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月首领介绍一番,这是大宁的楚王殿下”木波走下主位,到了月赫月依两人身前时,向两人说起了杨宸。
“不必说了,这两位本王见过”
此时的杨宸闻言,仍是单手撑脸,任凭那女子就那样颇为出格的靠在自己身上,来者不拒,颇有两分沉溺声色的味道。
“下臣月赫参见楚王殿下”
月赫先向杨宸行了一礼,察觉到此时月依一脸不快,连忙扯了一把,后者先是纹丝不动,后来细想了一下此时不是失礼的时机,方才行了一礼。
“臣女月依参见楚王殿下”
谁料杨宸反倒提醒道:“月姑娘,你父既为大宁之臣,你也得圣上钦赐的太平郡主封号,那在本王这里,你该按大宁的规矩,以太平之名行礼”
月依本就因为心头不快,直接回道:“那臣女敢问殿下,这东羌城可是大宁的土地?”
“笑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木波既受了大宁的郡王之号,那东羌城自然也是大宁的土地”
站在当中的木波丝毫没有为这剑拔弩张的气氛稍稍缓和的念头,只是看着两人就如此当着羌部的权贵们争出一个高低。
月依的性子从来就不是服软的人,听到杨宸之言,也是丝毫不留情面:“那既如此,大宁可有官衙在东羌城?天下都为大宁的王土,那至今不曾遣使入朝的廓部又算什么?”
一石激起千层浪,东羌城里的主殿瞬时就安静了下来,想着定要看一番好戏,究竟谁会先服软。杨宸将那女子推开,腰间挎着的长雷剑随着他的起身而不断拍打在铠甲之上。
直到杨宸走下主位,离木波不过三步,后者方才故意示意道:“殿下,这月姑娘从凉都仓促赶来,一时间失了礼数”话不曾说完,便为月赫所打断道:
“怎么,羌王是觉得我诏人皆是不通礼数的蛮夷之人?”
杨宸只是缓步走到月依对面,自长安一别,未曾料想过两人的重逢不是在月家的凉都,也非阳明城,而是在此处。更不曾想过,重逢之后是这般的剑拔弩张。顶点小说
比起长安城里那个总是拘着好像是不得自在的杨宸,月依今日见到的,仿佛又是另外一个人,有当初初识那般的骄纵狂妄,也有未曾见过的沉溺声色之态,当然那张一如从前俊朗坚毅的脸丝毫不曾有变,甚至更甚从前。
“本王既为大宁封疆之王,自有本王的打算,天子圣明,不忍生灵涂炭,可若是那廓部再是无礼,天子震怒,本王自当领大宁的铁骑跨千山而逐,姑娘不曾读过史书,或许不知在我中州有这样一言:‘明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那我大宁铁骑百万,一个廓部,姑娘莫非以为我大宁灭不得?”
言毕,杨宸挥手将安彬和去疾唤来,继而对木波说道:“今日就先到此处吧,本王一路赶来也乏了”
“且慢殿下!”
木波恭恭敬敬的向杨宸行了一礼:“殿下切勿怪罪”,然后起身将那今日领舞的女子唤到身边:“快向殿下行礼”
“臣女木今安,参见楚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只见这女子按照纳西人的礼数,先将双手重叠举于额头,再是跪地以后方才叩首于其上。杨宸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于是问道:
“这是?”
“这是臣女的妹妹,至今不曾出嫁,从前最受家父珍爱,前些日子听下臣说起殿下要来,仰慕殿下威名许久,便执意今日要臣安排为献舞。臣请殿下勿要怪罪,小妹虽比不得大宁皇族女子那般仙人玉貌,可在我羌部也是佳名远扬,若是殿下不嫌弃,今夜便留宿王府,让小妹伺候殿下就寝”
听到这话,杨宸顿时觉得这木波定然是疯了,好歹也是一国郡主,怎可如此粗下侍寝。于是连连推辞:
“这万万不可,今日就先到此处吧,待后日大礼既毕以后,再议”
旋即转身离开,木波则是不顾千金王尊,亲自躬身相送:“恭送楚王殿下!”
满殿的恭送声中,有月赫一言难尽的面色,还有月依的一脸怒意,当然,也有那个木增留下的孤女一脸垂丧,以及那黑色面纱里面浅浅露出的笑意。
今日的一切,都是出自他的手笔,在宴请杨宸时又让诏使入府,为的便是测测这大宁与南诏的交好究竟有几分真意,从剑拔弩张来看,真意不多。另外,这诏使入城的群情愤懑需要今日的这一场当着羌部所有权贵的下马威来平息。
最后则是那条从月牙寨里有心之人传来的音信,若无意外,那老诏王已经将郡主的婚事辞了,新的婚事要么是世子娶羌部的郡主,要么是羌王娶南诏的郡主。
稍稍动点心思都能知道,能送出这条音信的人,是断然不想看到月腾坐到诏王的位置上,毕竟若是两家结亲,月鹄腹背受敌可就麻烦。按理来说阻止这桩婚事得利最多的是月鹄,可月鹄是不屑于如此下作的手段。
那泄信之人只会是他手下那帮想着做从龙之臣的武将们,这黑纱谋士收到音信便立刻找到木波替他出了此计。
究其所有,只为了将计就计,断然不会让郡主嫁去南诏,而要他南诏的诏王将郡主送来。那如何断了这种可能还顺带让大宁与南诏相恶,便是今日这一舞,今日这番低声下气的让自己的妹妹侍寝之言。
可即使如此,这位中州叛逃而来的谋士似乎忘了在自己的故土有这么一句话:“人算不如天算”,即使这一计看起来是如此的完美无缺,等着大礼一过,便让木波向月凉求亲,甚至可以直接明示,那先王之死与月家并无关系,只是月鹄一人之罪。
但正因为看起来完美无缺,故而才让他已经疏忽到今日杨宸的一句话:“这两位本王见过”,甚至志得意满到都不屑于去打听一番这“见过”后面的底细。
八个月前,这位南诏郡主可是让大宁的太子殿下亲往鸿胪寺去说上过一番话的人物,为的便是要她早日离京,勿要再让杨宸横生枝节,毁了自己的婚事。
从今日之宴来看,最大的输家是南诏,不仅受了辱,甚至从这里便将此番前来的最大目的给吞到肚子当中。其次便是那位还在观望,一路拖来明日方才会入东羌城的廓部之主。
“做为大赵流亡的遗族之后,他们肯定更明白中州的史册里,那句‘明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的真正内含,讲个师出有名不假,衰落时这话可以用作止战,但强盛时,说你辱了大宁便是辱了,想争辩,只能到地府里去争”
大宴散去,最大的赢家木波在主殿之内志得意满,连连夸着自己身侧的这位肱股之臣:“先生好计,如此看来,若是那月凉真的为了自己女儿辱了那藏地,那咱们才算是真正左右逢源,屹立不倒,日后大宁要咱们来威慑南诏,南诏又要咱们来抗衡大宁,哈哈哈哈,所有的便宜可都被本王占了”
“可大王要永远记住,若是大宁用兵南疆,无论是廓部还是南诏,都当全力相助!唇亡齿寒,莫要因小利而失大局,一口气吞并三国,就他南疆的这点兵,还远远不够”
“本王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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