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神发出痛苦的声音，想也想不到，情势竟然最后逆转，正要一鼓作气将阿平四人震入深沟中埋葬性命，竟会遭遇与智的反
抗。
与智从松果核脱出，将雅子送回现实世界，接着意识跟大神连结，变成共享一脑的局面。意识间相互对抗、冲撞，身体一时无
法判断正确讯息，陷入短暂停顿。
「滚回去，不要这个时候乱事。」
「抱歉，关于我们的约定，恐怕无法办到。」
与智知道大神是自己的过去，迟迟下不了重手，但对方的念持续增强，即使再为难也得下定决心。
大神向着他发出念压，企图将与智逼回松果核，同时用心电感应联系一言主神，寻求帮助。无奈外围的奥玮快了一步，趁着对
方不能动，提早写下术式，阻断任何念的接近，现在它只能孤军作战。
雅子醒来，阿平也已清醒，只剩洛斯还在昏迷。三人往后退一步，慎防情况有变。
「什么情况？」阿平问。
「不知道，与智要我回来，自己却没清醒。」
「他定是自己留下来，正在对抗大神。」
与智和大神两方互不相让，下定决心的人，左勾拳右勾拳，速度之快，搭配步法及适当闪躲，实时缩短差距。
与智的意识抬头，对大神极为不利，原本维持的形体，开始萎缩变形，成了一片光影。加上拳拳到肉，甚至数度消失。
形体消失，念还存在，与智挥出更快的直拳，拳速过快，看起来就像同时挥出数以百计的拳头，观察拳影变化，掌握大神的位
置。
大神被逼得想逃出念域，只要念想不死，还有翻盘的机会。与智知道这点，集中全部气力，挥出破风。
大学时代，与智为了发泄心中的不满还有怒气，选择加入拳击社，还曾经当过业余选手。破风是结合截拳道的攻击招，勾出的
角度大，动作容易被识破。在挥拳前，通常用身体防御，让对方陷入占尽优势的幻觉，然后拳头出其不意的攻击，就象是处在
风眼，表面平静，其实周围处处危险。
念结遭到破坏，大神连最后逃离的机会都没有。
原先只是一点念想，这点念想是当初大神消散于天地后，跟着转世而留下。不算是完全的大神，更明确的说，那是一分执着，
也是身为神最后的试炼，所谓的魔障。
一言主神利用这点念想，塑造出现在大神的人格，将神格中为人付出的精神剔除，只留下不甘心和愤怒。正因为与智心中存着
相同的情绪，才能利用这点，惹出后来的这些事。
现在，与智心中的不满和怨怼，因为雅子的关系，已成为过眼云烟，以这份信念为粮食的大神，消失只是早晚的事。
「不，我们应该一起。」大神将这份悲痛传入与智胸口。
「我放下我的愤怒，你也该放下，而且本不该存在。」
「我是你。」
「你只是部分的我，不是全部。」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恨了？」
「因为」与智回想雅子的话，还有相处过的点点滴滴，知道唯有把握当下，才是正确的决定：「事情都会过去，时间也能洗刷
心中的难堪与不安，人只有往前看，怀抱希望，才有未来。」
「那我呢？」
大神害怕自己的消失，存在于念想中的时光与记忆，回到了快要消失时，离别那刻。
神使待在它的身边，离别之刻，大神早已没有人的情感，只是一点念想，遗憾无法再继续守护这块土地，期望对大地付出的感
情，终有一日被继承，传衍下去。
「原来我不是......」
「你不是害怕消失，你是害怕没人承担这份责任。」与智眼中看见相同情景。
「是我错了，我竟然」
「没关系，剩下的让我来吧，这次你不用自己承担。」
