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局拿着保温杯的手一抖，冲齐牧白一扬下巴，说：“你拘着他也没用，根本没证据证明他涉案，甚至没证据指向他知道夏季这个被害人。有疑点跟能定罪是两码事！这个案子不能等了，尽快结案吧。”
齐牧白被病房里明晃晃的灯照的差点晕厥，低头慢慢舒了一口气，“整个修理厂都有问题，他能独善其身？宋大状可不是什么案子都接的，为了他这么个小人物，请这尊大佛出山？直觉告诉我，这里面一定另有蹊跷……”
“直觉？”
罗局打断他：“直觉能破案吗？”
齐牧白低声说：“我能。”
罗局耐着性子没反驳，“那直觉能当证据吗？”
齐牧白沉默了。
罗局直起腰，背着手，沉声道：“这个案子的疑点很多，但迟迟找不到突破口。你觉得是因为什么？能扛的压力，我们这些老人已经做到极致了。”
齐牧白的嘴唇几乎抿成一条线，做最后挣扎，“不能结案！这个在痛苦中挣扎二十年的女孩，即使在临死前都在相信我们警方一定能还她一个公道。”
“我绝不能让她最后一次鼓起勇气的抗争再输掉！”
明明是冷静到几乎没有起伏的声音，却久久回荡在病房里。
病房外，拐角另一侧的阴影里，沈归荑坐在轮椅上轻而悠长地吐了一口浊气。
如果从走廊里的窗户向外望，启明星逐渐在淡出视野，路灯间歇，太阳没升起来之前，天空和地面被分隔成了两个世界。
沈归荑轻启红唇，喃喃自语道：“昭昭若日月之明，离离如星辰之行。”
今夜算是过去了。
齐牧白眉宇间的惆怅难掩，还带着死里逃生后的疲倦乏力，“疑罪从无,疑赏从有。”
“放走的人可以再抓回来，结掉的案件可以重启调查，甚至封卷的审判都能再开卷重审！”罗局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证据就不要撒娇，没用。”
走廊里响起脚步声，齐牧白转身，是沈归荑在办理转院手续。
罗局随后也看过去，跟推着轮椅的沈逾川对了一眼，明显一愣，很快低低说了句，“先回江城吧。”
上午八点。
沈归荑顺利地再次入住那间高级病房，随之而来的就是被压着做了各项检查。
齐牧白则是片刻没耽误，来不及顾念伤情，换了身干净的行头，一尘不染的直接回了队里。
“齐队！”
宋平志径直走来，友好地先一步伸出手，“好久不见了。”
齐牧白跟看不见似的，神情生冷地盯着他背后的蒋鸣军，后者回以荡漾的笑。
“能值得宋律亲自出马，我们刑侦队自会把这案子，仔仔细细掘地三尺。”
宋平志笑笑，收回右手，打着官腔，“齐队还是那么风趣。养家糊口而已，别想太多，先走了。”
擦肩而过之际，蒋鸣军近乎耳语地低声说：“放弃吧，你们是找不到的。”
说完便直起身子跟在律师后面要走，这时却听见身后传来齐牧白四平八稳的声音：“这句话，一年我要听上千次。知道上一个说这话的人，最后怎么样了吗？”
“……”
“死刑，下个月枪决。”
蒋鸣军哈地一笑，似乎想要反驳，但最终没说出口，被律师的眼神压制下去了。
看着两人前后脚走了以后，耗子才敢凑过去，“老大，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吃饭。”
“哈？”
齐牧白摸出那辆大众的钥匙，迎着第一缕阳光出了刑侦队大楼。
局长办公室内，罗局正捧着菊花枸杞茶靠在窗边，“这小子！还是年轻好啊。”
周副局正从饮水机那边接水喝，稀奇地随着他的视线往下望，“年轻好是好，就是太莽撞了。”
罗局睨了他一眼，差点翻出个白眼，“想当初你刚来警局，一礼拜十几个投诉！要不是还有人心疼话费，12389高低都能被打爆！”
“我那不是……意外吗？再说，我这不还有您跟我搭对吗？”
罗局突然“哈！”地冷笑一声，“谁要跟你这个连深蹲都起不来的啤酒肚男搭对？”顶点小说
说完摇了摇头，背着手踱步转身就要走。
周副局不服，立马追上去，怒道：“看不起谁呢？你不胖？你看看你那肚子！还有那二尺九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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