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离去不过片刻，养心殿外便响起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
萧云祈侧过脸去看，正是裴昭快步而来。
“皇上金安。”裴昭进到殿内，拱手给皇帝行礼，并且不露痕迹地将殿内外情况都扫了个遍。
那从萧云祈身上一闪而过的眼神含着浓浓担忧。
他伤的那么重，此时又不知在这里跪了多久……
皇帝淡淡说道：“国子监的火势如何？”
“火势已经控制住了，人也都尽量救了出来。”裴昭回道：“只是烧毁的面积有些大，修缮重建的事情可能也要费些力气了。”
“查探过怎么起的火了吗？”
“还未……”裴昭抿了抿唇，“国子监内守卫正在——”
“按照你来的这个速度，朕派出的人，应该才刚走到宫门口就遇到了你吧？”皇帝慢吞吞地问：“看来，你是在那处帮忙救了人，稳住情况之后就自己赶过来了。”
“你跟朕说说，为何回来的这么快？”
裴昭：“……”
太子冷冷道：“想来，裴统领应该是担心晋王的伤势吧？”
“裴统领对晋王可真是情深义重，为了来看晋王的伤势马不停蹄，连自己的仪容仪表都顾不上整理。”
皇帝视线平平地看着裴昭。
此时的裴昭软甲长袍之上全是从国子监那火场之上沾来的灰尘污迹，脸颊上有黑灰也有血渍，还因为一路过来几乎是小跑，额头上沁出无数细汗。
汗水和脏污血渍黏在一起，平素束的整整齐齐的英雄髻此时也有些松散，几缕发丝垂在颊边，发丝还有被火苗灼烧过的痕迹。
的确是十足的狼狈。
裴昭朝着萧云祈飞快看了一眼。
殿内气氛太过诡异，以至于她也不敢随意反应。
萧云祈却低着头似无所觉，冷哼了一声说道：“裴姐姐赶过来的如此之快，自然是因为天霞楼的刺杀之事不安心，前来父皇身边伴驾，保护父皇周全！”
“太子皇兄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太子冷哼，“晋王好一张利嘴！宫中防守严密，养心殿现在还有罗统领守卫，怎么也不至于裴昭如此紧急地赶来——”
“父皇，既然裴昭已经到了，那便让燕霜霜前来和裴昭对质，看看到底她和晋王有私情，还是如晋王所说，只是他一厢情愿！”
裴昭脑中嗡的一声，垂在身侧的手忍不住蜷起。
萧云祈却投给裴昭一个安抚的眼神，“裴姐姐问心无愧，对质就对质！”
皇帝道：“去将燕霜霜带进来。”
润福公公赶紧让人把浑身发抖的燕霜霜拖了进来。
“燕霜霜，把刚才与朕说的话再与裴昭说一遍。”皇帝冷声开口：“说！”
“我、民女……”燕霜霜牙齿打颤，浑身发抖。
萧云祈垂眸，面色平静无比。
燕霜霜忽然扑跪在地，哭喊道：“皇上息怒，民女刚才都是胡说的，我什么都没看见过，都是太子让民女说的那些话！”
太子大惊失色，“你胡说！本宫没有！”
“是太子！”燕霜霜似乎豁出去了，咬牙说道：“一切都是太子教民女说的，他告诉民女，只要按照他说的话污蔑了晋王和裴统领，就给民女大笔银子！”
“儿臣没有！”太子急忙和皇帝辩解，“儿臣真的没有！”
皇帝的神色越发阴沉，“那你既然刚才那么说了，现在又为何反口？”
“因为民女后悔了，民女不能为了银子背叛族人！皇上，民女所言句句属实，绝无虚言，真的是太子——”
太子简直不敢置信，明明铁证如山的事情，竟然走到如此地步。
裴昭却大致猜测到，或许萧云祈用了什么传音入密之类的手段威逼了燕霜霜，让她在关键时刻自己推翻自己的证词。
她和萧云祈的事情无法公之于众，事情发展到这个份上，她大致也感受得到，皇帝或许是不太相信的。
但没有证据，就算他不信也没办法。
只是萧云祈传音入密控制燕霜霜需要凝聚内力，他本就受了伤，再动内力必定牵动气血，只会加重伤势。
裴昭忍不住朝他看过去，见他身子隐隐颤抖，唇角抿的死紧，似乎在压制着什么。
裴昭的心也揪了起来。
皇帝忽然沉声大笑：“好啊，真是没想到，朕竟然有这样的好儿子！”
这话不知是说太子还是说萧云祈。
太子不断地辩解：“真的不是儿臣，这个燕霜霜先前不是这样说的，父皇明察！”
“住口！”皇帝骤然神色转冷，“把晋王给朕打入天牢！”
“谢——”萧云祈一开口，一缕殷红血迹从唇角流下，滴在那白色的中衣上触目惊心，“谢父皇。”
有羽林军从外面冲进来，铠甲碰撞出一片闷响，便要去拉萧云祈双臂。
萧云祈虚弱地笑着，朝裴昭唇瓣微张，无声地说：放心吧，没事。
他那轻飘飘地安抚裴昭的样子，却瞬间化成了利剑，扎到了裴昭的心里面去。
电石火花之间，裴昭忘了思考。
在羽林军抓上萧云祈手臂的一瞬，她忽然发作，把那两人掀翻在地，扑到了萧云祈的身边，接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
“裴昭！”皇帝脸色铁青，“你要翻天是不是？敢在朕的面前动手！”
裴昭扶着萧云祈，沉声向皇帝说道：“阿祈救驾有功，现在伤成这样，皇上怎么可以把他打入天牢，这是要他的命！”
“晋王欺君！”太子喝道：“你可知道他为何事欺君？他深爱于你，因为不想娶旁的女子，便欺瞒所有人说他喜欢燕霜霜！”
太子根本不相信萧云祈说的话。
皇帝也不信。
只是萧云祈不知如何办到，竟然让燕霜霜关键时刻改口供，没了人证。
但这却让皇帝更加气愤，只觉萧云祈是死不悔改，到了这个份上还想蒙混他。
太子逼问道：“裴昭，你是不是当真如他所说的那般，对他的感情毫不知情！？”https://www.tj268.com
萧云祈虚弱地靠在裴昭身上，声音极低地说：“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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