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寂不禁被自己的想法吓到。
弥露自是察觉到空寂的情绪不对,轻声询问人道,“师父,怎么了?”
“你想法联系一下廖雾……”空寂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方才为师为廖雾悄悄算了算,竟是察觉不到他的气息……”
弥露听着空寂的话,只觉得呼吸一滞,高大的身影竟是有些颤抖,“师父,您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察觉不到廖雾的气息……”
“这……为师也不确定,只是觉得甚为奇怪。”
空寂眉头微皱,却是满心疑惑。
弥露轻捻手指,试图查探到廖雾的气息,许久过后,终是一无所获。
“廖雾……”
弥露轻声呢喃道,心脏却是没来由地一紧……
此时的廖雾刚受完天雷劫。顶点小说
夕阳西下,雷声戛然而止,隐在云层后边的太阳终是慢慢地探出了脑袋,夕阳的余晖倾洒而下,照得整个大地熠熠生辉。
廖雾瘫倒在地,抬眸看着西沉的红日,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意。
他知道,这第一道天雷,就此结束了。
……
廖雾失踪了,不管弥露用尽何种方法,竟是无法联系到廖雾,准确地来说,是无法感受到廖雾的气息。
空寂启动追幽镜,试图查探到廖雾的踪迹,然而廖雾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毫无征兆,不留痕迹。
这天的天气很好,春日里的阳光极为柔和,饶是偶有阵阵微风,却是将山间的花香吹散在空气中,沁人心脾,心旷神怡。
灵山佛寺
许是天气好,今日佛寺里的香客也明显多了些。
弥露有些心不在焉,站在不远处的阁楼上,看着院中来来往往的香客,俊美的五官波澜不惊,脑海中却是一直想着廖雾的事情。
到今日距离天雷劫已经过去三日,也就是说距离廖雾失踪也已经有三日了。
活能见人,死要见尸,可如今,却依旧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弥露眸色沉了沉,他需得再去寻一寻。
终是身体快过脑子,弥露飞身一跃,便出了灵山寺。
恍惚中,弥露似是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欠身入了灵山佛寺。
“廖雾——”弥露看着那身着黑色长袍的少年,眼底的欣喜之情表露无遗。
少年随着人流入了灵山佛寺,清亮的眸子四下张望,不过是离开了几日,却是感觉像是离开了数年之久。廖雾看着面前熟悉的一切,不禁暗自感叹能活着回来真好。
“廖雾——”
正在这时,一道熟悉的男子声音在身后响起,廖雾的脚步一顿,高大的身体竟是有些僵硬,一时之间却是不敢回头。
“廖雾,你去哪里了?”
“你知不知道,我和师父都很担心?”
男人的声音氤氲着些许怒气,但语气里的关心却是极为明显。
“呵呵——”
廖雾笑了笑,回眸看向身后的男子,不过是一瞬间,廖雾只觉得心底划过一股暖流,看着男人俊美的五官,廖雾只觉得这些天雷受得值了!
“对不起,师兄,我知道错啦……”廖雾低着头,一副委屈的模样,两只手扯着弥露的衣角,小心翼翼地道着歉。
“你究竟是怎么回事嘛!一声不响地离开,竟是连个消息都不传回来,你可知师父有多担心,我,又有多担心。”弥露看着面前委屈的廖雾只觉得甚为心疼,嗔怒两句,却是一把两人揽进怀里。
“廖雾……”
“下次不要一声不响地离开,好吗?”
“师父说察觉不到你的气息,你可知道,那一刻,为兄都想好了,你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为兄便也不活了,什么羽化成仙,什么蓬莱仙山,都不及我的廖雾重要!”
“答应师兄,永远不离开师兄,”
“答应师兄,永远不与师兄为敌……”
“好吗?”
