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煜在正堂喝了两盏茶,虹夏才拉着陈筱艾姗姗来迟。
陈筱艾被打扮得焕然一新,身着三彩蓝白雾祥云纹裙,外着藕色花穗刺绣毛领半袖披袄,发髻更是用心编过,扎了双髻又独留了一束长长的发丝,发饰也都是与衣服相合村的浅色琉璃珠花样式,流苏上缀了小小的圆润珍珠。
虹夏笑着将陈筱艾推进来,她虽一脸生无可恋,但不得不说这样精致时兴的装扮非常适合她。
振伯一看,眼里更是止不住的欣喜。他瞅了瞅卓煜的脸色,偷偷朝虹夏比了个大拇指。
“怎么了?”看陈筱艾软倒在桌上,卓煜放下茶盏,伸手正了正她发上珠花。
“大人......虹夏姐都哪来的这些衣服啊?”府里明明没有女眷,这些衣服发饰却都是流行时兴的款式,不应该啊。
“平王妃送来的。傅三小姐知道你在我府中养伤后,也送来了不少。”
陈筱艾本来眼神放空,闻言转头将下巴支在桌上,眨巴眼睛问道:“傅三小姐?傅叶歌的那个三姐姐吗?为什么三小姐会.......”
“那晚你救下的那位曹小姐是曹氏布行的独女,与傅三小姐十分要好。”
“哦......原来如此。可是这些我又带不走,大人您帮我多谢三小姐的好意,还是让人送回去吧。”
“都是按你的尺寸送来的。你在宫里没机会穿,就放虹夏姐那,出宫来府里找虹夏姐就是。”
“......没必要吧?我出宫就那两天,要去柳府照顾我师父呢。”她哪里有时间穿漂亮衣服,陈筱艾犹豫道,“而且我直接过来安国侯府.......是不是有点奇怪?”
她隐约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妥当?
卓煜接过振伯递来的披风,闻言回头道:“那你出宫时便直接来找我吧。我再带你回来。”
是这个问题吗?陈筱艾眨着眼睛,有点发懵。
“走吧。这个时间过去,不会打扰王妃休息。”
“啊?好的好的.......”陈筱艾赶忙跟上卓煜的步伐,虹夏走在身后还不忘给她披上斗篷,俨然一副习惯伺候的样子。
陈筱艾总觉得这其中有哪里说不出来的不对劲,但她又形容不出来。
到了府们外,马车早已经准备好了,石信飞牵来阿黛,不忘笑着跟陈筱艾打了声招呼。
卓煜回头,伸手过来想要扶陈筱艾上马车,陈筱艾吓了一跳,刚要拒绝,卓煜已经不由分说的将她半扶半抱的送进马车里,压根儿没留半分拒绝的机会。
........不是这样啊大人!我知道你是看我受伤才如此好意!但这里可是安国侯府大门!大门啊!不知道多少人看着啊!
你一个炙手可热,气宇轩昂的美男子对一名姑娘如此亲厚,到时不知道会有多少风言风语传出去,我这个人的命还能留下不?三公主会不会当晚就派人暗杀我??我现在逃命还来不来得及???
虹夏进来,看到陈筱艾一脸欲哭无泪,指着卓煜的背影像是要跟她抱怨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样子,张口结舌老半天,最终捂着脸躲到马车角落自闭去了。
虹夏歪歪头,对她的行为表示不解,又想起她家少爷刚刚举手投足风度翩翩,心里十分欣慰,抚掌笑起来。
马车刚行驶没多久,就在街道上碰上一群在闹市街道上策马奔腾的年轻人,惹得百姓纷纷躲避惊叫,石信飞一转马头,毫不客气地将为首的年轻人当场踢下。
几人年轻气盛正得意,见同伴被踹下马,气势汹汹便要上前算账,见为首的正是一脸冷意的卓煜,顿时惊慌失措,纷纷下马请罪。
“三、三哥........”一名还显稚气的少年胆战心惊,躬身朝卓煜行礼时差点没站稳,他身后的少爷公子们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卓航。”卓煜微眯眼睛,“谁给你的胆子?”
“三哥恕罪!我、我们只是一时兴起,并不是故意的.......”卓航将头埋得更低了,“卓航愿受一切责罚!”
