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他,天真的以为这就是人世间最悲惨的事,没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才让他认识到人心险恶。
开始和大伯一家住的时候,虽然有些不习惯,但饭有人做,衣服有人洗,他还觉得挺好的,所以别人问他大伯母和大伯对自己怎么样,他就实话实说,村里的人不自觉地点点头,算他们有良心。
本以为日子会这样平顺地过下去,有一天大伯母让自己到村子外面找大伯,说是大伯在在办一件重要的事,如果有人问他去干什么,就说自己想要看看外面的世界,去玩玩。
没想到这一去,他确实见到了大伯,可从此再也回不了家乡。
他永远忘不了那个上午,他仰着头疑惑地看向大伯,“大伯,你带我到城里来做什么?”
因为在他的印象中,父母很少带自己到城里玩,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买一些生活用品,那也是他一年中最开心的时候。
“唉,大伯没本事,你堂哥到了进学的年龄,可咱们家的条件你不是不清楚,哪有多余的银子送他去读书,所以只能找你帮忙。”
“我能帮什么忙?”他有些好奇地询问,堂哥每次都在背后偷偷地欺负自己,两人的感情很一般,听到对方想要读书,他心中毫无波澜,再说了自己这么小,能帮什么忙,他有些疑惑。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大伯到城里来是办一些事的,一会儿你到我的朋友家去,不吵不闹,乖乖等我回来。”他蹲下身来,平视着他的双眼,嘱咐道。
他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看到这么温和的大伯父,不自觉地点点头。
只记得大伯将自己带到了一个大院子里,院子里有许多和他年龄相仿的孩子,有男孩,女孩,大伯则和一名女子在屋子里交谈,让自己在那儿等一会儿。m.tj268.com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那名女子打量自己的目光非常让人不舒服,而周围的孩子们看着他的目光,也太过于淡漠,按理说这么多孩子,一个院子里,大家应该会玩得特别疯,可他们都低着头做自己的事情,这让他觉得有些不安。
很快大伯走出来,微笑着道:“这位是李妈妈,你先跟着她,乖乖的,我有事先走了。”
冯一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离开,多想叫住他,将自己也带走,不想待在这个恐怖的地方,可看着对方迫不及待想要离开的样子,又害怕给他添麻烦,只能不了了之。
第二天那个所谓的李妈妈,就将所有的孩子召集起来,男孩子站成一排,女孩子站成一排,开始教导他们大户人家的礼仪。
聪明的冯一立刻感觉有些不对劲,怯怯地看着李妈妈,“我大伯说很快就会来接我,一个乡下的穷小子,学这些东西没用吧。”
“你回不去了,实话告诉你,你大伯将你卖了,现在是我的人。”李妈妈有些讽刺地看向他,做这一行之后,他见识过太多骨肉分离,也见识过太多肮脏的人心,像他这样的不在少数,不去看他震惊的神情。
虽然他想告诉自己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可大伯临走前交代自己的话,他记得清清楚楚,今天的大伯格外温和,一切都有迹可寻,只是自己没有将人心想得这么坏,再说了他还这么小,即使知道对方想要将自己给卖了,也无能为力。
夜晚躺在床上狠狠地哭了一场,可第二天依旧要按照对方说的话做,因为当天上午为了杀鸡儆猴,妈妈当着所有孩子的面,将那个企图逃跑的孩子按在凳子上,狠狠地打了几十棍子。
那个孩子的惨叫声以及屁股上的血迹,总在她的脑海里回荡,夜里睡觉的时候经常惊醒。
就这样,她在这个小院子里住了一个月,这天早上李妈妈让他们在门口集合,坐上了前往京城的马车。
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他们平静地接受,来到这里之后,过一段时间就会有一帮孩子消失,回来的时候李妈妈都是面带笑容,告诉他们又卖了一个好价钱,让他们好好努力,以后进大户人家当差,怎么也比穷苦的乡下日子好过。
有些孩子相信了,对未来充满了期盼,可冯一不这么认为,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为什么大伯将自己给卖了,拿着那些银子让堂兄读书,而不是将他也给卖了。
大概走了十天,他们来到了繁华的京城,第一次见到这么热闹的情景,他却高兴不起来。
很快他们又来到一个很大的院子,有几个人站在他们的面前挑挑拣拣的,最终和李妈妈讨价还价一番,给了足够的银钱,李妈妈这才开开心心地离开。
不一会儿,他心中的猜测就得到了印证,对方用挑剔的眼神看着他们,严肃道:“你们是小地方来的,不妨告诉你们,这里是京城,天子脚下,什么样的达官贵人都有,也是你们改变命运的机会,明天都给我好好表现,否则,卖到矿山挖矿去。”
众人一听忍不住瑟瑟发抖,他们这些小地方来的人都知道矿山不是什么好地方,进去了别想活着出来,因为朝廷觉得让死囚犯这么死了,太便宜他们了,得榨干所有的价值。
所以从小到大他们都听到了很多传言,比如在矿山需要没日没夜的劳动,稍微有差池就没饭吃,最终要么累死,要么饿死。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众人做事格外麻利,跟着牙婆来到一家又一家,规规矩矩地站好,冯一因为是男孩子,长得又眉清目秀的,很快就被李王府留了下来。
和他一起留下的,还有十个孩子,全是男子,他们刚刚走进管家给安排的院子,不一会就有一个凶神恶煞的男子来到他们的面前,二话不说就在他们身上摸过来摸过去的。
很快选了四个人出来,让他们跟着他走,冯一赫然在列。
虽然心里有些打鼓,可已经进了这里,生死由不得自己做主,别人让做什么只能做什么,突然间觉得有些悲哀。
更让他诧异的是,对方竟然带着他们从后门坐上了一辆马车,离开这里,不是刚刚尽力的吗?怎么下一刻又离开?有许多疑问,他们都没敢问出口。
马车越走越偏,最终来到一座山,跟着对方来到大山深处,就看到了一座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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