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你先过去,一会儿我带着东西过去。”陆辞又道。
“你还过去吗?”柳云眠道,“今日人多,乌央乌央,乱糟糟的;乡下人也能闹,要不你就在家待着吧。”
之前她带着陆辞去参加过两次村里的喜宴,虽然陆辞也很配合,但是柳云眠还是觉得,其实他是格格不入的。
他有些孤单。
在那些低俗的粗野的话语之中,陆辞很不适应,又努力配合。
算了,何必呢?
陆辞却道:“娘子是怕我给岳父和你丢脸吗?”
柳云眠:“放屁!”
陆辞听了她的话却笑了。
“好人没好报,我怕他们吵到你,你却血口喷人!”柳云眠气呼呼地道。
“不生气了,是我的错。”陆辞道,“自家喜事,就是累,也是高兴的。”
“那我先走了。”柳云眠进去换了件衣裳赶紧先回去。
张氏正在迎女客,笑容满面,大方地把家里所有的点心都拿了出来。
公公成了举人,她也跟着沾光,这会儿笑得嘴都合不上了。
柳云杏也收了摊子,忙前忙后。
村里几乎所有人都来了。
陆辞帮忙招呼来送喜报的人,银子得打点,饭菜也得招待好。
柳云眠带着人去采买,做饭,开流水席。
柳家几个兄弟也都回了家,却独独不见柳秀才。
原来,他还在学堂里给孩子们上着课。
虽然好消息送到了,他也十分激动,但是还是等课上完了才回来。
家里比娶媳妇还热闹。
进进出出的人,到处乱跑的孩子,此起彼伏的说话声……
柳云眠忙了一天下来,晚上回家,觉得浑身骨头累得都要散架了。
再看陆辞,神色如常,或许因为帮柳秀才多挡了几杯酒的缘故,此刻他脸颊微红,风姿更胜平时。
“娘子,泡泡脚。”陆辞已经把洗脚水端到了地上。
柳云眠挣扎着起身。
陆辞还要帮她脱袜子,被柳云眠拒绝。
她又不是残废。
“按说今日也没怎么累着,”柳云眠一边泡脚一边嘀咕,“怎么就这么乏?”
“或许因为小日子要来了。”陆辞面不改色地道。
柳云眠扒拉着手指算算日期,别说,还真是!
“东西都收在那个柜子里,”陆辞脸色微红,“你用的时候直接取就行了。”
陆辞比柳云眠更整齐。
柳云眠:大哥,别动我东西行吗?
“你先泡着,我给你弄点红糖水。”
“不用,我有现成的药。”柳云眠拒绝了,“陆辞,你懂得很多啊!”
“从前知道,因为……观音奴的母亲疼得厉害,所以慢慢就知道了。”
“做女人真是太惨了。”柳云眠叹气。
陆辞见她并没有吃醋,也没有探究,心里竟然生出几分失望。
罢了,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李哲还没着急,他急什么?
陆辞忙完躺下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柳云眠已经睡了过去。
不过当外面响起了万神声音的时候,托大欢的福,柳云眠也被吵醒。
陆辞打开窗户,神色激动。
这种激动,在情绪稳定的他脸上露出来的机会真的很少。
柳云眠知道,这份期待,应该是对那脉案的,或者说,对某个女人的。
果然,陆辞迫不及待地从万神脚下扯下铁管,把一头的蜡油尽数除去,然后看了看脉案,递给柳云眠。
“娘子,有劳了。”
脉案的字写得极小,但是字体刚劲有力,似乎出自男人之手。
柳云眠眯起眼睛,对着蜡烛一列一列地看过去。
娘的,太费眼了,对方怎么不整个微雕!
不过脉案十分详实,连带着症状都描述得十分清楚。
不过看着看着,她的脸色变了。
“这病我看不了!”柳云眠生气地把脉案扔到陆辞怀里。
躺下,睡觉!
陆辞吃惊,“眠眠?”
她为什么生气了?
看病,无非是能看或者不能看,为什么带出怎么激烈的情绪。
难道……
“你自己做过什么,不知道吗?”柳云眠恨声道。
她最讨厌不负责任的男人了。
“我做过什么?”陆辞愣住,“不瞒你说,这是我姐姐……”
“你姐姐?”
“嗯?”柳云眠想起陆辞也喊过自己姐姐,不由再次确认,“是亲姐姐?”
“自然。”陆辞道,“除了这个姐姐,我没有其他的兄弟姐妹。家里出事之后,我和姐姐相依为命……姐姐给人浆洗衣裳,冻坏了身子,每次小日子来的时候都疼得满地打滚……”
说起这些,他的脸上露出愧疚和疼惜之色。
“对不起啊!”柳云眠道,“我不知道,但是……”
这个姐姐,真的命途多舛。https://m.tj268.com
年少父母恩爱,家境优渥,仿佛把一辈子的福气都透支了。
然后就是各种苦难接踵而至。
最后,遇渣男!
这天下,就没个好男人了吗?
渣男都去死啊!
“你姐姐,是用多了避子药。”柳云眠直言不讳地道,“她所嫁非人。”
陆辞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眼中却有些怀疑。
“没有别的可能吗?”
“或许有,但是我不知道。”柳云眠道,“从脉案上来看,明显就是我说的这种情况。”
“那会不会,是有人害她?”
“可能性也有,但是这种剂量,说实话,只能是直接服用的。”
陆辞这般精明,他姐姐会很傻吗?
被人长年累月下药,而且药从口入,都不知道?
柳云眠觉得,就算是胖丫,都得知道了。
陆辞神情复杂。
很显然,他更知道自己姐姐的情况。
他声音微颤,“真的很明显?”
显然,他还在挣扎。
柳云眠理解。
大道理说别人可以,但是放到自家人身上,谁都很难接受坏的结果。
但是现在,她要给的不是安慰,而是事实。
“非常明显,明显到其实不用找我,身边的大夫也都能看出来。”
这句话,才让陆辞彻底震惊。
随便的大夫都能看出来?
那为什么这么多年……
是了,侧室用避子汤,这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哪个大夫敢开口,这不是参与了人家嫡庶之争?
所以,这看似不可能的事情,就怎么荒诞的发生了。
不是那些大夫不知道,是没人说。
所谓的“绝症”,原来不过一句“不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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