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韩凌洛就透过蓝颉的视角看到，他面前的一条条人鱼毫无预兆地爆开，一地碎肉，血肉模糊……
海水被染成了淡淡的红，随着炸开的鲛人数量增多，眼前的红迅速加深。
韩凌洛都能想象出当时浓重的血腥味。
陡然间视角一转，她又望见了因为暴怒而浑身颤抖的蓝颉。
那双蓝眸布满了血丝，不知是被气红的，还是被这惨无人道的场景染红的……
韩凌洛看见，一对母子被带上祭台，在铺天盖地的哭声中，当着蓝颉的面被一刀刀凌迟致死。
韩凌洛看见，蓝颉摘下头顶的金冠，低下骄傲的头颅，却仍旧无法阻止子民正在经历的厄运，祭台依旧惨烈至极。
韩凌洛看见，蓝颉提起宝剑冲向那团黑雾，然后浑身是血地如破布般被丢出来。
一次，两次，三次……
即便已经千疮百孔，蓝颉仍旧紧握着手中的宝剑，目光如炬地瞪着那些无耻的侵略者。
短短几刻钟，蔚蓝的海就变成了深红的人间炼狱。
他眼睁睁地看着昔日活生生的子民尸骨无存，终于忍无可忍，艰难地站起身来。
将唯一没染上血色的玉絮寒冰剑提起，然后狠狠地没入胸口。
再然后发生了什么……韩凌洛都看不见了……
只能听到蓝颉最后说的这几句话：
“吾为鲛人王蓝颉，愿以灵魂献祭，恳请海神借出神力以封吾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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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日后人拔剑之时，便是吾族复生之日！”
画面到这里就止住了，场景变回冰洞。
蓝颉虚影就静静坐在冰床上，看着身旁的少女逐渐回神。
韩凌洛知道对方在打感情牌，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感情牌。
暗骂他狡诈，可又不知如何开口。
那种濒临崩溃的绝望她仅仅看了这么一会儿就心有余悸，更何况是作为掌权者的蓝颉的亲身经历呢？
“所以……你引我来这里是希望我帮鲛人一族重见天日。”
韩凌洛用的是陈述句而非疑问句。
她看着蓝颉，蓝颉同样也看着他。
其实蓝颉感受得出来，身旁的少女确实因为他们鲛人一族的经历而痛心疾首，但也仅仅局限于共情，她似乎并不在乎“玉絮寒冰剑”，也并不打算接手鲛人一族。
可是……为什么呢？
难道这么多年过去，玉絮寒冰剑已经被神剑圈除名了？
难道当年的血海深仇对现在来说已是一场笑话？
蓝颉当然不知道韩凌洛是否清楚神剑的价值，他只知道自己等待千年好不容易才等来一个拥有冰雪系能力的人。
这是绝无仅有的机会。
和云天道人一样，他无法看出韩凌洛灵根的真正品级，只能通过对方流露出的气息简单判断。
蓝颉思考了一会儿，开口说道：“……没错。”
或许是久居高位的原因，蓝颉的话语多少带点威压，就连请求都是公事公办的语气，即便他已经很注意收敛了。
听到承认，韩凌洛心中有了大概。
其实她早就猜到蓝颉的想法，只是……为什么是她？
她韩凌洛向来没有拯救苍生那样宏伟的愿望，来到三千寰宇本就是阴差阳错，同意留在此处也不过是为了找到师父以及元笙笙。
从始至终，她向往的都是普通人的生活，和师父、笙笙一起经营元氏医馆，枕山栖谷，披风抹月，席地而坐，濯泉而饮......
何必执着于世俗功名？
当年师父将元氏建在山中恐怕也是这样的愿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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