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躺在自己以前的床上，木头床吱吱呀呀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环绕在耳边的是拿鸡毛掸子打孩子的声音、孩子的哭声。
还有喝完酒的男子跟妻子吵架的声音。
小声嘀咕着‘以后要怎么生活’的声音。
各种声音夹杂在一起，让张凡的心里感到既安心又带着沉重。
如果工厂的情况再不改观，以后这样暴躁的声音只会在更多家庭响起。
所以他只有一件事要做，改变这里。
第二天的时候。
“铛铛铛。”
“铛铛铛。”
“铛铛铛。”
熟悉的铁锤敲击铁片的声音的在工厂响起。
听见这个声音，还在沉睡的工厂如同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开始热闹起来。
“爸，妈，上工了。”有小孩子大声的催促着家里的成年人。
“干什么啊！大早上的。”有的还没睡醒。
“这声音多久没响了，今天怎么响了。”有人睡醒了，听见这熟悉的上工钟声，带着不可思议的神色。
“赶紧的，这是上工了。”有人兴冲冲的起床穿衣服。
更多的还是揉着睡眼朦胧的眼睛，打着哈欠抱怨着，穿着大裤衩子、背心走出房门吐槽着。
这时广播响起。
“大家别睡了，今天有个任务。”
“各车间的钳工、铣工、锻造工,能出来做工的都来车间，厂里有事情安排。”
“其他的，该带孩子带孩子，该干嘛干嘛。”
赵富贵的声音在广播里响起，在工厂积威多年，很多人终于反应过来，有正事了。
烙印在骨子里的那种服从，让睡眼惺忪的人们不再墨迹，穿好衣服，朝着车间出发。
赵富贵执掌工厂多年，工人对他都是比较信服的。
要是没有什么事情，绝对不会又是打钟又是广播的。
走在路上，工人们议论纷纷。
“这又是什么事儿啊。”
“谁知道，工厂这么长时间都没活，哪儿来的活儿。”
“哎，你们昨天见张凡了吗？那小子回来了。”
“咦，张凡不是考上大学了吗？他回来干什么？”
“听我七舅姥爷的女儿的小舅子的侄子说，张凡好像准备留在厂里当技术员。”
“是吗？这孩子脑子是不是不清醒了？”
“就是，他这好不容易上大学，还回来干啥？”
“谁不知道，厂里的工人已经准备自谋出路了。”
众人议论纷纷，有抱有同情的，有幸灾乐祸的，有羡慕的，不一而足。
车间的空地上。
陆陆续续感到的工人，讲空地围了个水泄不通。
赵富贵此时像检阅的将军，站在空地上，看向赶来的工人。
他的心里仔细的数着人数，还是比较满意的，基本上都来了。
“还有人没来吗？”他转头问着人事科。
“厂长，都到齐了，是不是可以开始了。”人事科长拿着人员的册子，拿个笔数着人数。
“那好。”
“咳咳。”
赵富贵咳了两声，清清嗓子。
“想必大家好奇，为什么今天突然把大家召集起来。”
“今天不为别的，主要是为了咱们厂以后的生计问题。”
“现在，我来分发任务，争取今天做个样品出来。”
听到这句话，下面的议论声响了起来。
“什么任务，咱们不是都停产一段时间了吗？”
“这又是搞什么？是要做点什么吗？”顶点小说
“好久没动弹了，也不知道我这手艺还行不行。”
有质疑的，有喜悦的，还有摩拳擦掌的。
有人怀疑这是不是赵富贵放出的烟雾弹。
有的人喜悦，则是能做工就有工资拿。
“钢厂的，到了吗？”
“钢厂到。”钢铁厂长中气十足的答道。
“带人，开炉，把材料准备好。”
“生产车间的人呢？”
“在这儿呢，厂长。”生产科长连忙应道。
“技术员呢？”
“在，人都齐了。”张凡站在技术科长的身后，看着眼前的众人。
“现在各自带人去准备吧。争取今天出样品。”
赵富贵分好任务。
“是，保证完整任务。”几个科长没有拖泥带水，直接带人走了。
空地上的人们陆陆续续的散去，各自奔向自己的车间。
“咣当”、“隆隆”的声音又开始在这个工厂响起。
张凡还在暗自感慨，不愧是遗留下的好风气。
这个时候的人们，远没有后来的那么多的矛盾，当然也跟这时候的计划任务有关。
大家的工资全靠计划任务，有了任务就有工资。
后来的什么“狼性文化”，跟这个时候一比，简直就是大巫见小巫。
工人的服从性还是这么好，执行力也强，这对于自己的工作就更有利了。
“小凡，走咱们去车间，你说的那几个零件，还得你帮忙看着做。”
赵富贵招呼着张凡，走向加工轴承和钢圈的车间。
5月的天气，已经开始有了30多度。
早上的空气里已经了带了些热意。
在工作了一会儿后，车间里的工人就直接光着膀子在制作零件。
他们带着安全帽，脖子里围了一条已经有些黝黑的毛巾，不时的擦一下额头的汗水。
“嗡嗡”的声音，“滋滋滋”的声音构成了一曲动人的乐章。
张凡使劲的问着空气中铁的问道，夹杂着汗水、烟草的味道。
这种味道是那么的熟悉，只不过在自己成年之后就闻不到了。
因为后世的这个时候，工厂已经停工了。
工人陆陆续续的搬离了工厂，钢铁厂的高炉、车床设备都被陆陆续续的贱卖，来给工人补发工资。
当然这都是杯水车薪。
失去了工人、设备被贱卖，最终在90年代，这个张凡出生长大的地方终于成为了一片野草的乐园。
张凡看着仔细摆弄车床、加工零件的工人，内心也是颇有感慨。
这个时候的车间加工，主要还是人工。
因为星条国跟夏国的对立，还有毛熊和夏国后来的不愉快。
所以夏国只能自己大量的培养工人，正是这些工人，为夏国的工业化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如果后来有自动化的生产的话，现在的生产基本就是纯纯的手搓，哪怕是某种炸弹的零件，都是手搓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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