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魑被带到了一幢掩藏于深山之中，距离市区千里之外的古堡。
这古堡格局繁杂，所处之处林荫连绵，使得白日阳光透不进来，黑夜这里会更黑。
古堡里没有灯，却好生热闹。
“呀，这不是夜魑吗？被人类形态的天使搞成这样，可真是给路西法大人丢人呢。”
一只吊在古堡上空的蝙蝠从翅膀中抬起头，它居然长着一个女人的脸，声音充满着魅惑与不屑。
“红夫人，你就别说他了。”一只巨蟒从暗处爬出来，它吐着信子，竖瞳里装着讥嘲，“不然，这里可没有地缝给它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两个人的对话，惹得古堡里所有恶魔发出尖刺的嘲笑。
“你们，你们。”
夜魑被气得语无伦次，他心口被插着的十字架已经拔掉了，头与黑熊身体的接壤处只剩一点丝线连接着。
因为它的头几乎已经耷拉到肩膀处，重力使唯一起着一点连接作用的丝线正徐徐脱落，很显然这个状态它支撑不了多久。
这时，一只黑色羽毛的悄然掉落，让古堡里的笑声瞬间一片静寂。
就连羽毛落地荡起微尘的声音都听得见。
黑羽越落越多。
一根，两根，无数根。
那是古堡的主人回来的信号。
于是蛇爬回了暗处，蝙蝠继续把头缩回翅膀里。
被树荫稀释过的月光透过古堡唯一的小窗投进来，十二翼的剪影被月光拉了很长。
从倒影中可以看见，这十二只巨大的羽翼向上展出一个优美矫健的弧度后收回。
随着翅膀的消失，飘飞的黑羽中，出现了一个修长的身影。
月光只能照见他工整裁剪的西装裤脚，以及那双色泽高级的恰到好处的黑色皮鞋。
当，当，当。
寂静的古堡，回荡着皮鞋点地的声音。https://www.tj268.com
没有一只恶魔再敢发出声音。
由于眼球已经掉落，夜魑靠气味感受着路西法的方向。
现状的窘迫，让他不得不第一个开口说话，他讨好的祈求着：“伟大的路西法大人，请用您充满力量的手再救我一次，我这一次，必定会撕碎那个被困于人类躯体的天使。”
皮鞋踏地的声音在夜魑身旁停了。
一道慵懒且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夜魑身侧响起。
“撕碎？你要撕碎谁呢？”
夜魑赶紧回答：“那个天使。”
对方静了静，半晌，竟是用气音从喉咙里挤出暧昧的两声笑，“她呀。”
他看见了夜魑手中的白裙碎片，于是问道：“这碎片，是她的？”
以为这位老祖宗是要准备救他了，为了邀功，夜魑积极的回道：“是她的，是她的，我抓到了她的裙子，本来就差一点点就可以把那个A级杀了的。”
对方没说话，皮鞋的声音开始继续在夜魑身侧盘旋。
夜魑悬着的心随着皮鞋的声音绕他一周后更加不安定，以为路西法不肯救它是因为怀疑它的能力，它便更加急切的表着忠心，“我伟大的路西法大人，若您肯救我，我必定不会重蹈覆辙。”
对方还是没响应。
夜魑更慌了。
它动作稍大，惹得连接它头颅与身体的丝线更加松散。
它不敢再动了。
“你不提，我都忘了。”
从路西法低沉的声线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古风琴里弹奏出来的音符。
“今天天国来了一封信，对于你屠戮天使的行为，向我要说法呢。”
这句话一出来，隐匿在黑暗中的恶魔纷纷大气都不敢出。
夜魑的心凉了半截。
“所以，您的意思是......”
路西法又笑了一声，“我记得，我为你缝制这身体，左不过才一百年。”
绝望一点一点爬上夜魑的心，上世纪被那个讨厌的牧师驱散之后，他就只剩一个头颅回到地狱，是路西法找来了动物的尸体给它接上，又为他穿上人皮。
“哎......”路西法状似无奈的叹着气，“你是真的不听话。”
“不！路西法大人，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拜托再给我一次机会！”
“机会？”
走路的声音停了。
路西法的视线定格在那块被恶魔之血玷污的白裙碎片上，残忍的笑了。
“可是，我真的需要给天国一个说法呢。”
“攻击他们的天使，实在是无法原谅呢。”
他说话的语气轻飘飘的，像是在诉说一件很无关紧要的事。
知道它是被抛弃了，为了活命，夜魑拼命为自己辩解：“可是没，可是我是听了您的.......”
话没说完，路西法的眸猝然间赤红，就见一团火从夜魑身上燃起。
火势渐起，火光漫天。
在夜魑的惨叫以及众恶魔的瑟缩中，一只苍白却骨节匀称的手捡回了那片夏妍的裙摆碎片。
“呵，小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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