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书榕冰冷道：“你好兴致！”
“主要考虑到公子最近太累。”元宝面不改色：“今日稍散散心，过几日还有别的事情忙。”
宋书榕沉着脸安静了一阵子，起身说：“那就走吧。”
元宝瞧着公子背影，忍不住挑起了眉毛。
还好，他跟在宋书榕身边太久了，可比宋书榕自己都了解他。
……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出了城。
宋书榕一路臭着脸，当发现到了普济寺的时候，宋书榕拧起眉头：“散心跑到寺庙里来？”
“这里安静些。”
元宝温声说：“适合散心。”
宋书榕瞪了他一眼，下了车，去添了点香油钱，满院子胡乱溜达起来。
溜达着溜达着，就到了供奉长生牌位的大殿。
他的眼睛似乎不受自己控制，一下子就扫向那熟悉的位置，却又在瞬间目露失望。
那长生牌位前空空如也。
是没来还是已经走了？
宋书榕垂了眼眸，停了片刻正要离开，却见不远处两道人影款步而来，正是萧素薇和贴身婢女。
宋书榕也不知为何，快速闪身躲到了粗壮的柱子后面。
萧素薇进到大殿内，把抄写好的往生经拜在长生牌位之前，跪在蒲团上拜了三拜，闭目良久，又在婢女的扶持下起身离开。
宋书榕等她走远了，才进到大殿那长生牌位之前，拿起了那叠往生经。
她的字依然很难看，有些字迹甚至有些潦草，可却抄了足足百遍。
宋书榕捏紧了那叠经文，想起方才远远一瞥她的样子，原就不好的脸色更加难看。
从普济寺回来之后，宋书榕就更难伺候了。
原本还能笑一笑，这一回每日挂着脸，谁欠了他八百万两银子一样。
元宝头疼不已，偏偏又知道宋书榕性子有时候会犯别扭，他也不能多说，只好硬着头皮侍候着。
想着等过些时间，淡了他也就好了吧。
过了几日，宋书榕和李公子相约敲定最后的合作细节。
约见的地方定在了百花庄园的一处花圃。
本来一切都好。
但当元宝遥遥瞧见不远处藤蔓架下，面无表情剪花枝的女子时，元宝觉得李公子好像是故意的。
不过他前几日也故意过。
元宝悄悄摸了摸鼻子，不露痕迹地打量着一旁的宋书榕。
宋书榕神色十分不好。
李公子说：“据说要换挑几株回去养，等中秋送人。”
萧素薇不是什么养花高手，养死了换新的。
这些年便是从李家花圃这里挑选。
宋书榕深吸了口气，甩袖走了。
……
藤架下摆了十几盆名贵花卉，都是萧素薇挑出来的，打算中秋送给皇帝。
最近她看似平静寡淡，实则心烦意乱，长久都没有休息好过。
如今难得忙碌一个上午，竟坐着困乏起来，便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日头逐渐西斜，有个年轻的花农打起一把伞，给她遮去了照过来的阳光。
萧素薇长的太美了，面纱遮住脸上的疤痕，给她再添朦胧美感，双眸之间的淡漠也更添生人勿近，倒有几分冷艳之感。
小花农十六七岁，年纪尚轻，也不曾见过这般美貌女子。
任劳任怨地举着伞不说，还红着脸时不时地偷看那女子一两眼。
又知道自己身份卑微，连多看她一眼都不配，偷看两眼之后立即谨慎地收敛了目光。
宋书榕停在不远处。
合作的事情已经谈完，他不知道自己又到这里做什么。
瞧着那小花农顶着太阳冒汗打伞，脸红偷笑的模样，宋书榕觉得碍眼至极。
他纠结了良久，在那小花农又飞快偷看熟睡女子的时候，大步上前去把伞接了过来。
“你——”小花农愣愣盯着他，“这位公子，为何抢小人的东西？”
“你家公子有事找你。”
宋书榕冷声说。
那小花农“啊”了一声，赶紧告退了。
两句对话吵醒了萧素薇，她皱眉抬起头，当目光对上宋书榕时，面上困倦逐渐散去。
她朝宋书榕颔首，当是打了招呼，便起身要离开。
“等一下。”
宋书榕将她拦住，“我给你的信你可收到了？为什么不回？”
“我很早以前回过。”
萧素薇面无表情道：“不去。”https://m.tj268.com
“可你的脸——”
“我无所谓，你不必自责，只当没发生这件事情就好。”
宋书榕呆住，见萧素薇又要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怎么能无所谓？你会带着疤痕过一辈子！”
“这是我的事。”
萧素薇想把手腕挣脱出来，但宋书榕握的极紧，她挣了好几下挣不脱，只能皱眉看他：“你到底想怎么样？”
想怎么样？
宋书榕也不知道自己想怎么样。
只是烦躁，只是愤怒，只是必须要做点什么让自己舒服一点，又不知道该怎么做。
宋书榕纠结良久，固执地说道：“你随我去天阙山治脸。”
“我说了不去，放开！”
萧素薇用力挣了两下。
宋书榕不愿放，却又不得不放。
瞧着萧素薇远去的背影，宋书榕心里乱糟糟的，既烦躁又无力。
……
萧素薇出去的时候还算平静，回到玉蝉院之后却浑身都冷了起来。
她并非十几岁的小姑娘，亦算是过尽千帆。
许多事情即便没有点破，她心中却已然有数。
这几个月她和宋书榕的相交过界了，如今各归各位他们也很有默契。
她不知道他为何还要来纠缠。
就为了她脸上这道疤？那他也做的够多了。
廊下的白毛小狗看到她，立即颠颠的跑来在她脚边绕圈。
自从宋书榕悄无声息不再出现，她也不再抱这只狗，让下人们去照看，可小狗只要看到她便要到她身边来摇尾乞怜。
那金枝玉叶她果然没有管过，下人们也没有浇过水，墙角潮湿，偶尔下两场雨就能让它们活的很好很好，还新开出了许多花。
前几日她心烦意乱，命人拿了剪刀过来，想将花剪了，将狗送走，将榫卯和菩提子全还回去。
可是花她剪不下手，狗她狠不下心送，榫卯和菩提子她也是真的喜欢，舍不得还。
明知道他这么用尽心思只是因为害得她脸破相，她却无法抹除他在她生活之中留下的痕迹，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自欺欺人地说，她也曾被人用心对待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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