大神凝聚最后的一点念，幻化成一道光影，与智看得出光影的模样，长得像自己，只是多了胡须，身着古服。
收到感应，雅子身上的狛犬自己脱离宿主，进入与智身体，赶上亲口道别的机会。
「再见，我的主人。」狛犬说。
「狛犬，好好利用你的力量帮助人。」
「是。」
「与智。」
「是。」
「谢谢，谢谢你让我想起初衷，不要忘记这份念想，为了守护心爱的人，好好活下去。」
与智和狛犬看着大神慢慢消失，最后的一份念想也完全散尽。此刻他感到一事了了的轻松，不过事情还没结束。
「小心。」阿平大喊。
见到与智身体动了，阿平让其他人警备，深怕又是大神。还好，眼神已经表露身份，确实是本人。
「你终于回来了。」阿平说。
「是，我回来了，让各位担心。」
「回来就好。」
「不过还有一事未解。」
众人心头一凛，解决大神，可真正的始作俑者一言主神仍未现身。与智告诉他们，还有一块勾玉，未来得及找出它，对方已经
自己找上门。
文明初始，人类以图腾代表，对自然行崇拜之行为。发明语言文字后，留下传说与神话，建立神的观念。顶点小说
广义而言，神有三种，一是从大自然过渡后产生人格，或者人死后升格为神，还有一种是概念。一言主神在某种意义上，属于
第三种。
关于祂的纪载，出现在古事记中，对坏事只置一词，好事也只置一词。只要一句话内，神明必会仔细倾听。据说神社最早划出
结界，为的就是防止祂离开，因一言而赐下灾难或凡人无法承受的幸福。
撇开传说，一言主神可解读成是人赋予语言的形象，即使是普通人，只要认真言说也能产生影响力，即为言幻。言幻之强弱，
决定于说话者的心思，具有神力者、能与自然沟通的祭司或神主，所言之一句一词，威力尤甚其他。
神就是一种念，它能存在是因为信仰，从人的思想里得到力量。
念要维持不灭，方法有几种，一是缔结契约，例如梁家对后土所发的誓；或是像青美青艳的生物幻，生念不灭，形体不毁；三
就是信仰，宿体是执幻，祝祷是言幻，信念是意幻，最终整合成一个神格。
寄附在勾玉里的念，是为了凝聚神格而存在，经年累月，受到神主的加持而发展出自己的人格特征。它深信自己就是一言主
神，能行神的本事。正常在失去信徒后会渐渐减弱，恢复成原始念的状态，可它代表着语言，纵使会改变或消失，却永远都
在。
语言的恒在，念的恒在。
与智归队算是任务完成一半，剩下只要找到一言主神，就可平息灾祸。
一旁昏迷的洛斯正好清醒，见人没事，阿平过去问候，顺便报告好消息，刚接近，身边被一股力量弹回，力量之大，往后弹到
山壁上，头部遭受冲击，晕得他一时恶心想吐。
「谢谢你们将人带来，如此甚好。」洛斯的声音变了，低沈深沈，发出强烈的念压，逼迫在场的人动弹不得。
「这是......一言主神的声音，你是怎么上洛斯身的？」
奥玮的问题也是众人的疑问，现场不见一言主神附身的勾玉，何况洛斯从刚才昏迷至今，也没有接触东西。他想到唯一可能，
跟这位神明的能力有关，透过语言实现任何事情，心中闪过不妙，已经解答自己的疑惑。
「没想到世上会有这么适合我的肉身。」
如奥玮所想，神明的意识过去强大，普通人无法承受，附身的时间相对短，导致它无法长期存在于这世上。
一言主神从飞鸟社的八咫鸟身上，知道阿法的存在后，开始策划这一切。
阿法阅读头颅留下的讯息以及祖灵的协助，藉此预卜和解读大自然讯息。尤其是祖灵的神谳，一直被奉为最高遵守原则。
可惜阿法年迈，身体老衰，一言主神改将目标锁定洛斯，透过祖灵传递讯息，逐步引导他来到亚星山。过程多了一点波折，但
只要顺利占据肉身，这些人它还不看在眼里。