身后有人笑道:“卓四公子未免小题大做了,不过小跑了这一段而已,难不成还惊扰到了小侯爷?”
卓煜没有搭理堂弟,眼睛落在一位身穿红色劲装的男子身上:“燕二公子,你为何会在这儿?”
燕延涛见卓煜点了他名字,他吊儿郎当地站着,态度随意回道:“回小侯爷,我昨儿才回的金都,这不想着跟各位兄弟好好切磋一把,正打算往射靶场去呢,没想到能碰上小侯爷,也是缘分不是?”
“那可不巧。我跟学术不端的人一般没什么缘分。”
卓煜态度十分冷淡,他连马都没下。
“.......小侯爷如今说话越发不客气了。”燕延涛沉下脸色。
“这话如何说得?难不成燕公子自己做下的事情不愿意认?倒是失了男子气性。”
众人面面相觑,在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中不敢搭话。
燕延涛咬了咬唇,更是无法反驳,他曾在一次骑射比赛上为了赢得彩头选择作弊,正巧被卓煜发现并当场指出,卓煜向来讨厌心术不正之人,再加上燕延涛故意使绊子使无辜之人受伤,因此在公开场合上从来不给燕延涛留面子。
若燕延涛有些眼色还好,偏偏此人性子傲慢不逊,每每见到卓煜都压抑不住心中的好胜感,出声总爱针锋相对。
陈筱艾在马车一听,顿时来了兴趣,能让大人如此不客气对待的会是什么人物?
虹夏在陈筱艾掌心写道——忠武将军家的燕二公子,与少爷不对付。
卓航见燕延涛脸色不对,心中大喊糟糕,连忙岔开话题道:“我等与燕二公子正要去射靶场比射箭!若三哥无事,一起前去如何?三哥箭术出神入化,也好叫我等开开眼界,学习学习!”
其他人立马连声附和。
“不了,我有事。”卓煜拒绝了,他看了眼马下的卓航,“许久未见你去军营,功夫可有疏忽?”
卓航结结巴巴的回道:“.......军、军营到底太远了,来回不便,母亲便说.......在自家的场子练也是一样的。”
卓煜与卓航是堂兄弟。卓航的父亲,也就是卓煜的小叔,与安国侯是亲兄弟。安国侯袭爵后屡有军功,卓航父亲为避免比较,索性分家别过,但好在兄弟和睦,早年也常有来往。
堂弟卓航性子温吞易受人影响,卓煜的小叔没少拜托卓煜帮忙管制,但到底隔着一层,卓航不上道,更有一个护犊子的叔母在,卓煜有心也无力。
见他还与燕延涛等纨绔子弟之徒混在一起,卓煜点了点卓航,叹道:“你好自为之便是。”
卓航知道卓煜心里对他失望,有心解释,张嘴后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二哥早年便认清现实,知此生无法赶上卓煜,反而放下心中成见,大大方方的与卓煜坦诚相待。他父亲便把未达成的希望放在自己身上,可自己却比二哥还要差上一等,更无法像二哥那般宽大为怀。
卓煜对他失望是应该的.......他在心里默默想道。
燕延涛见卓煜骑马离开,后头还跟着一辆马车,车窗上的帘子被风吹起一角,露出少女秀美精致的侧脸。
燕延涛瞪大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连忙碰了碰一脸失意的卓航:“你看到没有?卓煜的马车里坐着女人。”
“胡说什么呢。”卓航不愿搭理他,意兴阑珊的牵过马匹,问其他人,“还去射靶场吗?”
“当然去!反正都要受罚了,不去就亏了!”
“就是就是!唉,撞到谁不好撞上卓煜,回去又要被我爹说了。”
“要我说你爹就是不肯死心,要赶上卓煜,还是想着下辈子怎么投个好胎吧!”
“齐兄心眼忒小了,这只是投胎的事情吗?有本事你也上北境历练个几年去!就你这个头,头天就要给风吹飞了!”
“就是,我倒是挺服卓煜的,但也就是服气罢了。到底不是一路子人。”
“走吧走吧,别去晚了没场子!”
有要好的朋友来扯燕延涛,燕延涛还望着马车远去的方向喃喃自语:“真的有女人在........”
