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隆昌典当行的客人大多是典当或是买东西,赎当的只占很少一部分。
因为这里收的大多是些值钱的物件,典当这些东西的人一般身份都不会太低。这样的人除非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一般是不会轻易当东西的,一旦典当了,那八成就是家业败了。
虽然当东西的时候很多人都抱着有朝一日翻身后再把东西赎回来的念头,但实际真能翻身的人很少。大部分都就此被生活中的磨难压垮,最终要么彻底沉沦,要么在苦难中浮浮沉沉辗转挣扎,却只能眼看着活当到期,自己手中当票变为一张废纸。
伙计在隆昌典当行干了很久了,知道能来赎当的人肯定是已经熬过了艰难困苦的时期,不能轻视,因此热情又真诚地招呼:“两位客官稍等,小店赎当是由掌柜专门负责的,我这就叫他出来。”
说着便掀开帘子朝后院喊了一声:“董掌柜,有客赎当。”
后院安静了片刻,才有人声传出来:“来了。”
之后一个身材圆胖慈眉善目的男人走了出来。
男人先是问了伙计一句“谁赎当”,待伙计指明之后才走过来向徐广泰和春笙拱手施了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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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二位客官要赎当?不知当票可在?还请交与鄙人一观。”
徐广泰虽然扮演春笙的大哥,但那当票是楚虞的,他不便拿到自己手里,便没有提前要过来,闻言便转头看了春笙一眼,对她伸手。
春笙从袖中取出当票,放到徐广泰手里,他这才递给了董掌柜,自己自始至终未看一眼。
董掌柜接过当票,视线从上扫过,刚瞄了一眼还未看清内容,面色便是一变。
他拿着当票的手微微收紧,将当票又仔细看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才抬起头,不易察觉地审视了徐广泰和春笙一番,堆着笑脸伸手做请:“两位这当票的时间有些长了,东西只怕不大好找。不过你们放心,只要进了我隆昌典当行的东西,必是不会丢的。”
“烦请二位到花厅稍坐片刻,容我命人去仓库核对一番,最多一个时辰,定把东西找出来。”
徐广泰第一次做这种事,虽然表面上云淡风轻,像个贵公子,实际心里很没底,下意识便看了凌墨一眼。
见凌墨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他这才颔首道:“好,还请掌柜快些。家中有事,我与舍妹得早些回去,不能在外逗留太久。”
掌柜连连点头,带着他们往花厅去了。
店中的客人和伙计都有些好奇地看了他们一眼,但也只是看看就收回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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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昌典当行时不时就有这样的贵客,便是皇亲国戚也曾来过,不稀奇。
………………
春笙三人随着董掌柜入了花厅,伙计很快上了茶,恭恭敬敬地摆在桌上便退了出去。
按理说董掌柜这时应该留下陪客,再不济也该派个能说会道善交际的伙计留在这里招待才是,但他却客套两句便和上茶的下人一起离开了,花厅一时只余春笙他们几人。
四下无人,徐广泰很是不习惯自己坐着让凌墨在旁站着伺候,但又怕有人暗中盯着这边,不敢起身让座,一时只觉得如坐针毡。
他寻思着自己应该跟春笙说点什么才像是真的兄妹,但事先没有跟春笙演练过,只怕说多错多,便索性闭口不言。
凌墨从进门后便觉得事情不对,此刻更加确定这间当铺一定有问题。
别的当铺赎当只要在铺子前堂找伙计办理就是了,最多是有个得力的管事专门负责。
这隆昌典当行的赎当却是掌柜亲自负责,但凡有人赎当便由掌柜亲自出面,伙计和管事连过问的权利都没有。
难道那位董掌柜很闲,从没有别的什么事,不会出现偶尔不在店里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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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他不在,难道这当铺的就不给客人办理赎当了?
凌墨心中生疑,来到这花厅后见董掌柜和伙计都退了出去,就越发警觉。
他知道此刻一定有人在暗中窥视着他们,徐广泰漏洞百出的表现必然瞒不过对方,说不定刚才一进门就被看穿了。
不过这屋子的格局他已经看过了,若真有什么意外,以他们两人的能力带着春笙逃出去还是不成问题的。
就算一时被困住了,只要弄出点动静,外面就会有人来接应,就算拆了这家当铺也会把他们救出去。
因此凌墨并不紧张,只担心如果东西拿不到,楚虞怕是会失望。
三人在房中等了一炷香的功夫,就在凌墨要失去耐心的时候,房门发出轻响,一个青衫男子走了进来。
这青衫男子看上去很是年轻,二十来岁不到三十的样子,身姿挺拔容貌俊朗,眉峰微扬看上去有几分桀骜。
董掌柜跟在他身后,给三人介绍道:“几位客官,这是我们东家,姓霍。”
徐广泰下意识起身应付,那霍姓男子却并未看向他,而是看向一旁带着铁面的凌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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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公子贵姓?可是楚家人?”
说着又看向在室内也没摘去帷帽的春笙:“这位可是楚小姐?”m.tj268.com
徐广泰和春笙都是一惊,唯有凌墨神情平静和先前并无区别。
他原本想拿了东西就走,并不想说话,但眼下无法,只能压着嗓子开口:“我……”
刚说了一个字,进门后便一直一言不发的春笙忽然说道:“怎么?现在来赎当还要自报家门才可以吗?”
她的声音听上去十分镇定,但心里其实紧张得很,两只手在袖子的遮掩下紧紧掐在一起。
之前小姐杀人的时候她就因害怕没能帮上忙,现在小姐让她来办这么重要的事,她不能给小姐丢脸,要撑起场面才行。
霍宗衍见她开了口,转过头隔着帷帽打量了她几眼,道:“那倒不是,只是你们带来的当票十分特殊,乃是我店十几年前收的一样老物件。”
“这东西并非靠当票就能取出的,我得核实一下你们的身份才行。”
“我知道,还有密令,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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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笙道。
霍宗衍轻笑:“确实是需要密令,但我若没猜错,小姐应该只有一道密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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