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允贤一声高呼，所有人都急速地撤离了战场。
苗瑶等人一字排开，留下来断后。
李九云往后瞟了一眼，看到战车上气定神闲的的董迦罗，眼中顿时燃起一股怒火。
“你会武功？”
杨允贤歪了歪头，声音带着自己都不敢置信的温柔，“没有受伤吧？”
李九云脸色阴沉，答非所问：“抱歉，是我没有想到这一出，差点害你们送命！我没有什么武功，只是撞对了运气。”
他有主角光环，死不了。
就算死了，大不了穿越到另一个时空，加载新的剧本。
他们身后，越来越多的人跟了回来。
“部落里伤亡惨重，杨首领还是想想怎么安抚他们吧！”李九云怜惜地看着眼杨允贤憔悴的侧脸，“还有你，伤到哪里了？”
杨允贤把被砍伤的右臂收了收，“无碍！”
然后支吾道：“多亏有你，不然我们部落就会落得全军覆没的下场。你是怎么想通的？”
李九云叹息道：“我往北去的时候，亲耳听到了宗礼和部下的交谈。如果早一些知道你的部署，或许我会看出端倪来……”
罢了，他也不想再给杨允贤增加负罪感。
马停了下来，杨允贤望着焦黑的尸山泣不成声。
李九云翻身落地，伸手把她抱了下来。
杨小丫面目黢黑，一条腿被烧的皮开肉绽，身上的衣服也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大杨小杨跟在她身后，红着眼睛道：“首领，数过了，总共58具。”
杨允贤抱了抱杨小丫，松开她，围着尸堆转了一圈，囊着鼻子问道：“那些孩子呢？”
小杨看了一眼李九云，抽泣道：“他们都很好，我不忍心让他们看到这场景，没带他们过来！”
杨允贤神色冷淡下来，挥手道：“去！带过来！让他们亲眼看看，宗礼做了什么，这是我们部落共同的仇恨，谁都不能忘记！”
小杨点点头，快速跑开了。
身上染血的年轻人，围拢起来，所有人都没有说话。
李九云始终是个外人，部落内部的事，他也不方便插手。
他把马牵到一旁，望向晨雾中走来的大队人马，只在心中默默盘算，这笔账，回头该怎么与董迦罗算清楚。
苗瑶打马而归，在人群中寻找李九云的身影。
小跑到他身边，气喘吁吁道：“小九，我警告你，不要多事。董军师是陛下的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从大局出发。顶点小说
还有，咱们违抗军令在先，董军师少不了责问几句，你装作没听见就是了，我来应付。”
李九云眯了眯眼，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苗统领，你也知道，借力打力是兵家之计，可恃强凌弱，牺牲无辜的部落，就不单纯是计谋了，是他心肠坏透了。”
苗瑶想说些什么，听到踢踏的脚步声，便闭紧了嘴巴。
“苗统领，九哥，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怎么有那么多焦尸？”
高水月满是惊慌，脸色煞白。
这么狼藉的场景，她生平第一次亲见，上前拉住李九云的手臂，贴在他的身后，害怕道：“你们为什么吵架？”
李九云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一个女人跟来。
可刚才怎么不见她人影呢？
苗瑶道：“姑娘你睡醒了？不用怕，战场都如此，只是这些人……这些人运气不好罢了。”
高水月双手扣紧李九云的胳膊，把脸藏在他的腋窝处，“九哥，咱们快些回去吧，这里太吓人了！”
李九云拍拍她的手臂，柔声安慰：“月儿乖，待董军师安排妥当，苗统领会安排。”
两人的暧昧样子，全都落在了杨允贤眼中。
她赌气地背过脸去，忽然就作呕起来。
杨小丫拖着伤腿，为她拍打脊背，“首领，你先回去休息吧，等巫师过来，我再去喊你。”
杨允贤摇了摇头，直起身子时，李九云已经来到了跟前。
“首领，这里有我帮你看着，你去休息吧！”
“这是我们的事，不劳烦你了。”
杨允贤声音清冷，毫不掩饰对他的疏离感。
李九云也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跟高水月之间的事，但他打心底里认为，高水月只是见识少，而杨允贤才是站在悬崖边上需要拉一把的那个。
“我不干预你的决定，只想帮你。”李九云态度诚恳。
杨小丫都有些感动。
这是部落遭受大难以来，唯一一个主动伸手的人。
虽然不知他到底什么身份，但看他手刃宗礼，为老首领报了仇，所有人都已对他刮目相看。
杨允贤扭过脸去，冷冷地看向苗瑶，自嘲地笑了笑，“九哥，你说你跟苗统领是一路人，可终究还是因为她……”
话没有挑明，点到即止。
但李九云心知，她已经想明白自己是怎么栽的了。
杨允贤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额头，“你们都是皇命在身的人，做事身不由己，我不怪谁。
只怪自己蠢，轻信他人，害了族中兄弟姐妹。”
杨小丫没有听懂，周围的人也都面面相觑。
李九云看着她苍白的嘴唇，和悲切的神色，把她拉到一旁，压低声音道：“宗礼已死，代州这颗毒瘤就被铲除了。
陛下这次肯出兵，为的敲打宁国公府的势力。
允贤，你听我一句劝，等董迦罗来，你沉住气，交给苗瑶去处理，好吗？”
杨允贤一僵，转而凄楚一笑，“九哥，别以为你跟我有过肌肤之亲，就对我耳提面命。
从今往后，你我桥归桥，路归路，再无关系！
还有该怎么做，我比你清楚，用不着你来教我，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说完，转身走向那群战战兢兢的孩子。
一位步履蹒跚的老者落在最后面，身上的衣衫五彩缤纷，头上带着围帽，牙齿脱落，嘴巴瘪了进去，满脸沟沟壑壑。
干枯如柴的手拄着拐杖，小杨搀在他另一侧，态度极其恭敬。
见他来，所有人都双臂交叉抱胸，跪了下去。
待走近些，风吹起他帽檐上的彩条，李九云才发现，他竟然是个盲人。
两个眼睛处空洞洞的，有些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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