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轻轻吹拂,一片蒲公英随风而起,不知行往何处,又将落向何方。
蒲公英是风的孩子,风将她们吹起,细小的羽绒是她们的翅膀,赐予她们飞行的自由,但谁也不能知晓自身的命运。
自由的蒙德人也是一样的——他们渴望冒险,又不知旅途的结局。这趟旅途可能没有归期,但也没有终点。
最初的冒险,也如杰克曾经这般儿戏,可当真正踏入征途,却是要为之付出生命,来渴求窥见秘藏之真容。
若没有旅行者与瓦沙克的介入,杰克的一生都只会是背着包长时间在冒险家协会门口驻足,做着清理水道史莱姆的低级委托吧。
轰轰烈烈地燃烧好过虚无地活着,所以吾将以此身为炬,焚尽拦路荆棘,照亮前方的路!
他眼里有光,眼神晶莹,像雪山的冰雪融化,也若蒙德的星落湖闪烁粼粼的波光。
伴随着满天星斗,他手中的冷刃慢慢晕染开蒙德冰凉夜色的沉默,映射出草间的微弱金色萤火。
冒险的旅途自然不可能总是一帆风顺,后来找到的【光耀意志之盾】,被杰克还原出来竟成了一个完整的木质酒桶——看来,杰克很长一段时间会是个单手剑战士了。
温迪如约得到了美酒,开开心心地离去了,谁也不知道他的行踪——或许去璃月找钟离老爷子也说不一定。
杰克回去后兴奋地与艾琳分享了自己的见闻,并表示自己将在不久的将来会踏上真正的冒险,从邻国璃月开始。
而赫尔曼先生从自己女儿那里听说后哈哈大笑了起来,摆出一副“就该如此”的表情。
他似乎十分乐意地看到自己爱兵有了新的归属,并期待着它所能拥有的崭新冒险,继续谱写勇者的传说与史诗。
或许时隔多年以后,异乡的旅者会在烬寂海拾到一把再度破损的【冷刃】,但会以这样的文字用以描述——
“辉煌勇气之剑”,它曾经的主人这般称呼它。
他愿持有此剑的你,以及你的后来者,也拥有着辉煌的勇气与光耀的意志。
冒险的意义被年轻者延续,继续书写勇敢者的传奇。灰烬后重生,此兵将永远以最初的心期待下一任持有者。
直至骨骸也被灰烬吞没,溶解在魔兽的漩涡,一向胆小的他也没有丝毫退缩。
以后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但或许冥冥中命运自有安排。
就像回城途中,荧抱着熟睡的派蒙,与瓦沙克发现了在郊外鬼鬼祟祟的古德温——就是那位盲人女士的恋人。
原来他是大团长法尔伽所率远征队的一员,途中弄丢了葛罗丽赠予的定情信物,急忙想要找寻而掉队,
当他找到信物后却已经与大队走散了,碍于面子又不敢回蒙德,只能一直在蒙德城外的荒野四处驻扎与转悠。
联系不上远征队的他不想被当成逃兵处理,因此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虽然他自有自的顾虑,但如此以往下去总不是办法,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于是荧给琴团长写了封信,介绍了相关情况。蒙德相对自由,即使是骑士团也没有特别严重的处罚,尽管琴或许会很头疼如何处置他就是了。
古德温依旧害怕回到故乡,这个身着盔甲的骑士很好面子,同时也为自己女友担心。
“我这么灰溜溜地回去,他们会怎么说我?逃兵!”
这个大男人紧张地搓搓手,提及此事面部表情慌乱地就像林间惊恐逃窜的松鼠:
“我更怕的是,他们跟葛罗丽说...你也知道,她受不了这种刺激的。什么你是个盲人,找了个逃兵当男友啊之类的,嘴都长在别人身上,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长叹了一口气,他只是婉拒了旅者的好意: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曾答应她,在世界各地给她寄信和礼物,把【全世界】都带给她...如果她知道我连蒙德都没出,会怎么看我啊!”
“其实这样子,这样子...才是最好的了吧?”
带着深深的顾虑与疑问,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远处的山丘上,有个树木搭建的简易的小帐篷,地上还有刚被雨水熄灭不久的一摊篝火,似乎他这段时间以来就是住那的。
树叶遮盖棚顶,雨夜会是怎样的折磨?饿食野果,渴饮清泉,兜无半点摩拉。为了面子,这样真的值得吗?还能坚持这样的生活多久呢?
“不光是尊严问题。”他的眼神坚韧,似乎除了葛罗丽外谁也拗不过他。“有时我们根本没得选。”
瓦沙克向着天空仰望着,缓缓叹了口气:
“要送信你自己去吧,我们打算把你带回蒙德。”
“不过,我倒是有个不成熟的想法...”
瓦沙克凑近荧的耳边低语了几句,接着二人一起向前,对着古德温露出了恶魔般的狞笑。
“等等,你们要干什么?诶!不要打脸!”