平王府大门,叶管家和杨妈妈正侯在门外等待,杨妈妈看到陈筱艾先是吃惊不小,接着很快喜笑颜开。
叶管家看到卓煜的反应倒是让人有点看不懂,有点迫不及待又有点欲哭无泪。
进了平王府后自然分开走,卓煜要去见如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平王,陈筱艾直接往后宅见平王妃去。
跟着杨妈妈穿过回廊时,陈筱艾刚好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比上一次见面时还要胖上一圈的平王正喜气洋洋地朝卓煜迎去,看卓煜脸色,估计是明白过来叶管家的心情。
王妃不是再给平王节食吗?怎么还胖了那么多!
面对陈筱艾的疑问,杨妈妈忧愁叹气,对她说道:“你进去看看王妃就知道了。”
陈筱艾满腹疑问,进了东苑,就看到陆碧芯扶着荷香的手正等着她,以前只知道窝在房里伤春悲秋的平王妃脸色红润,脸蛋微肉,近临产期,身体和肚子却比之前整整圆了一圈!
........原来如此,要胖夫妻一起胖。
面对取下帷帽露出真容的陈筱艾,陆碧芯惊讶之余就要给晨妃书信一封,给陈筱艾连忙拉下阻止了,以晨妃的性子,若不是自己去解释,回宫后怕是没有好果子吃。
知道陈筱艾扮丑的来龙去脉后,陆碧芯自然心疼理解,她道:“你以前常年行走在外,自是该小心谨慎些,这样做没错。只是你花儿一般年纪,天生丽质,却要在脸上画这些,真是可惜.......”
“不可惜不可惜,只要不带来麻烦就好。”陈筱艾捧着小碗吃馄饨吃得正欢,“今天我看到您和王爷的气色都很好,想来后面也不用担心了。”
陆碧芯有些羞涩,笑道:“其实都怪我,没想到到了这个月份反而开始有胃口,王爷一直陪在我身边,不让他吃,实在是有点......太残忍了。”
“没事没事,到时皇上也肯定能理解的,再不济后面再减嘛。”陈筱艾乐呵呵地说,“等王妃您顺利生下孩子,王爷可有得忙呢,还怕瘦不了?”
这话说得,不仅陆碧芯,连杨妈妈心里都十分贴心,她笑道:“筱艾姑娘说得再正确不过。太后刚安排下来接生姥姥,王妃心里正紧张呢。”tj268.com
陈筱艾连忙问:“是太后亲自安排的接生姥姥?”
“是呢。其中有两位是宫里的老人了,替怡妃娘娘和晨妃娘娘接生过的,错不了。”
“那就好,还是由太后安排下来才让人放心。”
“你和晨妃娘娘一样,都替我想着这一遭。”陆碧芯心里十分感动,牵着陈筱艾的手道,“听小侯爷说你为了救那几个失踪少女,不惜以身涉险,还受了伤,快给我看看怎么样了。”
陈筱艾给她看了肩上包扎好的纱布,笑道:“伤不重,养些时日就好了。王妃不必挂心。”
“虽然小侯爷说你无事,更会照顾好你。但晨妃娘娘还是不放心,特地带信出来让我好好看看你到底如何了。”
“呃,那王妃现在看我的确没事......麻烦回信上帮我跟晨妃娘娘说些好话。”陈筱艾双手合十,一脸的楚楚可怜,“好王妃,拜托拜托了.......”
陆碧芯咯咯笑道:“我算是明白了,筱艾你最怕的是晨妃娘娘。”
众人哄笑,陈筱艾有意缓解陆碧芯临近产期的紧张心情,将前几日她如何潜进玉春楼,又怎么深入水莲教腹地,再救下一群无辜少女的惊险体验,手舞足蹈又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众人捂着胸口,听得入神,到惊险之处还跟着一起心惊胆颤,连连小声叫着,仿佛身在其境。
“小侯爷武功高强,就从那两个人中救下了我.......各位先等会,我先喝口水。”陈筱艾说得口干舌燥,虹夏连忙给她端来温热的茶水。
陆碧芯等人听得正上瘾,正要催促,就见大门轰然打开,一名十分高挑的明艳女子携着冷风出现在门口,她跺着脚焦急喊道:“怎么在这儿停呢!接下来呢?”
