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忽然间阴沉了下来。
原本湛蓝的天空蒙了一层阴测测的乌云，闪电如游蛇，在云中若隐若现。
在路西法那句话落音之后，宋沉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静静从地上站起来与他对视。
他凌乱的发丝因为参杂着灰尘而泛着蒙蒙的灰，声线低冷而清冽，“原来恶魔所谓的爱，竟是如此。”
“为了打压敌人，宁可让所爱之人永久失去记忆的能力成为虚无，你果然是懂爱的。”
这世间凡是上帝允许呼吸的事物，哪怕是鱼缸里的金鱼，石缝里植物，都有记忆的能力。
记忆，是拥有认知的开端。
即便有思想有知觉，但只要无法记忆，这些便统统成了盲人的眼镜。
无法记忆，活物便等同于虚无。
风吹起路西法的衣袂，他露出獠牙，开心的笑了，“可是我宁可她成为虚无，也不要你变回去。再说了，活着，总比死了强对吧？”
“啊呀呀，我的小天使可真可怜。”路西法摇头笑喃着，“她大概永远也不知道，从被送来到你的身边当守护天使那一刻起，她就已经被上帝决定牺牲成祭物了，为了他最喜爱的天使长大人，能够顺利脱离这副躯体。”
宋沉俊美的容颜因为那一番打斗增添了不少伤痕，嘴角血迹已经干涸，明明充满了破碎感，却总是有一种坚毅的劲头在里面。
“能把所有事理解成这样，难怪你会堕落。”他唇角嘲讽的上扬，“道理其实很简单，因为上帝知道我和你不一样。如果回去的代价是牺牲，我不会这样做，但你会毫不犹豫。”
“所以我觉得你真的需要思考一下，你是否真的懂爱的这个问题。”
宋沉勾出抹一笑，他视线停留在路西法心脏处的位置，“还是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心并没有被烧成灰烬，而机械的模仿爱呢？”
“我不与你争论这些没用的东西。”已经将宋沉视作手下败将，路西法并未被这番话触动，脸上依旧点缀着胜者的笑意。
“不过我倒是想问问你，如果天使的爱真那么纯净，那为什么在我毁掉药剂的时候，你会生气呢？”
“说到底，不就是因为她如果没能记起你，即便上帝将她送到你身边，也无法帮助你化成天使么？”
“哎，我真是好后悔。”路西法眸底描绘着轻浮，“我早该猜到上帝让她出净化池又让她成为守护天使，那么被守护的你一定是有问题的。我要是早知道你在这具身体里，是绝对不会打你那一下，让你恢复记忆并且时空清洗的。”
“不过也好。”路西法自顾自的说着，“当时我生气，要是不进行时空清洗，真说不定把你俩都杀了。”
他的话，勾起了宋沉时空清洗之前的记忆。
在还没觉醒之前，他绝大部份意识都还在沉睡，所以对外展现出的冰冷，不是性格使然，而是感情还没能完全复苏。
但，即便没有复苏，他也一直在被夏妍吸引。
他们就像漂浮在宇宙中，相互吸引的两个的量子。
任凭百转千回，万物轮转，但凡她出现，他的眼睛便不能再移到别处。
他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她成为虚无。
“能问出这个问题，我想你大概是不用老吕那个问题了，因为你永远都不懂什么是爱了。”m.tj268.com
“变不变成天使，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宋沉完全将头抬起，“被注射那个药剂的天使最终会永远丧失记忆的能力，你如果真的爱她，又怎么会忍心看她无法拥有记忆呢？”
“路西法，你总是不肯承认，当你选择毁掉药剂的时候，就证明你根本没有爱。”
“哎，大约是在人的身体里呆久了。”宋沉头痛的扶额，“我居然会天真到跟恶魔谈爱。”
随着宋沉话音渐落，路西法的眼神逐渐冷硬。
“呵，我们伟大的天使长大人口才依旧是让人憎恶的流利呢。”
“可她送到你身边是上帝，既然你们认为上帝是一切爱的源头，那为什么他会允许这种牺牲呢？”
“这个问题，我前面就回答你了。”宋沉用方才扶额的手去理发丝里的灰尘，路西法的质问，倒让他愈发淡定。
“上帝不会只给人一条路，即使他老人家不给planA，planA依旧存在，很多时候他只是看你是否去做，而不是真的让你去做。”
路西法终于不再掩饰自己被挑起的愤怒，眸芒闪烁着杀意，“你真是在找死。”
宋沉平静如许的眼波蕴藏着巨大的能量，“就像现在，他也给你机会可以杀我，就看你敢不敢做了。”
“所以-”
宋沉扬首，即便被困在这身体里出不去，所展露出的压迫依旧沉重。
“现在神允许你杀我，你敢杀吗？”
敢吗？
路西紧握起双拳。
可恶。
他居然被这倒胃口的家伙反将一军。
说实话，他真的很想杀他。
可是。
如果真的动了他，上帝铁定会知道，那么他自然不能敌善其身。
况且他已经将所有错都推到了夜魑身上并将他处死了，人类世界又有陆友诚给他当挡箭牌，尽管引起了天国的怀疑，但暂时查不到他头上。
他没那么傻。
“看吧，你还是不敢。”这次换宋沉占了上风，“所以在暂时还能抽身的时候，建议你还是目光放长远一点，把解毒剂的配方给我。”
路西法随性将手一插兜，没急着说话。
他侧耳仔细听了听，稻草人恶魔的发条声逐渐拉近。
兴奋几乎要从路西法眉心溢出来。
从自保的角度，他的确不能动他。
但别人的手能呀。
反正稻草人恶魔是陆友诚和夜眼调动的，他根本不知情呢。
时空清洗是非常耗费能量的，和宋沉交手的时候他就感觉出来了，宋沉也就是看着正常而已，实际已经没剩什么能量了。
路西法神色翻飞着冷调，为了让自己的爱人免遭毒手不惜动用时空清洗，真是大爱呢。
而宋沉也似乎感应到了稻草人恶魔大军的逼近，但却并没有慌张。
“居然把他们也从地狱里搬出来了。”宋沉语气如旧，“看来你是把这里当地狱了。”
“这里跟地狱怎么能比。”路西法悠哉悠哉的转首盯着他，“话可不能乱说，我根本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过来的，大概又是地狱里的哪个谁动了坏心思，再说了，红夫人不是告诉你了么，这是陆友诚的公司，跟我有什么关系？”
“但愿你的好部下听见你这么说不会生气。”宋沉一副“你继续演”的表情。
稻草人大军已经逼近，路西法白了宋沉一眼，正准备化作一团黑雾离开，不成想从稻草人大军中赫然钻出一道白色身影。
是夏妍！
夏妍正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宋沉。
“宋沉！我来救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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