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泰见到李九云，匍匐在地老泪纵横。
“请陛下开恩，老臣年事已高，就只有那么一个儿子啊！没有他我们高家就完了。”
今日休沐，李九云在偏殿见他，外人并不知情。
“宁国公，你起来。”
李九云让苗瑶把昨夜的事复述了一遍，补充道：“朕没想要他的命，是他想要朕的，并且还说朕是假的。
宁国公，你身为三朝元老，难道也觉得朕是个冒牌货吗？”
高泰抬起脸来，惊慌地摇头，“我儿糊涂，请陛下恕罪！放他回府中好好养着吧！”
李九云见时机已到，也不再含糊，“国不可一日无兵，兵不可一日无将！宁国公，朕可以饶他，也可以放他，但那些兵马不能散养吧？”
宁国公是个官场老油条了。
想清楚陛下想要之物后，认命地垂下双肩，“陛下，高家可以上交兵权，只是……”
李九云沉吟道：“高家养兵蓄马，也付出了不少心力，兵部和户部都曾对朕详实汇报过此事。
宁国公不用担心，只要兵马收归朝廷，前些年宁国公的开支由国库一并补上。
另外，再另赐府邸一座给世子……他也该成婚了！”
高正明的确该成家了，这也是高泰的心病。
两个女儿都入了宫，儿子虽不再任职军中，却能归于本初，娶妻生子，高泰觉得，自己的人生也算是圆满了。
“老臣谢陛下隆恩！”高泰跪地谢了恩典。
李九云扶起他后，语重心长地道：“先让正明养兵，至于婚事，也不急于一时。他若是愿意，还可以再去读书科考，哪怕将来能任个文职，也对得起你们高家门楣了。”
高泰正有此意。
但他心想，高正明肯定是不乐意的。
眼下保住他的命要紧，顾不上其他了。
兵符这种东西，在古代就是一种信物。
在谁的手里，那些将士就听谁的，这实在是有点……儿戏！
最起码有个帅印，再加上圣旨吧！https://www.tj268.com
那么草率，可不容易出事嘛！
李九云派苗瑶跟到宁国公府，取来了兵符，拿到手的那一刻，李九云浑身的血液隐隐流动。
他需要兵马，没有兵马，运作再多，也没有与大晟抗衡的机会。
大离国不缺马，尽管矮小，但上了战场，也有其优势，尤其是对付北狄那样高大健壮的马匹，砍马腿便是最好的战术。
这也是李九云在代州拿下宗礼时总结出来的。
回到寝殿，段少雍斜靠在隐枕上，樱唇微启，“你回来了？”
李九云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把兵符放到她手心里，“下了高家的兵权，你还有什么怕的？”
段少雍噌地坐了起来，“你竟然做到了！”
“对，答应你的事，我李九云决不食言！”
“可是，你我都不会领兵……”
“有段少辰啊！”
李九云捏捏她的香腮，“王强追击云跃有功，破格提拔，一道圣旨放下去，谁还敢不从？”
“他能行吗？”段少雍显然不信。
女帝做久了，用人也有了大局观。
段少辰那脾气，有了兵马失控了该怎么办？
到时候可能比高正明野心还大。
李九云让她宽心，“高正明重病的消息传到军中，那些将领一定会有异心，不好掌控的就尽早下手，没什么为难的。”
“你的意思是杀了他们？”
“不杀几人，震慑住，谁能服从？”
“可是……那都是大离的将士啊，他们还曾立过军功。”
“居功自傲，违抗皇命，按律当斩！”
李九云的话，让女帝无从辩驳。
当夜，两人一番装扮后，再次出了皇宫。
但这次没有去萧无忌那儿，而是去了浣花巷的中楼。
三楼有一间是李九云为自己留的秘密基地。
把女帝带进去后，李九云离开，直接去了郊外的军营驻地。
段少辰睡在破败的营帐中，十分狼狈，认出李九云后，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李九云示意他小声，把他扛在肩上，悄悄离开了。
“去哪？”
“有要事吩咐给你。”
“还有事？饶了我吧！”
“好事。”
“你能有什么好事？”
“到了就知道了！”
女帝看到段少辰，眼角不由地润湿。
他浑身是伤，一侧嘴角高高肿起，说话都不利索。
“你怎么被打成这样？不知道反抗吗？”
女帝想抱他，却又害怕把他弄疼。一时无从下手。
“反抗？说的什么屁话！”段少辰倒吸了一口冷气，“我要是反了，不就暴露了，当我傻？”
女帝又好气又好笑，却不忍骂他。
李九云拿出兵符，在他眼前摊开，“眼熟不？”
“兵符，怎么在你手里？”段少辰一脸震惊。
“叫你来，就是为了高家那些兵马的节制权。”李九云解释道，“如果让你代替高正明，你有几分把握？”
段少辰定定地看着他，指着自己的鼻子，“我？你说让我带兵？”
“能做就说能，不能别废话！”李九云抱臂往桌边一靠。
女帝在旁不语。
她不希望弟弟涉险，可是如今信任的人除了他，好像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
丽水之上，船只如蚂蚁般穿梭。
巨大的木箱被抬上了木船的甲板，段少陵狠狠地往上面踹了一脚，“义父，等把这头犟牛卖了，咱们在大晟国逛逛，买些新鲜玩意儿回去。”
这次秘密出行，秦王也不敢暴露身份。
只好冒充农人，以送货为掩饰租了一艘大点的船。
为了保险期间，还雇佣了两个船夫。
眼见大晟国境只有一步之遥，他耳听段少陵的抱怨，松了一口气。
“少陵啊，你动作轻些，牛胆子小，吓坏了可怎么办？”
不能明言，只能打暗语。
段少陵却冷笑了几声，“义父错了，这牛胆子大着呢！一路上还踢了我几回，要不是有人订了货，我非宰了喝他的血，吃他的肉不可！”
越说越离谱，秦王也不再搭理他。
就在这时，船身猛地一震，然后停了下来。
秦王大惊，呼喊道：“什么情况，船怎么不动了？”
船夫也一头雾水，正弯着身子往水中张望，船身又震了一下，咣当！
整艘船就这么毫无预兆地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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