弥露的语气极轻,说的话却是很有深意。
廖雾一时有些不解,感受着这个男人温暖的怀抱,却只是慢慢抬手,轻轻覆在男人的后背处,柔声说道,“师兄,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永远,都不会离开。
除非是你不要我这个师弟。
廖雾却是没想到,自己一语成缄,后来的弥露竟是真的不要自己这个师弟了。
晌午时分,香客都散得差不多了。
忙了一上午的空寂,终于有了空闲的时间。
前殿内
一座佛祖金身像赫然立在大殿正中央,面前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三只蒲团。廖雾安安静静地跪在蒲团之上,将头压得很低。
整个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
空寂一脸威严,严肃地站在廖雾身旁,凌厉的目光里透着些许阴鸷,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那跪在地上的少年,手里握着一把戒尺,随时都有手起刀落的架势。
“师父,师弟如今平安归来,是好事。”一旁的弥露看着剑拔弩张的空寂,轻声劝慰道。
“哼——”
空寂冷哼一声,“是好是坏怕是只有他自己清楚。”
“说吧,你去了何处,做了什么?”
“廖雾,举头三尺有神明,你最好实话实说。”
空寂满是严肃,与往日里言笑晏晏的慈祥师父毫不相同。
“师父……徒儿知错了……”
廖雾低着头轻声说道,
廖雾在回来前便已经想好了说辞,若是空寂知道他擅入藏经阁,还将那灵山禁术带走,更是寻得灵山魔石,不把自己打死,也会将自己逐出师门,所以,他早已想到了一副很好的说辞。
“你错哪儿了?”空寂语调微微上扬,轻声问道。
“徒儿……徒儿……徒儿不该私自下山,更不该不停师父的话。”
“师父临行前特意嘱咐徒儿不许出灵山寺,偏偏徒儿还是跑了出去。”
“可是,师父,徒儿也不是故意跑出去的……”
说到此处,廖雾抬眸看向身侧的空寂,清亮的眸底满是委屈,
“怎么?你违背师命,不遵师训,你还有理了吗?”
“不是的……”
“师父,那夜徒儿起身去茅房,只看到一个黑衣人影一闪而过,起初徒儿还以为是师父回来了,随后便不曾在意,但徒儿如厕完毕后,见那黑衣人猫着身子四下观望,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着实可疑,然后徒儿便上前去追,哪知那人竟还是个练家子,而且会些法力,更可恶的是法力竟在徒儿之上,若不是徒儿闪避及时,怕是就被那黑衣人打成重伤了。”
说到此处,廖雾用力挤出来了两滴眼泪,可怜巴巴地看向空寂,“师父,徒儿差一点就见不到您了呢……”
“师兄,你差一点就没有师弟了……”
弥露看着面前这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男人,凑到空寂身侧,轻声说道,“师弟所言或许不假,而且师弟本就修为尚低,许是那贼人来偷《灵山禁术》,刚巧被师弟撞上,所以师弟去追那贼人,从而冲破了结界。”
空寂听着弥露的话,目光又落在廖雾身上,难道真的是有人来偷《灵山禁术》?可这人又是谁呢?空寂依旧有所怀疑,却是并未表露出来,只看了廖雾一眼,轻声说道,“下不为例!”
“多谢师父。”廖雾听着空寂的话,只觉得心下大喜,赶忙俯身朝着空寂磕了几个响头。
空寂并未多言,兀自转身离开。
廖雾看着走远的空寂,只重重地松了口气。若是让师父发现他偷练禁术,定会将他逐出师门的。
好险,好险。
“快些起来吧!”弥露搀扶是廖雾,轻声问道,“这些天累坏了吧?那黑衣人可曾伤到你?”
“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情。莫要逞能,自己修为尚浅,若是冲动行事,亦会使自己受伤的……”
廖雾听着弥露的碎碎念念,只觉得自己受的那些天雷也是值得了。
这些天他过得可真是一点都不好。
起初廖雾还能借用灵力,在加上那禁术加持,堪堪能对付住天雷,越到后期,天雷威力越大,廖雾只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便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暮色降临时分。
廖雾至今仍记得,当时没动一下,身上都痛的要命,饶是骨头缝里都透着强烈的疼痛感。
可廖雾还是强撑着身子寻了一处山洞,他本身还在焦急如何使自己快速恢复,无意中却看到那本《灵山禁术》上有一种名曰痊愈术的法力。
痊愈术顾名思义,就是可以帮助人快速痊愈伤口,但这种强行痊愈的方法终是有些弊端,自是不如按部就班一点一点修炼的扎实。
修炼痊愈术第一步,便是生食鲜血。功法上说的生食人血最为迅速,尤其是纯阳男子的鲜血,只需一人便可痊愈。廖雾终是不忍,于是便在深山里找了些小动物,这几日可谓是日日饮血。
在最开始的时候,廖雾却是无法接受那股浓重的血腥味,但一想到,自己痊愈后便可回来,便能见到师兄,所以廖雾也就硬着头皮喝了。
血腥味顺着喉咙流进胃里,那一瞬间,廖雾竟是觉得自己像个怪物。
就像是杀人嗜血的怪物。
不过这鲜血终是派上了用场。
所以廖雾才得以恢复的如此快。
如今,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师兄,廖雾只觉得那鲜血也是喝的值得了。
“廖雾?”
