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澜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赢的,她真是全程闭着眼压的,真应了那句老话,人运气好的时候,闭着眼都能压中。
她看着面前一堆银票发愣,半天都回不过神来,这都能赢,她是不是运气也太好了点?然后李知澜想了半天,最后特别忐忑地看着顾重云问出一句:“我刚才压的什么?”
顾重云无奈地轻轻拍了下她的头,“刚才喊得什么数?”
李知澜就是记性好,几乎没想就立刻报出来刚才荷官喊的点数:“三五五,十三点大。”
“所以……”,顾重云摊了摊手,李知澜这真是被吓着了,这么聪明的脑子一点都不转了。
李知澜猛然间反应过来,当场觉得自己是傻子,钱都摆她面前了,她压的当然是大。
真是八字不合,无比丢人。
李知澜甚至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留在这张桌台前就会让她想起刚才的丢人事。她拿了银票就想开溜,被顾重云按在桌前不让动,抬手敲了敲她面前的银票,说:“再来。”
这显然是喊着李知澜接着玩的意思,李知澜看到一千两变成了两千两,第一次觉得赚钱也不是什么开心的事儿。
不然她怎么会看着两千两的银票头疼呢。
“我要不要算算大小出现的次数什么的?”李知澜又开始纠结,荷官已经摇动了骰子,她拽着顾重云的衣袖凑过去问他。这回桌台上的赌客都不说话了,他们有的已经在全力倾听摇骰子的声音,好像能从中听出点什么门道,也有人在专心看台桌上大小出现的频次,因为也有人认为大小出现的次数是有一定规律的,还有人在喃喃自语,做自己的判断,相信自己的知觉,更有人在搞一些比较迷信的东西,比如下注之前手不能沾桌台,或者要闭着眼喊十遍小之类的。https://m.tj268.com
李知澜看他们各自都有不同的玩法,而自己就是对着一大一小两个字在发呆,她脑子里一片空空荡荡,甚至想连找个思索一下的由头都没有。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问自己一个问题,选大还是选小?
但是究竟因为什么选的,她也不知道。
顾重云轻轻笑了下,似乎是觉得这样手足无措的李知澜很可爱,低声说:“不用,随便选就行。”
“这到底怎么选啊?”李知澜看着荷官把骰筒反扣在桌上,甚至都能听到落地那一下清脆的响声,听说练到一定境界的赌客能单凭耳力就听出骰子的准确点数,李知澜从来没见过,可是在小说话本里见过。她突然想到什么,期待的看向顾重云,想说话又怕被其他人听到,低声问:“你能听出来吗?大还是小,我该压什么?”
顾重云笑眯眯:“随便压,看你运气怎么样。”
“两千两啊!”李知澜想,那可是两千两,这只是骰筒一摇一开的工夫,两千两可就要没了。
荷官已经在喊买定离手,赌客们根据自己的判断,有大有小,纷纷把自己的银两摆上赌台,听着荷官的再三催促,李知澜犹豫不决,可顾重云就不给她任何意见,非要她自己看着办。
这次真不能再闭眼压了,李知澜心里飞快判断了一下场上的局势,压大的多,上一把开了大,那她就压小吧。于是李知澜咬牙把一千两银票拍在了小上。
买定离手,她心脏怦怦跳直跳,感觉都要从心口里跳出来,在台子上来回打转了。
顾重云脸上依然笑容淡淡,看起来就没把赌注当一回事,他单手撑在桌台上,用一个看似慵懒的姿势靠着,大部分目光都给了李知澜。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她让他觉得无比真实,是一个会着急会无奈,会拽着他撒娇的年轻少女,而不是每日里都端庄优雅,走一步要算十步才敢行动的百草堂大当家。
他想让她活得更真实,有真实的情绪,经历过喜怒哀乐,得到和失去,她活得太规矩,需要一些真实的放纵。
其实顾重云可以不让李知澜下场,他有更直接的办法去实现他的目的,可是,他还是想拉她下场,让不食人间烟火的冰雪坠入红尘,经历过更疯狂的,她的内心才会更强大。
她既然来了,怎么可以错过这场经历?
荷官开了骰筒,李知澜屏住了呼吸等着他报出点数,这次她比上一次勇敢了些,至少是敢直视结果了。荷官悠扬的语调此时仿若某种天籁:“二一三,六点小!”
