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时间到,村子里三分之二的人都已经到了,剩下的人还是没有动静。里正提前带着几个人挨家挨户喊了一遍,仍有许多人不愿意搬走,只好带着人先上山。
里正站在大雨中,大声喊着让他们一定要带好自己的东西,扶好身边的亲人,带头走在前面,由王猎户引路,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山上赶。
下雨天路不好走,地面又湿又滑,不少人带着行李时不时跌上一跤,队伍中渐渐开始抱怨起来。里正在前面踉踉跄跄的走着,一个劲儿的回头催促他们走快些。夜路不好走,虽然他们人多,到底不安全。
李大壮的老娘李婆子刚摔了一跤,被儿子扶起来。骂骂咧咧的喊“哪个小鳖孙在后面拽我哟!要摔死了老娘,你有十条命也赔不起哟。”
李大壮抬起袖子擦一把脸上的雨水,冲他娘嚷道“娘,走在你后面的是我,哪有人拽你。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说这个,赶紧走吧!”
李婆子背着东西只觉得越来越沉,艰难的朝前走着。“大壮啊,娘走不动了啊,娘这衣服都湿透了,冷的直打哆嗦,我两条腿都没有知觉了。”
李大壮扶着她往前走,“娘,快到了,咱赶紧走。到了山洞我给您生火取暖,您可别关键时刻掉链子,走的慢了到时候山洞都住不上了。留在山上喂狼吗?”
李婆子听到这话吓了一跳,快步往前走,“哎哎,娘走快些,咱快着点儿!”
李大壮平日是个混不吝,对他娘却是真的孝顺。二十年前那场洪灾,幸好李婆子牢牢抓住他,才没被水冲走。反倒是李婆子在水里泡久了,腿上落下了毛病,雨雪天气腿疼且怕冷。
王猎户指着半山腰一块巨大的石块跟里正说,“里正叔,这就快到了,再坚持一下。”
里正望向前方的巨石,长长舒了一口。随即朝后方大吼一声,“乡亲们,马上就到了,都跟紧一些。山里危险,大家别落了单。”
山洞就在巨石的下方,洞口不大,仅容两人同时进出。王猎户先上前探查一番,未发现异常,才进去找了些树枝点燃。
洞里照出微弱的光,先闯入的人闭了闭眼适应屋里的光亮,再睁开眼,仍是无法看清里面的情况,除了火堆照亮的位置,其他地方黑漆漆的一片。
王猎户点亮火把,绕着山洞检查了一圈,确定没有什么危险之后,让大家赶快都进来。然后跟里正说晚上怕是要安排人值夜。
里正点了点头,站在洞口,高声喊着让人尽量往里面去,青壮年放好了东西都到洞口来集合。
王猎户靠近里正,低声说道“这里晚上不知道会不会有野兽出没,我带几个人在附近砍些荆棘拦在洞口,然后再堆些石头,晚上让他们轮流值夜,应当是不会再有什么危险。”
随着洞口涌入的人越来越多,山洞里渐渐地拥挤起来,里正大喊着让他们让老人妇女孩子先进来。声音直接被嘈杂的说话声淹没。里正扯着嗓子来回喊了好几遍,竟无人应声。
嘈杂声越来越大,一群人竟围到了一起。王猎户看着情况不对,连忙护着里正往里挤。竟是几个人因为抢兔子殴打了起来。
里正看着角落里缩成一团的两只兔子,气的把他们骂了一顿,最后谁也没给。直接上前抓起来递给几名妇女,让他们收拾了兔子,炖上两锅汤,一人喝上一碗。
又安排了十几名青壮年跟着王猎户去找水源;捡柴禾;砍荆棘堵住洞口。
待大家放好东西,里正便开始清点人数。这一次总共出来687人,老人153人,妇女116人,孩子208人,青壮年210人。从中分出30人在洞口巡逻并轮流值夜,其他人收拾山洞准备落脚。
王猎户带着他们找到了附近的水源,捡了些枯枝回去。在山洞附近砍了些荆棘,一路拖拽回去,教着他们怎么堵严实洞口防范野兽。
回到山洞,王猎户直接跟里正辞行。里正拦住他,让他不要回去。王猎户摇了摇头,“家里人都在等着我呢!”
里正大惊,“你媳妇和孩子竟然没有跟来?”
王猎户便道,“没有一起过来,还在等着我安置,我得赶紧回去。”
里正拉着他不放手,“天已经黑了,还下着雨,夜路可不好走啊。”
王猎户笑了笑,“没事儿,这山里我也是经常待的,会小心的。只是下雨天,难免有野兽出没,有可能会遇到狼群,大家一定要小心。晚上可千万不要出去。”
里正被吓了一跳,深吸一口气压住心里的震惊。在山里,什么状况都会出现的。
此时青壮年人都聚在门口,王猎户为了不引起恐慌,交待道“诸位,请听我一言,这山里有狼群,谁也不知道下雨天会不会出现。大家晚上辛苦些,看住村里的人,一律不要放出去。你们自己拿好棍棒刀叉,晚上轮流值夜不要打盹,如果发现有狼千万不要出去硬拼。在洞口生个火堆,他们就进不来。”
刘大山刚才跟着王猎户一起出去了一趟,对他的本事很是佩服。当即就应下来,“王哥,你放心,我们一定堵好门口。”
其他几人也应道,“是啊,王哥,我们都会注意的。”
王猎户见他们听劝,便不再多言。和众人告别后急匆匆的走了。www.tj268.com
雨势稍微平缓了一些,王猎户一路摸黑赶到了山洞。丁春花正着急的等着他吃饭,见他回来,连忙帮他拿下斗笠,递给他一张帕子。
王猎户擦了一把雨水,脸色已经冻的发白。丁春花见状,让儿子端来一盆热水,让他清洗过之后再吃饭。
王猎户简单梳洗一番,换上干净的衣服,才觉得活过来了一般。
坐到桌前端起一碗粥,顾不得烫,一口闷下,眉目才舒展开来。
丁春花问他“村里人怎么样了,都到山洞了吗?”
王猎户点了点头,“凡是跟着上山的都已经到了。山底下还得有近300人没有搬,里正着急也没有办法。那些人,只能是看运气了。”
丁春花记忆中没有经历过洪水,到底会发生什么并不清楚。但她相信自家男人的直觉,既然王猎户说要搬,那就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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