了了。
有人掀开帘子的一角,看着赵家二人:“两父子没有隔夜仇的,有话好好说嘛,你儿子每天准时准点来看你,多孝顺?赵老头你倔啥啊?”
儿子这么孝顺,每天都拎着饭菜过来喂给他吃,还一副不待见儿子的表情,有点不识好歹了啊。
赵父瞄了一眼旁人,冷淡地说:“他不是我儿子。我儿子早就死了。”
“这…你这赵老头就是嘴硬!”
旁人被赵父的话一噎,也懒得管了,放下帘子当做看不见。
全程赵右也没说什么,依旧慢慢喂食,等吃完后,收拾好饭盒:“爹,明日我再来看你。”
“你别来了。”
果不其然,赵右听到了每日都有的话。
他摇头笑了笑,拿着饭盒离开了房间。
等赵右走后,旁边病床的人又掀开了帘子,小声说:“你这女婿也够可以的了,亲儿子都没这么孝顺。你这么对他,小心以后不认你,看你这个瘫子怎么办。”
旁人也是好心,毕竟赵老头全家都在良道城那次屠杀中死光了,剩下赵老头运气好,活了下来,但也瘫痪了,他女婿在外面跑商,运气好没碰上。
如果女婿被气跑了,赵老头怎么活?
“男儿志在四方,守着我这个老头做什么,小琴也死了,他早就应该去过自己的生活了。”
赵老头口中,叨咕的依旧是以前的说辞。
旁人叹了一口气,心里也明白赵老头这是心存死意,如果不是这个女婿每天都来找他,估计都要走了。
怎么人活着,心却死了呢?
旁人摇了摇头,放下帘子,挡住了赵老头不停地嘀咕。
赵右拎着空荡荡的饭盒,走出医局。
想回宿舍的他,却看到了今日在粮食加工厂里的那个怪老头。
本来也没想打招呼,但却见这个怪老头弓着背,以不符合这个年纪的灵活速度走到巷子处,进入了拐角巷子。
这……这么大年纪,能走这么快?
赵右瞪大眼睛,怀疑刚刚是不是错觉,看错了?tj268.com
他看到这个怪老头不止走得快,脚步十分轻便,不像走,更像快步跑。
比一些年轻人都要灵活。
怪哉,怪哉!
赵右小心翼翼地跟上去。
难不成这个怪老头还是传说中的武林高手?
跟着怪老头转了几个弯后,面前的老头身影不见了。
“这是见鬼了吗?”
赵右百思不得其解,实在想不出为什么他这个青壮年连一个六十几岁的老头子都跟不上。
这,
真的是老人吗?
看着巷子里慢慢变得黑暗,外面街道昏黄的路灯透了一些光进来,整条巷子,只有赵右一个影子。
影子在昏黄的光芒中抖了起来。
随后巷子里只留下赵右的厉声咒骂,以及慌忙逃离的背影。
翌日。
赵右顶着黑眼圈眯着眼,死死地盯着那个干活缓慢移动,佝偻驼背苍老的背影。
与昨天见的老人,除了容貌身影相似外,其他给人的感觉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人。
“兄弟,你这两天咋啦,天天盯着这个怪老头看?”
陈皮在闲暇时间,偷偷在赵右旁边好奇地问。
赵右拿着石棒,将陈皮和他的距离隔开,头也不回地说:“一边去。”
陈皮也没在意,抱着胸,挑了挑一边的眉毛,意味深长地在怪老头和赵右之间相互看。
哦~
他闻到了故事的味道。
这个红星农庄居然还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下工后。
怪老头缓慢地挪着身体,离开加工厂。
不久后,赵右出现在了他的后面,隔着远远的距离,看似无意地跟着。
陈皮在赵右后面,看到了这一幕,咧嘴一笑。
搓了搓掉皮的手掌,压抑住即将要知道真相的兴奋心情,跟在两人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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