陈筱艾差点将茶水喷出,陆碧芯惊道:“蕾莹,你什么时候来的?!”
来人正是杜家嫡女杜蕾莹,陆碧芯的姑表妹妹。
“我来好一会儿了,听你们在谈事,原想着待会再来,没想到在门口听到这么一出精彩的故事!”杜蕾莹将汤婆子扔给丫头,提着裙子兴冲冲地坐到陈筱艾旁边,一双美目配着精心修饰过的粗眉毛,配着她脸色红润,健康十足的脸蛋竟意外的适合。
杜蕾莹催促道:“姑娘别停,快快说下去!小侯爷是怎么救得你?是不是三两招就把那歹人揍趴下了?我之前在军营见过小侯爷与将士交手,总是能轻易取胜。”
陈筱艾被她炯炯有神的双眼问懵了,回头看了眼陆碧芯,陆碧芯看起来很无奈的样子,只朝陈筱艾点点头,示意这人在兴头上,还是继续说下去比较妥当。
陈筱艾只能硬着头皮讲下去,但言语不敢跟刚刚那样胡来,严谨又认真的描述小侯爷的英姿飒爽,杜蕾莹听着连连点头,由衷地佩服道:“小侯爷到底是连我大哥都心服口服的人物,真是厉害!”
又朝陈筱艾说:“姑娘更厉害,舍生忘死,勇气可嘉!真乃女中豪杰!”
“......多谢杜小姐赞扬。”
陆碧芯连忙问道:“怎么不说一声就过来了?只有你自己?”
“自然只有我自己了。姐姐还想见谁啊?”她们几个姑表姐妹自小亲密,杜蕾莹说起话来也不客气,“快快给我盏热热的乳茶来,刚刚在门外听可把我给冷死了!”
杨妈妈连忙叫人去准备,陆碧芯怪道:“你自己也不进来,怪谁呢。”
“这不原先怕打扰到你们嘛!后来听着听着就忘记了。”杜蕾莹被乳茶烫得嘶嘶抽气,“.......嗯!还是姐姐这儿都乳茶做得浓厚,我就想着这这个呢。”
陆碧芯哭笑不得:“你难不成就为了杯乳茶来的不成?姑姑短着你了?”
杜蕾莹撇撇嘴:“那倒没有,就是没有心思待在家里喝,怪无趣的。”说着又看向陈筱艾,“还未问姑娘名字呢,瞧着你怪小的,是妹妹吧?”
陈筱艾见她言语坦诚,又是个自来熟,便报了自己的名字,杜蕾莹也未询问她家是哪里,只笑道:“陈姑娘讲起事情来,跌宕起伏又扣人心弦,真真有趣。鼎味楼的说书先生都没你讲得好,听你经历非同一般,可还有什么曲折离奇的故事讲来听听?”
“看你,还当真我这儿是客栈茶肆不成,又要乳茶喝又要人给你讲故事。”陆碧芯一甩帕子,稍微坐直起身缓了缓腰上酸软,略带忧心的问杜蕾莹,“姑姑不是让你最近少出门吗?你是偷跑出来的?”
“才没有,我是光明正大从家里门口出来的。又没有做亏心事,干嘛躲躲藏藏的。”见陆碧芯这样问起,杜蕾莹有些不开心。
“你别生气,我不过随口一问罢了。姑姑不让你出门,也是怕外头风言风语的.......你听着要不高兴。”陆碧芯让荷香将桌上的点心端给杜蕾莹。
杜蕾莹挑一块甜豆糕递给陈筱艾,自己拿一块枣糕吃着,哼了一声道:“该不高兴的是燕家,事情是从他们哪儿出来的,我跟他们家又没有关系,有什么好不高兴的。”
“就算是这样......杜家已经跟燕家交换庚帖,你与燕大公子的婚事已定,这事儿也是关系到你与燕大公子的婚姻大事。”
“这有什么,庚帖可以退,婚约也可以解除。”杜蕾莹看着手中糕点道,“姐姐该不会认为我一定得嫁给他不可吧?”
