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山有些语塞,说实话,他现在非常后悔,早知道妻子有这个本事,自己还那么辛苦干什么,完全顺着她,让她养活自己不就行了?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当初将她娶进门,就留了一手,哄着让她将自己的孩子带大,如果可以的话,这辈子都不想让她要孩子,毕竟有了孩子,她就会有私心,可有的事不受自己的控制,当她知道自己有孩子之后那种欣喜的表情溢于言表,他知道如果自己让她打掉,她是绝对不会同意的,以后说不定还与自己分了心,反正孩子也是自己的,留下就留下吧。
实际上他也知道自己对她非常苛刻,但谁让自己花了大价钱将她娶进门的,再说了,自己与原配是有感情的,否则也不会生这么多孩子,每每看着小草娘家人那种嘴脸,就忍不住心烦,他不好当着别人的面发泄出来,回去之后只能数落他,而原主的嘴比较笨,不会替自己辩驳,只能生生地忍受,眼泪直流,可伤心过后擦干眼泪又继续干。
这么多年两人就这样磕磕绊绊地往前走,几个孩子健健康康地长大,原配的娘家对于他们的现状也非常满意,家里和田地的活计都有人干,平日里也听不到争吵的声音,在外人眼中他们是和睦的家庭,这就足够了。
如果不是那场洪水,他觉得他们的日子还会那样继续下去,洪水来临之际,两个儿子赶紧将粮食以及金银都攥在手里,拉着他的手就离开。
当时张大山就明白他们的意思,知道他们一直对继母和河生有意见,虽然他也不喜欢小草,但河生不管怎么说是自己的儿子,有些犹豫,想要回去看看他,可当时两个孩子言辞犀利地拒绝,“不是我们心狠,而是现实不允许,如果他来了,那么他的家人绝对会跟着,他也肯定舍不得母亲,又多了五张嘴,咱们是去逃难的,这一走不知道路上会发生什么,说不定没到地方咱们也缺粮食,到时候又该如何是好,索性从一开始就不带他们,看看他们能不能找寻到生路。”
张大山想了想,点了点头,以他对河生的了解,对方绝对不会放下他的母亲,再说了,河生那个脾气,一般人可受不了。
张大山早就对这个儿子不满,只不过想着他是张家的血脉,现在正如他们所说的那般,他一来就拖家带口的,不仅帮不了他们什么忙还会添累赘。
于是他狠了狠心,与儿子们踏上了逃难的征程,在家千般好出门万事难,等到了外面他们才知道人心冷暖,虽然开始的时候因为少了几个人干活,家里难免有些小摩擦,慢慢得越来越好,随着前路茫茫以及粮食的逐渐减少,他觉得儿子们说的对,幸好没有带上他们,这一路路途遥远,虽然他们已经带了足够的粮食以及菜单,但在逃难的途中各种各样的情况还会发生,有的时候为了寻求别人的帮助,会赠送别人一些粮食来跟着大部队行走,他们发现量是越来越少,祈祷着能到达一个和平祥静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可往往事与愿违。
迷失在山林里的他们如果没有这些粮食早就饿死了,刚开始出来的时候他们还非常庆幸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如果带了那些人粮食绝对不够,可没想到转眼就被打了脸,看着他们生活富裕的样子,后悔不已。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一定要帮帮我,老大老二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说不定今天我从你这儿要不来银子,他们就不会让我进门,我老了没有收入来源,只能靠他们养活,如果你再不管,那我只有去死。”张大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看着自家儿子,说得异常可怜。
凭着河生对自家父亲的了解,知道他说的话有些夸张,自家大哥二哥他是了解的,对他们母子没有感情,恨不得他们将所有的金银都交出来,如果父亲不在世,会叫他们净身出户,可若说对张大山不孝顺,那绝对是假的,这也是这么多年他对他一直有怨恨的原因,知道大哥二哥非常听他的话,但凡他替他们母子俩说一两句或者让他们优待,母子俩也不会在家乡受欺负。
“没有父亲说得那么严重,养活你一个人我还是能做到的,京城的物价比较高,这样吧,以后每个月我给你送十两银子,这十两银子足够你生活了。”虽然河生有些心软,但他的理智没有丧失,养自己的父亲是天经地义的事,可大哥二哥一家人有手有脚的,凭什么指望自己?
张大山听他这么一说,忍不住有些失望,原本以为儿子与自己心有灵犀,能够获得不少好处,没想到说过来说过去一个月竟然只给自己十两银子。
若是在乡下十两银子不少了,自己绝对会高兴得不能自已,可来到京城后,他知道十两银子根本买不了什么东西,仅仅能解决自己一个人的温饱,当然也有一些节余,再买买衣服添一些生活用品就所剩无几,想要接济两个儿子是不可能的,这与他想象的有差别。
“十两银子也太少了吧,家里那么多孩子,不能我吃饭,看着他们挨饿吧。”张大山有些为难地看着他,从这一事他能够看出来,自己这个儿子是真的有银子,一张口就每个月十两,一般的人可舍不得。
“我也是拿人月银的,就这十两银子还是从我的花销用度里扣出来的,再多是不行了,如果父亲嫌少我也没办法,还是我这个儿子没出息,要不您指望大哥二哥吧。”他就知道是这样,虽然早就做好了思想准备,但还是忍不住有些伤心失望。
“别呀,别呀,我知道错了,就像你说的,他们都已经这么大年纪了,应该依靠自己,没必要让弟弟替他们养老婆孩子,咱们可说好了,以后每个月你都给我送来十两银子。”张大山见他来真的,赶紧将他手里的两个银锭接过,有些讨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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