一时间,男性的惨叫声回响在风洗涤而过的平原,顺着风吹向更远的地方。
不久后,蒙德街坊有了关于某位骑士的传言:
远征途中遭遇了魔物袭击而不幸掉队,幸而被璃月渔民收留数十日,今幸存返乡。
听说那位骑士受了很重的伤,过了一两个月才恢复如初。
此后,蒙德市民经常在石制盏形水池附近能看到一个棕发的年轻人迈着军步,推着一位蒙眼女人的轮椅,笑着陪她一起在小公园附近溜达。
如今他已脱下骑士的制服,但又没有完全脱下——作为代理骑士团团长的琴,让他陪伴女友三个月作为惩罚,之后归队负责与雷蒙德一同在蒙德城内巡逻。
“不管怎样,结局还算不错呢!”
派蒙拍拍自己的小手,接着她粉嘟嘟的小脸被荧一通乱捏。
“唔...话说那个女人,啊、不是,瓦沙克她人呢?”
“她啊?”荧睡眼惺忪,单手撑着脑袋,不经意间打了个哈欠。
“啊...哈,忙着呢。在训练杰克和艾琳,莫名其妙多出来两个徒弟,还经常让我去演示一下如何同时击碎多个木桩。”
荧就像永远睡不醒似的,刚站起身就伸了个懒腰。
“嗯...又有20树脂了。走吧派蒙。”
派蒙听话地跟在荧后面,就像一个乖巧的小精灵。
“今天我们去哪呢?”
蒙德的晚风撩开荧额间的秀发,就像在呼喊着什么。
“铭记之谷吧,尽量早点结束,因为晚上还有个小小的生日派对。”
猎鹿人餐馆,莎拉正洗着盘子,却听见背后传来少年稚嫩的声音。
“莎拉姐姐,能来个甜甜的苹果蛋糕吗?我曾经听一个朋友说过,生日是要吃蛋糕的。”
莎拉听见对方叫她姐姐,瞬间欣喜若狂,甚至顾不上洗刷餐具了。
她迅速地转过身去,看见一个好奇的可爱小脑袋正往这里瞧哩。
“当然可以啦。我们最好的吟游诗人,愿风神护佑你!”
“欸嘿,多谢啦~”
温迪笑了笑,坐在松木椅上耐心等待荧的归来,就像一只温顺的小猫咪。
兴许是等得稍微久了又有些无聊,他便唤出了自己的木琴斐林。
“流风纹的蔷薇木,微凉的星铁弦,真是怀念的感觉。”
他轻抚已陪伴自己许久的斐林,手指习惯性地开始拨动琴弦,口中也哼唱起最熟悉的歌词来。
山河破碎
世间疮痍
诸神行过
行迹匿消
寻诗于哀哭
寻梦于囚笼
不惧尘劳关锁
不畏前方黑暗
春花再绽
遨游碧空
风歌奏响
自由到来
……
“真好听啊,这首歌叫什么?”
一曲毕,陶醉琴与歌的温迪缓缓睁开眼,这才发现熟悉的众人早已聚集在他身边。
荧坐在温迪对面,双手托着下巴细细聆听温迪的歌声,能够清晰地看到他喉结在起起伏伏。
“《风之歌》。”温迪顿了顿,就像怕世人忘记了这首歌一般又重复了一遍:“她叫《风之歌》。”
“《风之歌》吗?真是简单易懂的名字呢。”瓦沙克淡淡地一笑,端着一份很有食欲的苹果蛋糕从后厨走出。
“派蒙也有帮忙哦!”派蒙自豪地叉着腰,得意地将头一扬。
“喂喂,你只是加了几片苹果块而已吧?”
荧嬉笑着敲了一下派蒙的小脑袋。
“我可都看着呢。”
派蒙不禁有些委屈,嘟起了小嘴:“哼,那我也有帮上忙啊,难道不是吗!”
“好好好,派蒙帮上了大忙呢。”看着二人逗趣,瓦沙克也捂着嘴偷笑了起来。
“噗——哈哈哈哈。”温迪笑着,清秀的少年眉目间却荡漾着历经千年的沧桑与温柔,他于恍惚间携着千年的执念与思绪,顺着往昔之风竟飘回了那再也回不去的曾经。
那是战争的前夕,于一簇篝火前,微黄的光照亮了众人的脸庞,火花噼里啪啦的响着,在寂静的夜中略显孤寂。
“温迪,你不过生日吗?说起来我们都还不知道你生日是什么时候呢。”
红发的骑士高举着酒盏,与温迪激烈地碰杯,些许的酒水都洒了出来。
出生莱艮芬德家的他有着直爽的豪气,就算是在略显黑暗的火光下,可靠的他亦宛若一团跃动着的太阳,赐予人们深深的安全感与信心。
“是啊,不然我们就少了个聚会的理由啦!还有,既然是过生日的话,一定要配上蛋糕才行哦!”