「你真正的目标是洛斯。」
「是。」一言主神发出的声音有如蛇般，闻之让人心惊：「说话原来是这种感觉，的确有趣。」
「所以，毁灭这个世界是假的？」
「毁灭这个世界，没有人类，我这个神也没有存在的意思，只是想看大神的愤怒能改变什么。」
「你把大神做的这一切当成什么，游戏吗？还是为了取悦你的玩笑？」与智回问它。
「说不定呢，要是我想，你们也得为我跳舞至死。」
「不好，摀起耳朵，对方在下言幻。」奥玮打开次元缝隙，封锁音波传递路径，还好有他迅速反应，才能避开这个攻击。
「你，太麻烦了，我得先收拾。」
一言主神利用洛斯的身体优势，对自己下达快速移动的指令，一个箭步已经冲到奥玮面前。想不到与智的速度能跟上，挥出一
拳，双方都没占到便宜。
刚才受到冲击的阿平，恢复得差不多，接棒，利落地将刀掷出，奥玮看见，立刻打开次元缝隙，缩小空间距离。利刃只差几毫
米，就要碰到一言主神，无奈这个时候神谳再出，改变物理特性，利的可以划开咽喉的刀刃，成了软绵绵的废铁，接触到身体
后弹开到地上。
「没用的，我能藉着语言改变所有东西的特性，你们的攻击在我面前，都是无用。」
「一起上，别给他喘息的机会，让他说不出话。」
阿平的策略明确也很直接，他和与智两人冲头一个，一人近身使用快拳攻击，逼得一言主神只能逃闪。闪过拳头，阿平紧接在
后，风来和流萤在手，左削右切，颇有逼命的气势。
一言主神只闪不进，眼睛观察他们的动作，试图找出弱点，两相权衡，决定先解决与智。它先对阿平下达固定的指令，双脚就
像被黏在地上般，无法动弹。
如它所料，与智看见阿平陷入危机，勾拳立刻到位，一言主神不退反进，活生生吃下拳头，肢体接触的瞬间，它下达虚空的指
令，拳头变得像塑胶，不论如何用力，它也不动如山。
「你是第一个。」
一言主神指头停在额头上，与智顿时感觉全身的念被抽干，往前颤几步，单膝跪地，全身疲软。
阿平看见，心里越发着急，一言主神回头，接着对付他。千钧一发之际，雅子叫出红火狐狸，烈焰包覆他的周围，不得轻越雷
池一步。
「我还以为妳不行了。」
一言主神说得没错，雅子确实还没恢复，即使利用狛犬吸收念粒子，状态也只恢复三成。可眼看与智失败，阿平是下一个，她
再如何勉强也要挺身应战。
召唤水母和红火狐狸，使出响雷和火焰，相互呼应，威力加乘。趁着一言主神发出念压抵抗，雅子移动到与智身边，先将人扶
到旁边。
「你先休息，不要勉强。」
「老婆，自己小心。」
「知道了，好久没听你这样叫我，老公。」
雅子莞尔一笑，高兴与智终于回来，转身对付一言主神，攻击继续，又叫出八咫鸟，制造风旋，将它的行动彻底锁死。
「不要小瞧人类，认真起来是很可怕的。」雅子说。
「我都还没发挥全力呢，人类。」
停止的指令出口，所有攻击瞬间暂停，一言主神从风旋中脱身，一手按住肩膀，雅子就像断线风筝，连哀嚎都来不及，趴倒在
地。
「雅子！」与智想撑起身体，无奈情况好不了多少，只能睁着眼看事情发生。
「剩下你。」一言主神回头指着奥玮：「使出浑身解术，然后受死吧。」
「受死不敢，我还想多活几年。何况，你还得先问过他的刀。」
阿平握着手上的风来，刚才的固定已经解除，全靠着雅子帮忙拖延，他才能专心施展意识流，斩除言幻。
「总算弄懂你的能力，接下来可没这么轻松容易。」阿平放回风来，只剩流萤在手。
「喔？」
「看是你快，还是我快。」
话才说完，阿平轻盈挥出流萤，发挥它西洋剑的个性，挑、刺、探、劈。
