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楚二老爷果然没叫楚昀，自己备好车马便准备去往隆昌典当行。
程金一直盯着春笙的动静，见二老爷派人去叫她，就知道定然是要往隆昌典当行去了，于是第一时间报给了楚昀。
楚二老爷这边才要上车，刚被从床上叫起来都还未来得及梳洗的楚昀便也匆匆赶来。
楚二老爷看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地道：“昀儿来了啊，昨日才刚来京城，不多歇几日？”
楚昀讪讪地笑：“二叔如此勤勉，侄儿又哪敢懈怠。”
他是自觉尴尬没话找话，听在楚二老爷耳中却像是在讥讽他“你都去了我为何去不得”？
楚二老爷气的胡子都飞起来了，瞪他一眼便上了马车。
楚昀赶忙也上了车跟上，走到半路就觉得肚子饿了，但在车上翻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吃的，便只能忍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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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昌典当行，霍宗衍一听说楚家人要来，就开始挑选衣裳。
此刻他正头戴玉冠，穿着一身赭红织金的锦袍，腰束金玉革带，脚踩云纹锦履，腰间除了几串玉佩之外还别了一把折扇，连折扇的扇坠都是金镶玉的。
他对着镜子左左右右地看了半天，问身边的董掌柜：“这身怎么样？够不够富贵？够不够纨绔？”
董掌柜很是无语，说道：“少爷，您这都换了五身衣裳了。不过是应付楚家人，在他们面前演演戏而已，犯不着如此认真吧？”
“您头一回去见绾绾小姐，也不过换了三套衣裳而已。”
除了楚二老爷第一次来的时候霍宗衍过来演了出戏，后来两次他都没来，是董掌柜直接应付的。
而那次霍宗衍是从外面进入到隆昌典当行，当时董掌柜已经在店里了，他是在霍家换好了衣裳才来的，董掌柜并不知道他那时挑了多久。
今日亲眼见到，他才知道他演一出戏光选衣裳就要选这么久。
董掌柜一时觉得霍宗衍还不如回戏班子过戏瘾呢，好歹戏班子的戏服都是固定的，他要演哪个角儿就得穿哪套衣裳，一个角儿的衣裳最多也就三两身，不必来回来去地选。
霍宗衍摆摆手，一本正经地道：“你不懂，每一出戏都要认真对待，这是一个伶人最基本的要求！做不到这点的都成不了名角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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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又不是伶人……”
董掌柜嘟囔了一句。
霍宗衍权当听不见，对着镜子又照了半晌，还是有些不满意，准备再去换一套。
冯管家实在忍无可忍，只得附和：“可以了少爷，这身就很好了！够富贵，够纨绔了！”
“真的？”
霍宗衍有些不信地说道。
“真的真的。”
董掌柜接连肯定。
霍宗衍听出他的敷衍，还是打算再换一套。
正要往衣架那边走，就听外面下人来报，说是楚家人已经进了梧桐巷，很快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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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宗衍闻言精神一振，不再去换衣裳，认认真真地整了整衣冠，穿金戴银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
由于事先听程金说过隆昌典当行的不少轶事，楚昀对这家当铺很是好奇。
他和楚二老爷一样先入为主的以为这会是一家很大的铺子，装饰必然金碧辉煌十分气派，是那种让人一眼看去就知道这家店不一般的样子。
但亲自过来站在门前看到这家店，才发现和自己想象中完全不同。
“这……这真的是隆昌典当行？”
他忍不住低声询问。
程金点头：“就是这里。”
楚昀又看了那门匾一眼，觉得十分不可思议，直到看见楚二老爷往店中走去，才压下心中不解跟了上去。
那个喜欢倚在门口嗑瓜子的伙计看见他们，呦了一声：“又来了？”
说完视线落在楚昀身上：“这次怎么还带了新人啊？不会是觉得换个人来，我们东家就会认你们手里那张当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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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昀听得直皱眉，张嘴就想斥责这伙计几句。
开门做生意哪有这般待客的？搁在他们楚家，这样的人别说放在门口了，做粗使活计他们都不要。m.tj268.com
程金对此已经见怪不怪，怕他发火反而引来什么事端，忙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忍一忍，之后才对那伙计道：“这是我家三少爷。”
伙计哦了一声，却并未因为程金的介绍而对楚昀尊敬半分，还是那副拿鼻孔看人的模样。
“管你是几少爷，反正你们那张当票肯定是假的，不可能从我们这里赎到任何东西。”
“我劝你们还是趁早打道回府吧，免得把我们东家惹恼了。”
他说着低笑几声，目光森森很是不善，让人听得莫名胆寒。
楚昀想到程金昨日刚跟自己说的隆昌典当行打死人后把尸体拉到顺天府的事，不由缩了缩脖子，不敢再直视这个伙计，三两步跟上了楚二老爷。
楚家的银子昨天已经送进了宫，寥詹事还在门口亲自等着，楚二老爷挺直了腰杆，觉得说话都比往常硬气了许多，对坐在赎当柜台后的董掌柜道：“叫你们东家出来。”
董掌柜虽然早知道楚家今日或许会有些张狂，但没想到他们竟张狂至此，一上来就要直接叫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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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本只是抱着演戏的心态出来凑个热闹，此时也被激起了几分火气，故意装作不认得楚二老爷的样子，道：
“你谁啊你？你让我们东家出来我们东家就要出来？”
“买东西就去摆着货物的那边，点当去隔壁柜台，赎当就把当票拿来。三样都不是就赶紧滚，别杵在这影响我们做生意。”
楚昀虽然早知道这家店的赎当是由掌柜亲自负责，而这掌柜不是个好相与的，但听到他这番话，还是差点惊掉了下巴。
他甚至开始觉得门口那个伙计还算客气了，起码他没有开口就让人滚。
楚二老爷不过是自觉多了几分底气，加上想在楚昀面前展示一下长辈的威严，这才直接说要见霍宗衍，没想到一上来就被下了面子。
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心想难道隆昌典当行还不知道楚家昨日送了银子进宫的事？
不应该啊，就算程金安排的人办事不力，他也安排了不少人在附近散播消息，他们不会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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