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武院，踏入一片青翠的竹林。
夏白安慢慢的抽出安放在墨澈掌心里的手，反而去捉从脸侧扫过的片片竹叶，鼻尖微动：“怎么带着几分烟草味？”
墨澈的眼神变了一瞬，他突然停下脚步，两指捏住一片竹叶。
戾地，他两指一动，手里的竹叶霎时如针扫向竹林伸出。
夏白安不解，正听见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连带着一声长长的叹息。
“谁？”她问。
竹林簌簌间，良久才走出一个年过半百的灰发老者来。
老者一身素白带青的长衫，腰带上却镶嵌着两块拇指大的翡翠，信步走来，手里还拎着个破了的酒盅，而另一只手勾着烟枪，烟袋松松散散的挂在手腕上，眼角眉梢有些皱纹，却并不显老，反而衬的那双澄澈的琥珀色瞳仁，愈发的清透。
夏白安见这位老者气质非凡，倒不像是泛泛之辈。
“这位先生，莫不是百川书院的先生？”
“非也非也。”
老者低低笑了两声，满眼慈祥的打量过夏白安，末了突然从怀中掏出两块玉中带血的挂坠来，两块玉椭圆，小指大小，由红蓝的络子分别缠着，下面是编了金丝的流苏，在日光之下熠熠生辉。
绝非凡品。
夏白安正不解，老者却已经将两样东西送到她的手里：“你且收着吧，墨澈知道该怎么用。”
这么贵的东西，就这么草率的收下，似乎有些不太好？
夏白安踌躇不定，只好将探寻的目光扫向了旁边的墨澈。
墨澈却微微颔首：“他给的东西，你大可全部收下。”
“哦。”
夏白安将东西安放到自己的钱袋里，又怕磕碰到，索性拿了自己的帕子将其包裹起来，小心的藏回到怀中。
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老者勾唇一笑，正色看向墨澈：“许久未见，你仍是这幅冷淡平静的样子。此时此刻，你又准备在京城待上多久呢？”
“你想让我走。”墨澈冷眼而视。
这一瞬，周身的气息瞬间剑拔弩张起来。
夏白安呼吸一窒，却见老者仍笑着，负手走上前来：“你在这里，只会给人添麻烦罢了。至于复仇一事，那岑依山冒名顶替兄长，如今攀附权贵，总有一日要登高跌重，又何必你自己到京城里来。”
“不止如此。”墨澈又言，嘴角却噙着一抹怪异的笑，“岑依山所为我已经知道，他顶替了他哥哥岑寒山的名头倒也罢了，复仇也罢。但如今，我想要的东西却更多。”
老者脸上的慈色瞬间消失无踪。
他急急开口：“你该当知道，远离京城才是……”
“为何我必须离开？”墨澈抬眸，眼底一片肃杀的寒意，“你以为，如今这算什么狗屁世道？”
夏白安一惊，她还是第一次听墨澈骂人。
而前面的老者脸色变了又变，正要说些什么，背后却传来一个小厮的声音：“鹤先生，岑大人登门入内，想请您为他去院长门前说道说道。”
听见岑大人三个字，墨澈的身子瞬间紧绷，死死攥紧了拳头。
夏白安见状，赶紧拉住他的手腕：“我去看看。”
“你？”老者先发言。
“听老先生方才所言，您应当也知道其中的隐秘，那也应该知道如今的墨澈，并不方便面见各位大人。”
夏白安说的含蓄，又深深的看了那小厮一眼，又丈量了一番自己的身量，眼睛发亮，“我倒是个生面孔，不怕什么，若是能跟在老先生身边当个小厮，倒也足够。”
老者面露为难，又有些不赞同的盯着夏白安看。
倒是身边的墨澈深深的看了夏白安一眼。
这个女人，每每到了要帮自己的时候，总是格外的热心。
不过，岑依山却是个心狠手辣的人，疑心也重，但凡被他发现夏白安是个女儿身，岂不是太危险。
“不行。”
“可以。”
两道声音异口同声。
墨澈和老者突然四目相对，墨澈抬手横在夏白安的身前：“不必将她牵连进去，她只要平淡过日子，足矣。”
“你就是危险本身，若她无能，无法常伴你身侧与你并肩前行，那她有什么用？”老者的声音突然疾言厉色的几分，微微一抬下巴，冷睨着墨澈。
墨澈眼底闪过一丝寒意：“我说了，不干她的事情。”
“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夏白安赶紧抓住他的手臂，认真的对他开口，“我又不是什么怕摔的瓷娃娃，不过是去听你探听消息，偷听个墙角。再说那岑寒山再怎么厉害，他若敢在百川书院里闹事，今日也不必纡尊降贵的来请这位肮老先生引荐了。我做老先生的小厮，便是这一层身份，他就动不了我。”
说完，夏白安不顾墨澈烦躁的神色，赶紧看向了对面呆愣的老者，浅浅一笑：“老先生如此有威望，定能护得住我一个小厮吧。”
老者定定的看了她良久。
明事理，仍无畏。
的确是配得上墨澈。
他突然笑出声来，将剩下的半截酒盅也摔了个粉碎，对她稍稍一扬手：“时间不多，速速跟上。”
“嗯呐，多谢老先生。”
夏白安赶紧跟上前。
还未走出两步，手腕却被墨澈牢牢扣住，他沉着脸嘱咐：“岑依山，不好对付。”
“我见机行事，若你看见情况不对，赶紧找人来帮我。”夏白安点点头。
虽然她们不知道岑依山为什么而来。
可对于墨澈来说，既然要向岑依山复仇，自然是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打探消息，算是复仇的基础。
夏白安跟着老先生到一个无人的屋子，换上了小厮的衣服和帽子，却见自己的五官不像是个男人，赶紧拿出空间里的化妆盘来稍作修饰。https://www.tj268.com
她一出门，老先生一口水就喷了出来：“你……你这张脸怎么……”
“江湖里的易容术呀。”夏白安胡咧咧。
“……”
就那么小个村子，还能学到江湖上少见的易容术，也算是藏龙卧虎了吧。
老先生喝下一口水，这才让她到旁边待着，再对门前的人招招手：“请岑大人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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