怎么可能!李知澜都不知道自己运气为什么会如此好,上天的怜悯对她来说总是有限度的,毕竟她活得这些年都是凭借自己的双手努力打拼,才能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这种几乎等同于天上掉钱的事情,对她来说那简直就是不可能。
顾重云拉她仿佛闲聊,“你如果刚才压了两千两,现在就有四千两了。”
李知澜很宝贝地拿过自己刚才赢到的两千两,跟之前留下的一千两几张银票放在一起,非常开心地说:“那不行,万一输了,我就连一千两都没有了。”
如果输了,至少她还有本钱在手,不赔不赚,而现在更好,净赚两千两,很是划算。
顾重云好像明白了点李知澜的思考方式,不得不说,她真的是适合拉住他的那个人,这么比起来,自己真的是太疯了。
他和顾潇潇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是相似的,都是能一晚上赢了一万两黄金转瞬之间就能输个一干二净的人,那句诗怎么说的来着,千金散尽还复来,他一直都是这么觉得的。
但李知澜就是那种就算上了赌桌还要精打细算的,抱着不赔本的念头,每一步都过得纠结,试图在不稳定里努力找到一丝稳定。
这可能就是他会被李知澜吸引的原因吧,他永远不可能成为她那样的人,正因为如此,他才觉得她是难等可贵。
顾重云又悄悄拍李知澜下注,她摇摇头,抱着自己的三千两缓着气,“你让我歇歇。”
这可比谈一桩大生意还累人。李知澜想,下次真的打死她都不要来这样的地方了。
眼看着桌上的赌客又赌了两回,一个赌客输光了全部家当,悲愤地蹲在地上抱着头想办法却还是无济于事,另一个连着赢了两场,手里攥着一整把银票欣喜若狂,世间万象,悲喜交加,仿佛都在这狭小的赌场里发生了。
一个天堂,一个地狱,不过如此。
而李知澜还坐在天堂与地狱中间,等着她的答案。
再出手的时候,李知澜就显得镇定了许多,她有自己的思考,但也不全是考虑到先前出现大小的次数,她也试着听听骰子落地的声响,试图找一点灵感。
顾重云在旁边默不作声看着,看到李知澜终于不等荷官开口催促就稳稳落下赌注,新来的赌客见她手上就那么寥寥几张银票,不太信她,还是跟着手里攥着一把银票的人下注,那人赢得兴起,不管所以将手里的银票都压了大上,堆得满满的,仿佛要把那个大字都盖住一样。
李知澜犹豫之后选了小。她其实也没有那么确定自己要选什么,但出手那一刻脑海里仿佛有个声音,就告诉她一定要选小,没来由的,她就那么做了。
她这次依然是一千两下注,反正这样的赌局上并不用遵循幽灵海市的规则,每下一注都要翻倍,所以一千两最稳妥,大不了积少成多。
荷官开了之后李知澜欣喜地拍了手,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这次不用他报点数,李知澜已经看到了结果,又是小,她赢了。
运气的天平似乎真的站到了李知澜这一边,她连着压了七把,真的压什么中什么,她倒是也不贪心,依然是一千两一局,结结实实赢回来一共七千两,连带着之前赢回来的,她把一千两银票拍给顾重云,剩下的一叠整整齐齐叠好,一共一万两。
她站了起来,赌运正盛,这张台上的赌客都发现了这一点,想跟着她压,可是李知澜却收了手,俨然是不打算再玩了。
顾重云并没有拦她,而是也跟着站直,温柔地看她:“玩够了?”
“嗯。”李知澜顾虑形象,没敢伸懒腰,她感觉自己后背端得都有点僵硬了,刚才实在是太紧张了。
她给顾重云看手里的一叠银票,有点小小的得意:“赢了一万两呢。”
顾重云顿时真有种哄中意的小娘子玩的感觉,很是惬意,感觉心上有一根羽毛在飞。
旁边跟着要下注的赌客们都不乐意了,赌场里遇见赌运正盛的人那是可遇不可求,跟着下注,沾了好运或许能赚上不少,他们在这儿大多都抱着多赚点本钱,到时候到上一层能买到更好东西的打算,遇上这种能大赚一笔的机会,自然不能轻易放过。
他们围上来不让李知澜走,好声好气劝着,喊她再多玩上两把。
李知澜拒绝的很客气,只说自己累了,想回去休息。大老粗们再想上手拦一拦,抬头就瞥见顾重云这个脸色凶神恶煞的,想起那些被铜钱打掉门牙打破脑门的恐惧,还是没敢更进一步。
李知澜拉着顾重云到一边休息,赌场四处都有可以休息饮茶的座位,只是距离赌桌都不远,乍一看仿佛一张茶桌能被两三张赌桌包围,四处都是赌钱的呼和声,兴高采烈,或者是声嘶力竭。
她其实并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忍不住抱怨,“有点吵。”
顾重云便给她讲赌场的门道,就连休息桌都要被赌桌包围,赌兴是会被传染的,能像李知澜这样说下赌桌就下赌桌,连留恋都没有的人,当真太少了。
不仅如此,就连有些赌场出门的通道都要搞得百折千回,就算你真赢了钱打定了主意要走,听这一路的大呼小叫,看别人赚的金银如流水收入怀中,于是就又动了心,捧着手里的银钱又奔赴赌桌,毕竟贪念是最难以割舍的欲望,赚到了,就想赚得更多。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顾重云很是好奇,“你真的就一点也不想赚更多钱吗?”
“想啊。”李知澜说,慢悠悠喝了口茶,干涩的喉咙终于有了滋润,她很诧异这里的茶竟然是上好的武夷山岩茶,几十两银子才能买上一两茶叶,她赶紧多喝了几口。
她是很想赚钱,但心里也很清楚,她的好运气不会永远不到头,她是胆小的人,没办法赌自己一直会有好运气,她输不起。
顾重云忽然觉得这样也很好,不把希望寄托在虚无的运气上,而是脚踏实地。
输赢其实无所谓,反正这一局,他想实现的目的应该已经达到了。
顾重云抬头,他的视线里,两名侍从匆忙朝着他们走来,其中一名是从登岛就一直跟在他们身边侍候的仆从,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悄悄离开了,而另一名仆从,看起来打扮与他一致,不过在他的衣襟上别着一枚贝壳饰品,看起来不大,但却闪烁莹亮,环视四周的仆从,只有他一个人身上有这样的视频。
那人走到他们面前,弯腰行礼,并不客套而是直接说明来意:“两位贵客,老板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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