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喜欢你做这些。”这话从元承口中说出，他现在像是在......撒娇？。
“我知道，”沈容青拨弄着他散落的鬓发，“我知道你一向是不愿意后宫牵扯过多的，但知道这些的只有我了，我不得不帮你缕清。”
“不是这个，我一直都只有你。”他又哑着嗓子说了一次，“过去也是，现在也是，将来也会是。从前是我没有好好护着你，这一次，我不愿你再以身涉险。”
他想说的竟然是这个？
“你在前朝国事繁忙，总有鞭长莫及的时候，我不能一直靠着你，我不愿成为你的软肋。”沈容青坐起身来，二人相顾。
可是他愿意她成为他的软肋。
他起身抱着她的脑袋深情一吻，她的发间还残留着她最爱的鹅梨帐中香。
“好。”他允诺道。只要她想要的，他都会说好。
月明星稀，共剪西窗烛。
待沈容青回首远眺，东方已渐白。
“天快亮了，你赶紧眯一会儿，我先回去了。”沈容青赶走睡意起身道。
“再一会儿。”元承沉沉道。
“待会内侍们进来给你更衣，瞧见一个小宫娥在你龙床上该怎么说？”沈容青无语。
元承趴在她的肩头，紧闭着双眼。
“我真的得走了，你这几日再忙也要记得好好吃饭，好好休息。”沈容青蹑手蹑脚地下床，给他盖好被子。
“知道了。”身后的声音极轻。
待沈容青离开后，元承坐起身来摇了摇床帏上的铃。
守夜的小太监闻声立马开门进来，蹑手蹑脚地来到次间。
“更衣，”元承说道，“还有，传大理寺卿即刻就来。”
元承已经有两个昼夜没有入睡了，冷若冰霜的俊脸爬上了倦意，眼底像是蒙上一层寒霜深不见底。
寅正，大理寺卿曹立仁匆匆觐见于南书房。
卯时三刻，皇上于太和门前早朝，底下众臣来去说的还是那些运河修建与否，什么隋炀帝通运河，秦始皇修驰道，能被拉出来类比的典故基本都被说上了一遍。
元承不胜其烦，正坐于太和门下。
“圣上，”此时齐万章站了出来，“前些日子工部员外郎秦会斌一案，大理寺收押秦犯已有多日却迟迟没有定夺，证据确凿铁证如山，大理寺此举是否有徇私之嫌？”
大理寺丞出列反驳道：“齐大人此言未免有些武断，他工部的员外郎能同我们大理寺有什么干系？大理寺奉公守法，秉公无私，齐大人休要诬陷。”
“听闻大理寺卿曹立仁曹大人，同秦会斌的父亲是国子监的同期，其中是否有同僚相照之情，这很难说。”户部左侍郎卢永林马上站出来挺齐万章。www.tj268.com
别急，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卢大人此言差矣，科举每回入榜的百余名进士，除头三名直接入仕，其余皆需入国子监进修以期他日授官。若按卢大人这般说法，那岂不是满朝文武都是那相互包庇勾连之辈？”大理寺丞说得卢永林哑口无言。
“今日怎么不见大理寺卿曹大人？”齐万章回顾四周，没看见他的身影，正想奚落一下曹立仁的“消极怠工”，就听见后面的太监传报。
“大理寺卿曹立仁觐见。”
曹立仁一手持玉笏，另一首捧着一叠厚厚的文书，快步上前。
“臣曹立仁来迟，望圣上恕罪。”曹立仁行礼道。
“曹卿请起。”元承开口，看见曹立仁来，便靠在了靠背上，神色放松了下来。
“大理寺近日就工部员外郎秦会斌一案的调查有了新的进展，这才耽误了一些时间，臣即刻呈上案本，请圣上一览。”说罢将手中的文书呈给一旁的张洪保。
元承拿过来细细一阅，颔首，交还给曹立仁，开口道：“曹卿来说吧。”
曹立仁高举玉笏，躬身对着上头行了个礼，声音洪亮响彻广场。
“秦会斌借由妻族名义买农庄为实，低价囤沙以期高价卖出为实，河沙外漏淤堵河道为实。”
曹立仁一处，群臣哗然，交头接耳，工部的人脸色难看，尚书徐恺祥大怒，刚想出列驳斥，被曹立仁伸手拦住了。
“然，”曹立仁又道，人群中马上又安静了下来，“一介从五品员外郎，年俸不过一百六十石，哪里来的一百万两白银囤沙。”
“定是他四处敛财得来的。”有位大臣激动地说道。
“正是，”曹立仁回首看了他一眼，“大理寺调查发现，秦会斌同户部左侍郎卢永林大人有多处来往的记录。”
“曹大人你在说什么！”卢永林的声音有些抖，“我同秦大人乃六部同僚，私底下来往也多是切磋诗词一同赏画为主，曹大人此言是什么意思？”
“前些日子内务府广储司傅延庆的案中，有大量的银子出入，正是白银一百万两。内务府的账本明显被有意清得干干净净，不留下一点蛛丝马迹。但广储司的访客名单中，除了各宫主子遣来领东西的，近几个月来，只有卢永林卢大人的记录。”
“知人知面不知心，我曾同是傅延庆来往频繁了些，不过是喝酒作诗，能有什么利益关系？”卢永林反驳道。
“卢大人说同傅延庆是密友，从访客的册子登记情况来看，卢大人从前三五日就要去一趟广储司，傅延庆下狱至今，却未曾踏足看望过一步，更别说慰问他的家人。”
“敢问卢大人是觉得傅延庆人走茶凉，还是之前傅延庆在其位有利可图？”曹立仁字字铿锵，他斜眼看了一下前头的太师崔彦，傅延庆这层再往上推，就是崔家了。
”臣请皇上圣裁。”曹立仁屈礼。
元承眯着眼看着下头频频回头四处张望的崔彦，想必今日乾清殿会有新的来人了。
“曹卿辛苦了，即刻收押卢永林，此事全权交由大理寺调查，切莫放过一个。”元承说罢就起身离开了。
下朝时，工部尚书徐恺祥面色焦急地想往宫里走，曹立仁见状拦住了他，二人相对行礼，曹立仁侧身对着他。
“大人，有失必有得。”说罢就离开了。
徐恺祥站在原处，抬首仰望天上万里无云。走到这里已成定局，其他的话不必再说了。
他只是很可惜，那秦会斌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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