那位少年用斐林弹奏着《风之歌》,笑吟吟地看向伴随他一起反抗暴君的风精灵。
“蛋糕...?”
风精灵形态下的温迪眨了眨白色的豆豆眼,掀动六翼的翅膀飞到少年的肩上,白色的小披风随着风呼呼作响,就像熟睡人的哈欠。
“是啊,蛋糕——你没尝过吗?可美味啦!甜甜的,简直就是人间美好!有机会的话,你可要好好品尝一下。”
“机会吗?要是有可能,我倒是很想和迭卡拉庇安那个家伙谈个恋爱。”
一位背着一把弓箭的白毛少女趁着微醺的醉意大胆吐露真言,她的娇躯左摇摇右晃晃、看上去随时都会倒下。
“噗唔——咳、咳,咳!阿莫斯,你终于也疯了?那可是烈风之魔神,被称作暴君的高塔孤王!”
黑暗中的骑士被酒呛了一口,不禁瞥了少女一个白眼,英俊的眉宇间隐约有些怒意。www.tj268.com
“你呀,死脑筋。就当我在单相思吧~嗝。”
被称作阿莫斯的少女已经浑然不顾自己的形象,白发披散,一把搂住一旁的骑士,两侧脸颊都红彤彤的。
“那就给我注意一点自己的形象啊喂!”
被搂住肩膀的骑士似乎有些害羞起来,顶着苹果似的坚毅脸蛋无奈地将阿莫斯勾上的手臂放下来。
“咱们能回来再说吧...”
失去重心的阿莫斯身体一软,即将倒在一旁的地上。
“真是的,就不能让人省点心吗?”
骑士嘴上是嘟哝一声,双手却及时扶住了阿莫斯即将倒下的身躯,使她免于与大地亲密接触。
“哈哈,愿望吗?我想看看飞鸟翱翔于自由的蓝天——那是神明都不曾期许的天空,而我相信终会有这么一天到来。”
少年依旧弹奏着斐林,用动人心弦的激昂音符妆点战前聚会的喜悦。
“总会有这么一天的!我们会推翻高墙,建立新的蒙德!”
他的眸光满是坚定,亦如明夜里的星辰一般闪耀。
“你说是吧,温迪?啊对了,要不今天就作为你的生日如何?等到明年,咱们大家给你一起过哦!”
他笑着向温迪伸出手来,温迪想要紧紧握住那双手,却怎么也抓不住。无论怎样跑向那道身影,距离依旧越来越远。
那尚在脑海回响的声音渐渐飘远了,伴随着那些旧日的身影,亦在记忆里披上了一层如水如梦的朦胧。
可惜,我们谁也没能如愿啊。或许,梦想梦想,对于我们来说仅仅是梦,与想。
我的愿望,只是希望你们能好好活着,陪我一起过来年的生日罢了。
——你们还欠我一个生日派对呢,明明说好了一起过生日...
骗子!一个两个地都走了,最后只留下了我一个人。
大傻瓜,为什么非要等到明年啊?
回忆间,温迪的眼角微红,闪烁着晶莹的泪珠,而双手不经意间在琴弦上拨动,挑出悲伤的音符。
“温迪,你...怎么哭了?”
荧说着,不自觉地想要伸手想要帮他擦去。
“想起...一些往事罢了。”
温迪偷偷抹去眼角的泪花,回应荧以一个温柔的笑容:
“生日,当然是要开开心心地过啦!对了,谢谢你们愿意陪我一起过生日哦!诶嘿~我很久没有像今天这么开心过了。”
“见外了,还谈什么谢谢啊?生日快乐哦,我的神明大人~”荧说着,将一小块已由温迪切好的蛋糕塞进他嘴里。
“嗷呜,好吃,甜甜的!”温迪张大嘴巴,一口吞下了荧塞来的蛋糕。
“嘿嘿,不错吧!算是我们一起做的哦!”
派蒙不耐其烦地重复这一点,似乎这个真的很重要。
“哈哈哈,真好啊。”
温迪的目光温柔而又决绝,深得像一片大海,迷茫的像一层看不见的浓雾。
他仰起头看向那提瓦特的星空,恍惚间仿佛那些故人的笑靥近在面前,他们都在笑着看着他。
少年,骑士,阿莫斯,还有那些勇敢的人们...
瓦沙克从天使的馈赠那里讨来一杯苹果酒,
温迪默默地接过,酒水映着烛光,扭曲了少年的面容。
你们...看到了吗?真希望你们能看到啊,今天的蒙德。
还有,现在的我,竟然也有能一起庆祝生日的朋友们了哦!
他扬起头,一股脑儿地灌着,晶莹的液体一下子顺着嘴角流下,滴落在地上,啪嗒、啪嗒、就像是泪水濡湿了地面。
今天是风起的又一个三百六十五天呢,生日快乐,温迪!
对了,蛋糕上到底应该插上几根蜡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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