挑是挑衅，保持适当距离，寻找破绽。刺是寻找空挡，以点击全。探是试探，制造假动作，产生弱点。劈是劈打，一击到位。
阿平兴之所致，随性配合，四个要点，灵巧变通。一言主神不明西洋剑的规则，想要出口反击，找不到喘息空挡。试图拉开距
离，他又立刻盯上。
缠黏的攻击，还要多亏有奥玮的帮忙，远处利用次元缝隙，巧妙切割空间距离，一言主神察觉两人里应外合，转身想退。此时
数个阿平的分身出现，挡在面前。
原本冷静的一言主神，被两人逼得动怒，双手一并连续发出念压。念压造成分身消失，曝露出阿平真正的位置。
「原来是残影，我上当了。」
「现在发现也不迟，不过一招不会二用，我和奥玮的配合，可是有数不尽的招式呢！」
一言主神脸上露出冷笑，另有对策：「尽管上吧。」
阿平融合挑刺探劈四点，使出新的斩杀式－回，回是配合西洋剑步法，一刀挥出，再藉着身体腰部旋转，形成回马枪的攻击效
果。加上，奥玮加重空间重力，速度更快，轻薄如流萤也能使出像恶尽的粗重力道。
不料，一言主神竟能做出相同动作，挡下杀招。
「这个是？」
「镜射，不只如此，我还能更强。」
一言主神连番使出回，阿平反而被逼得无法施展刀式，还好有奥玮的术式，传达位置信息，惊险避开所有攻击。
「果然，应该先将你解决。」一言主神模仿阿平的斩杀，挥出数道刀波，正好把生路封死，转头冲向奥玮，下手不留情。
奥玮也不是省油的灯，利用次元缝隙张开蜘蛛网，想固定对方动作，时间只差数秒，一言主神反应快，躲开后立刻挥刀。
身中几刀虽未见血，身体却像被开几洞，全身的念不停外流。奥玮赶紧向着那几个位置，埋下次元缝隙锁住念。
一言主神没有停下，下达钉死的指令，奥玮全身顿时像被大头针固定的昆虫，只能任凭宰割。
「感觉熟悉吧？你对自己的朋友克也做过同件事，祂被蛹壳控制时，你就是这样限制祂的人身自由。」奥玮被这话动摇，稍有
闪神，已经是利刃架在脖子上：「现在给我安静躺好，别乱来。」
一言主神往脖子上划一刀，有如放血，奥玮全身的念倾泻殆尽，悉数进了对方体内。他挣扎般扯着它的大腿，拖行几步，终究
大势已去。
阿平避开斩杀，上前救援，见到奥玮败阵，越发提醒自己要冷静。
「在我的模仿面前，任何攻击都无效，还是束手就擒吧。」
「那可不行，对不起他们的努力。」
「只剩下你，还能怎样？」
「怎么会只剩下我，还有洛斯。」
「他？」一言主神指着自己，发出张狂的笑声：「我可不是大神，把人放在松果核就不管。身体的主人已经陷入深眠，做着美
梦，跟他的祖灵一起永远都不会醒来。」
「如果不会醒来，那你的手是怎么回事？」一言主神低头，看见手正伸向自己，企图掐住咽喉不放：「雅子提醒你，不要小瞧
人类，这话你最好牢牢记住。」
「囉唆！」
一言主神发出念压，有如紧身衣般缠住阿平不放：「紧！」
阿平发出痛苦叫声，手连刀都快握不住，却还是忍痛不肯放弃：「奥玮！雅子！与智！站起来！」
「你叫他们又有何用？」
「当然......有用，低头看地上，你......这自大狂。」
一言主神低头，发现地上有刻痕，日光照射下闪闪发光。
阿平最开始被震退到山壁上，趁着没人注意他，将恶尽的刀刃从刀柄上拆下，想办法将它卡在鞋上，为的就是完成这个斩杀式
－克卜勒。
「你已不可能发动它，即使完成又如何？」
「一个人不行，那就一起吧。」原先败阵的三人，靠着奥玮藏下的术式，获得微弱的念补充：「好好领教吧！」
启动克卜勒，以身为宇宙，以心为枷锁，以脑为囚笼，原本是阿平用来困住后土无法脱出不得已而为之的下下策，现在是这场
战争的最后战场，上场的是阿鲁本族的勇士，洛斯。