“这事若有你口中那么容易,我也不在此忧心了。”陆碧芯看着好似满不在乎的表妹,心里知道这件事情根本没有那么简单。
陈筱艾跟不上她们说话的思路,默默将甜豆糕吃完,杜蕾莹又递她一块珍珠糕,自己也吃过不停,眼见杜蕾莹友善,陈筱艾眨了眨眼睛忍不住问道:“杜小姐已经定亲啦?对象是你喜欢的人吗?”
“是的。”杜蕾莹毫不犹豫的点头,见陈筱艾一脸懵圈,又说道,“可我已经决定不再喜欢他了。”
“........啊?”
杜蕾莹接过丫头递来的帕子擦手,说道:“我与他相识于骑射比赛,他是燕家的大少爷,同是出身将门,一见如故。他没有因为我是女子而小看我,相反在比赛总是全力以赴,对我很是尊重,我自然跟他多又来往,便因此.......两情相悦。他于年中向我家提亲,两个月前刚刚定下来,我正欢喜于能做他的新娘子,谁知道前几天.......”
陆碧芯垂头叹气一声,就听杜蕾莹冷笑道:“他一个远方的亲戚带着他的表妹找上门来,说是他小的时候亲手给了他表妹定情信物,保证以后要迎娶他表妹为妻的。”
剧情峰回路转,陈筱艾连忙用手接住差点掉下的糕点。
“他家原先不知道吗?”陈筱艾对这个剧情很是熟悉,“定情信物是真的吗?还是他那个亲戚表妹伪造信物,故意逼迫?燕大公子又是如何解释的?”
杜蕾莹眨眨眼睛:“陈姑娘对此好像......很有经验?”
“因为我还真遇上过不少这样的。”陈筱艾不堪回首。
“呃,这样啊......那陈姑娘有什么想法?”
“燕大公子既与杜小姐定了婚约了,按高门大户不成文的规矩,这种有失名声的事情找上门来,燕家应该第一时间压下才对吧,听王妃刚刚的意思......怎么好像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了?”陈筱艾回头看了看陆碧芯,问道。
“不仅没压下,还闹大了。”杜蕾莹耸了耸肩,但看她神情其实并没有表现得那么毫无所谓。
陆碧芯想起来此事还是糟心,又关乎从小要好的表妹,这几天没少听自家姑姑抱怨,心里总觉得有块石头堵着不上不下,便细细解答起陈筱艾的疑问来:“你刚怀疑定情信物是伪造的,燕家夫人也是如此疑心,取来一看,一方有着燕大公子小时字迹的帕子,以及燕大公子小时自己做的小木剑。燕夫人自己都记得她儿子有这两样东西不说,从小伺候燕大公子一起长大的家仆也想起来,这两样东西的确是燕大公子回母亲娘家玩耍的喜爱之物,后来回金都时便赠与他表妹。”
“您等等,这怎么就定情了?表兄妹一块玩耍,送些东西也没什么呀。”
“那帕子写得是一首定情诗句,小木剑上更刻有二人的名字。”陆碧芯叹道,“最重要的是,他那个表妹声泪俱下的说,燕大公子当时亲口承诺过,要娶表妹为妻,以这两样信物为证的。那信物专门请人看过,的确不是伪造。”
“也就是说.......是燕大公子自己不记得了?”
“他的确说自己不记得了。说当时回外祖家无人管制,都快玩疯了,这两样信物的确出自他手,定情诗可能是为了应付功课随手乱写的,也不知道木剑有刻名,更不记得自己有说要求娶表妹。只能说,信物是真的,但他否认表妹口中他所承诺的诺言。”
陈筱艾摸着下巴:“.......燕大公子这个解释还算不错啊,不仅将两样东西的可能性解释清楚了,还正正经经的否认了。”
“所以我给了他一次机会。”杜蕾莹说道,她表情十分平静,“只要把这件事情解决,我父母与大哥并不会计较,我也......愿意相信他。
“难道说闹大是指......”
“他那表妹一路从燕府门口哭到城中河去,在河边硬是哭了半个时辰后投身入河,燕延章赶到后下水救人,两人浑身湿透,衣冠不整,燕延章更是当着众人的面将她抱上来的,两人相拥,皮肤贴合.......”杜蕾莹死死咬着嘴唇,“外面顿时都传遍了,事情发展成这样,他那表妹.......势必要成为他房中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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