……
弥露看着面前的少年只觉得有些错愕,轻轻唤了一声。
廖雾回过神,看向弥露,轻轻笑了笑,“师兄,那天雷劫如何?可还受得住?”
“嗯,说来也是奇怪!”弥露搀扶着廖雾坐到一侧的软凳上,倒了一杯清水递到廖雾面前,轻声说道,“那日师父守在山洞外欲帮师兄度过天雷劫,而且师兄也已万事俱备,只等天雷的到来。”
“可偏偏那天雷响了几声,朝着山洞劈了几下,还未来的及继续,便被什么人给引走了。”
“师父说,许是那日亦有道友历劫,且道行在师兄之上,所以便将天雷引走了。”
“如此说来,我这天雷劫倒像是让别人受过一般!”
弥露轻叹一声,却也是无可奈何。
廖雾听着弥露的话,心下明了,继续问道,“那师兄可见到那历劫的道友了?”
“这倒不曾见过。当时师父察觉到灵山佛寺的结界已破,担心你有危险,所以便赶忙回来,却是寻了许久都不曾见到你。”
“廖雾,你知道吗?当时,师父说感受不到你的气息时,我,真的害怕极了。”
弥露一把握住廖雾的手,漆黑的眸底满是真挚,俊美的五官却是极为严肃。
廖雾看着握在自己手上的大手,不过一瞬间,只觉得一股怪异的感觉席卷全身。
“师兄,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你还会这样对我好吗?”廖雾声音极轻,试探性地问道,清亮的眸子看向面上的男人,眼底却是透着些许炽热。
“当然会。”弥露抬手摸了摸廖雾的头,“不管廖雾变成什么样子,你永远都是我的师弟。”
“嗯?!”弥露吸了吸鼻子,眉头微皱,轻声说道,“你有没有闻到一股怪异的味道?”
“什么?没有!”廖雾有些心虚,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这些天他一直靠饮血度日,而且身上邋遢不堪,想来味道定是极其不好。
“没事。”弥露笑了笑,看着面前狼狈不堪的少年。眼底确实掩饰不住的慈爱,
廖雾,不管何时,不论何地,不管你是什么样子,你永远都是我的师弟,都是弥露的廖雾。
如果事情真的像说话这般简单,那么世间或许就不会有遗憾。
那天过后,廖雾便潜心修炼。
他知道,弥露的下一次天雷劫是在五月十五,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若是不肯勤加练习,怕是在第二道天雷是便回劈的粉身碎骨。
白天,弥露便跟着空寂修炼灵力法术。
晚上,弥露则自己研究《灵山禁术》,自己修炼邪术。
许是两种法力并不相冲,所以廖雾的修炼之路倒也和谐,两种法力也并未有什么相生相克。
反而廖雾越发觉得自己身轻如燕,丹田的力量似是比之前更多了些。
不过,有一点坏处,廖雾对血液的渴望似乎越来越强烈,最开始只是喝些小动物的血,野兔,山鸡,可后来,饶是一头野猪的血都不够廖雾吸收。
夜深人静时,廖雾一袭黑色长袍,悄悄前往后山,昏暗的月光下,廖雾握着一把短小的匕首,狠狠地划破一只野猪的脖颈,看着鲜红的血液,廖雾只觉得越发兴奋,像是看到人间美味一般,朝着那新鲜的血液低下了头。
这一刻,廖雾竟是有些嫌弃这样的自己,一个嗜血的怪物。
当真是让人恶心!
若是师兄见到这样的自己……
“师兄……”
廖雾似是想到什么,赶忙一把将怀里的野猪丢了出去,随即朝着河边走去,狠狠地冲洗着身上的血迹。
他不能这样,他不可以这样……
他是要成仙的,绝不可堕入魔道。
他,好讨厌这样的自己,但又好喜欢这样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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