昨晚，三个男人送雅子回帐篷休息后，两两一组去清洗身体，最后轮到阿平陪着洛斯。
洛斯是在山里长大的小孩，发生什么事比谁都能保护自己。不过，保险起见，阿平还是坚持陪同。用水擦拭身体，换上干净衣
服，趁着天上有月光，两人沿着湖边散步，享受难得的悠闲。
散步途中，洛斯的木耳环扬起，祖灵似是有事交代，得到的只是只言片语，不算什么重要讯息。
阿平看当事人面露难色，问他出什么事，洛斯坦言最近祖灵传讯总有奇怪声音介入。说是声音，更象是一种特殊音频，他将听
见的内容抄下来，自己解读神谳，意思内容也不太明白。
洛斯写下的神谳，读起来象是拼音，阿平读出几个字是日文单字。为解开谜团，两人急忙回到帐篷，将雅子和奥玮叫起来商量
对策。
山虽高，手机讯号还算稳定，雅子将那段文字传给日语口译员，等待半小时后收到回覆。洛斯听见的的确是日语，而且是古日
语，内容大概跟这次的行动有关，只是让人费解的是语气。
日语有语气之分也有尊卑之别，平辈间用常体，晚辈对长辈用敬语，长辈对晚辈可以直接使用命令语气。洛斯听见的神谳，属
于命令语气。
同样的手法，众人心里已有底，第三方操纵神谳，藉着祖灵的声音传递假讯息。唯一能这么做的只有一言主神，当初它利用古
日语唤醒大神的意识，并且和与智缔结约定。
「怎么知道祖灵说的是对还是错？」洛斯提问。
「连你都无法辨别，我们更不用说。」阿平回答。
「难道要坐以待毙？」
「我倒觉得是天赐良机。」阿平向他们解释，一言主神跟其他的念一样，必须附身才能发挥影响力：「克卜勒能把念困在身体
里。一旦它自投罗网，我们的胜算就大。依我看，洛斯最有机会。」
阿平在这场战斗的主要任务就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克卜勒的早期作业，其他人负责掩护。差点就功亏一篑，还好运气站在他
们这方，靠着奥玮的术式支援，惊险发动斩杀式。
由于克卜勒的缘故，一言主神强行返回念域。洛斯的松果核就在正中央，它预先下达睡眠指令，化成人形接近，确认里头传来
规律的呼吸声。放心以后，准备强行突围。
突然，松果核里头射出一道光，随光而来的是歌声，洛斯哼唱的旋律穿透松果核，破除睡眠的指令，着一身族服，迈步走出。
「你是怎么破解的？不可能！」一言主神表露出诧异的情绪。
「都是阿平的功劳，给了我这个。」
洛斯告诉一言主神，阿平交给他的项鍊上，刻着跟人相似的等身人形。一但他身中埋伏，替身效果就会出现，代替受过。此
刻，替身还在松果核里面睡着，他单独应战。
「聪明的办法，但再怎样，靠你一人也无法赢过神。」
「你不是神，真正的神不会告诉我们怎么做，更不需要照着做。要照着做，那叫做规矩，像你是语言，语言就是规矩，文法和
发音都被规定得死死。」
「不准如此称呼我，我是神。」
这是阿平教的第一步，将一言主神看待成自己能认知的熟悉事物，从概念上瓦解它。
「够了，没礼貌的人类，给我安静。」
一言主神发出瓦解的指令，企图将洛斯从意识里完全抹去，他也不是省油的灯，开口就唱阿鲁本族的战歌，念经过同频增强
后，放大发射。双方毫不退让，念域也跟着震动。
战歌结束，曲不中断，洛斯接着唱自己的创作曲「美乐地」，歌曲表达的是儿时看见的山林之美，没有人为开发，保留原始模
样，生机昂然，同时危险四伏。
「地勒悠，思齐达鲁，阿拉富萨～～～～马肯多。
鲁阿撒马宜～～～～奇答答～～～拉萨萨～～～～坎达雅囉苡眸～～～～」
