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即将降临。
微生光和梵爝已经两日没休息了。
病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儿终于有了动静。
见她的睫毛颤动,手指也有了反应,微生光黝黑瞳瞬间亮起,她呼唤道:“姐姐……”
梵爝走上前,他看见她慢慢睁开了眼睛。
“看来没事了。”梵爝低哑的声线传进姜燃耳中。
她睁开眼,眼前灯光昏暗,但还是令她难受,于是闭了又睁,重复两次,眼前的景象才逐渐清晰。
她看着左手边坐在床畔一直守着她的微生光,也看到右手边穿着黑色西装的高大身影矗立在那。
昏迷前的记忆汹涌浮现,她想起来了,她绿瞳沉如墨。
凤京城的人们见此都松了一口气,这两日同样没休息好的人们只觉疲惫感强烈,许多女子脸上恢复了笑容,伏晓等人站在窗前,伏晓面无表情的脸上难得浮现一丝往日的神采。
“醒了,真好。”伏晓喃喃,姜姐姐,我也醒了。
玉彩弦同样为她高兴,这两日所见皆是灰暗,终于等来了好消息。顶点小说
城郊军营,莫小将军莫饮卿看着天空中的蓝幕,真诚祝贺:“欢迎归来,姜燃!”
夜晚,八点零一分。
四人坐在一家自助餐馆的包间里吃饭,微生光和墨竹拿菜去了,姜燃坐在窗户旁,看着下方的夜色出神。
四周寂静,她悦耳的声音响起:“明明不过两天,总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因为你很少输。”梵爝道出。
“我经常输。”姜燃这句话令梵爝不解其意,姜燃淡淡笑笑,她在上云……经常输,准确说是,一直输。
她这两日,好似回到了上云。
她看到上云被大雪覆盖;看到冬天的红梅绽放;看到千川湖开始结冰;看到人们拥挤在街头,不知在注视什么;看到熟悉的国公府,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庞;看到曾经憧憬的镇北王府,凉亭中坐着两抹身影;看到那座森严囚禁她的皇宫,那个穿着龙袍的男子……
他们都好奇怪,他们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他们好像离她很近又离她很远,她好像能听到他们说话又好像不能,但种种在她醒来的那一刻,都开始消散,遗忘……
比如,她似乎看见了一个小女孩,她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她,她的眼神逐渐失去光彩,她似乎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人,她背着一个人在雪中前行,她很坚强很有力量……
她的眼睛变得像狼一样,她哭得又那般可怜……
姜燃想抱抱她,但是一切急速消散,她看见江眠,是的,未被她附身的江眠,看见她的过往,她的惨死,最后,看到了自己的穿越,自己的七年,自己的惨死……
雨声……好多雨声,雨声一直滴滴答答!
梦魇从江眠的死开始,从雨声开始,又从江眠的死结束,雨声也停下了……
她睁开了眼睛!
姜燃收回视线,不再去想那个梦,她注视梵爝,关心问道:“你的身体还好吗?”
梵爝回过神,刚刚姜燃周身笼罩着犹豫,还有一种死亡的气息,这是种奇怪又奇妙的感觉,他不知道她刚刚怎么了,但她眼中的深邃很吓人。
听到她的关心,她的神色恢复正常,梵爝撞入她真诚的绿瞳中,他回道:“还好。”
“那就是不够好,”姜燃歉意笑笑,“抱歉,连累你了!”
还不待梵爝接话,姜燃吐出一句:“我们解除契约吧,我们的结盟就此终止,以后可见可不见。”
姜燃这句话落,梵爝怔住,一时未能开口。
凤京城的人们见她在这种情况下,竟还与梵爝解除契约,纷纷蹙眉,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想的,这不是自己让自己陷入困境吗?人们注视蓝幕。
静了十几秒,梵爝开口:“你退缩了?”
姜燃浅笑:“解除契约不也是你希望的吗?”
梵爝沉声:“可你答应我的事情还没有办到。”
她沉默,他直视她。
许久,她启唇道:“我可能帮不了你了。”
“咒盟的实力很恐怖,不止完全脱离了财阀的掌控,鬼区同样对她们造成不了任何威胁,这次败下阵的不止是你,不然我会与你解除契约的。”梵爝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
语毕,他又补了一句:“毕竟,我不会与弱者结盟。”
姜燃因他的话蹙眉,疑惑问道:“怎么说?”
梵爝透过玻璃,望向远处鬼区的方向:“咒盟的人去了鬼区,与鬼区的人碰上了,那几个都是鬼区的精英,但他们或死在了咒盟手里,或重伤送进了医院。”
姜燃因他的话意外,她确实没有想到,咒盟与鬼区正面碰上都能全身而退,且还杀了鬼区的人,要知鬼区可是十域直辖,就算几人不敌,但鬼区的顶尖异能者何止百千,且到处都是监控和巡逻的然师,咒盟究竟如何做到的。
姜燃回想起那个红发女人,出了神。
凤京城的人们听鬼区都败了阵,心中更是把咒盟抬上了一个不可触及的高度,甚至听到咒盟两个字,背后都不由发凉,他们猜测着咒盟的来历又猜不准。
“你在想什么?”梵爝见她出神。
“看来我们的结盟要继续了,可惜你错过了一个解除契约的机会。”姜燃直接道,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咒盟那人的那双眼在她脑中不停滑过,熟悉的感觉。
她与她,真的只是陌生人吗……
“解除契约并不影响结盟。”梵爝道。
姜燃笑着拒绝:“那可不行。”
“海猎盛会后,我会尽快凑齐队伍,领主赛,我会尽力的!”姜燃坐正,不再面朝窗外,她看着一桌美食,正要动筷。
梵爝注视她:“结盟可不只是尽力。”
他其实知道,她不会想在同一个地方摔到两次。
她已做好了全力应对领主赛的准备!但梵爝看不透她眼底的暗茫,她显然还有事瞒着他,她也是因此才会这般坚定地想赢!
“但我更希望你先保证自己活着。”梵爝补了这一句。
姜燃拿起酒杯,再次与他碰杯:“那么,再次祝我们顺利吧,梵爝首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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