另一边，一言主神将语言实体化，用力击出，洛斯不只要唱，还忙着闪躲，尽管如此，脸上仍挂着微笑，心情丝毫不受影响
「光是唱歌，如何赢我？」
「这不是唱歌而已，是一个世界，你看。」
洛斯藉着歌声创造美乐地，完美呈现小时候的记忆，只是这个回忆丛林，不是甜美的梦幻圣地，而是充满危机的战场。
转眼间，念域转化，高耸的大树从地面窜出，空气瀰漫着潮湿气味，躲在暗处的猎杀者，明目张胆的发出杀意。黑暗降临，只
有黑豹的眼睛发光，此刻正是猎杀的季节。
这时，「黑豹」上场。
族歌「黑豹」是藉着喉部发音，模仿豹的生态，表现牠们在黑夜中奔跑寻找猎物的模样，也是种精神象征，即使在黑夜中也不
放弃眼中的光。
黑豹袭向一言主神，它不甘示弱，也使出歌声回击，念诵神主的祝祷文，化出大蛇还有金龙抵抗。三种生物，两种旋律，在空
中交错，擦出火光。
洛斯边唱歌边留意一言主神的下一步。阿法告诉过他，完全发挥实力，不只是熟悉神谳，还要有匹敌的智慧呼应。神谳的强
弱，考验的不只是意志力，还有灵活运用。
黑豹跟两名神使僵持不下，黑暗中谁也占不到任何好处，心念一转，洛斯决定利用地形优势，自己当黑豹的那只眼睛。他爬上
树，操纵黑豹进入丛林里，转而发出各种不同的声音，鸟叫声、虫鸣声甚至连细微的空气振动，也都模仿的唯妙唯肖。
这是猎人的本领，藏身在树林里面，自己制造保护色。
一言主神也不是省油的灯，发出指令「真空」，四周静悄悄的，空间宛如一块海绵，将声音吸收殆尽。歌声无法奏效，冒出的
地景开始消失。
「无法发出声音，你的歌声一无是处。」一言主神直接将讯息传入脑中。
「那可不一定。」
洛斯动嘴没有声音，趁着地景还没完全消失，接近对方。猝不及防的发出神谳，全身的念悉数从毛孔透出，将一言主神包覆在
内。无数的祖灵穿过它，发出高压音频，破坏念的稳定性，事发突然，自称为神的它一时也无法反应过来。
阿法教他这招，能阅读对方记忆，明了善恶之分，还能洗涤净化。但洛斯不明白，一言主神不存善念也不存恶念，全然中立的
存在，除念术完全无效。
「你无法消灭我的，我是神。」
虽是如此，一言主神也对洛斯无可奈何，它必须下达另一个指令，才能解除真空。一旦解除，洛斯的歌声马上又奏效，两方现
在是势均力敌，谁也奈何不了谁。
洛斯聪明，发现这个限制后，决定拿出最后的压箱绝活。他将解读头颅的技巧，转而用在一言主神身上，强迫对方与自己眼对
眼。
要论起专注力，猎人绝对不会输，洛斯引导念从眉心穿过，他和一言主神间产生一股磁性，相互吸引，形成一道念锁，除非一
方死方得自由。
无声而声，纵使无法唱出声音，旋律还在，歌声化成一个接一个手牵手的人形，在空中旋转，有如星辰降临，刷的一下划过。
「你不怕被我吞噬吗？」一言主神感觉到不妙，急欲挣脱。
「我不怕，勇敢是阿鲁本族人的精神。」
「可恨的人类，可怕的人类。」
洛斯的背后，站着一个耸高的人形，这是他赌上歌声化出的巨人，脸上带着黑豹面具，双眼发出红光，宛如一对玛瑙在发亮。
「消失吧，一言主神。」
巨人抬起手，握拳，使出最强一击，轰向它。
临危之时，一言主神发出指令「解除」，念域瓦解，洛斯回到现实世界，光巨人消失无踪，众人看着他，先是无语，然后惊
呼：「东西呢？把勾玉交出来！」
一头雾水的他，还没弄清楚发生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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