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之后,马超的车马入成都。
虽然马超强打精神,但一路颠簸之下,仅剩的半条命又丢了一半。
进了成都城之后,还没来得及去拜见刘备便晕了过去,只得先将其抬回他的骠骑将军府。
好在他心情郁结稍稍有些疏通之后,饮食方面在逐渐恢复。
虽然依旧身体虚弱,但是三魂七魄已经从鬼门关回来,所以很快就醒了。
待他清醒过来,有侍从给他送上蜂蜜水饮尽,突然听到有侍从来报,“太子殿下来了。”
马超感到精神一震,赶忙让侍从将其从床榻上搀扶起来,盘膝做好道:“有请。”
不多时,吴昊跟随刘禅,身后跟着八个军兵,分别抬着两口箱子进来。
刘禅从小有人教授礼仪,仪态十足的对马超躬身行弟子之礼道:“禅,见过先生。”
“殿下请起,坐吧,”马超见太子对自己如此恭谦,虽然心中喜悦,但是表面上却装出一副云淡风轻,满不在乎的样子。www.tj268.com
刘禅则抬头看了看马超。
在他记忆中骠骑将军是一个威风凛凛,彪悍异常的凉州汉子。
所以吴昊提出让马超教他马政时,他还怀疑吴昊有什么特别想法。
可是此时一见,马超本来乌黑的头发已经白了一半,另一半则变成了灰色,脸上困顿无比,双眼微微有些浑浊。
一年没见对方几乎老了二十岁,看上去连走路都困难,更别提骑马了。
这一刻刘禅竟然明白了吴昊的良苦用心,选这样一个马政老师,岂不是跟没选一样?
“先生身体欠安,咱们就暂时不需要习练了吧,”刘禅在旁边坐定。
马超点点头道:“以我身体目前状况,确实无法教授太子殿下,待我身体或有好转,到时一定倾囊相授。”
“不忙不忙,先生身体要紧,”刘禅正巴不得不学,摆了摆手笑道。
马超看向吴昊,“想必这位便是吴舍人吧?”
吴昊躬身施礼:“在下吴昊,见过骠骑将军,将军虽然病体虚弱,中气已然恢复,完全康复,指日可待。”
“多谢吴舍人为马某开出良药。”
马超若有所指的看向那桌案上的蜂蜜水碗道:“想必吴舍人已然看出马某病根所在,所以才能对症下药,不知吴舍人为何对马某施以妙手?”
吴昊听出马超话里有话,所谓对症下药,施以妙手并非指的是蜂蜜水,而是指他推荐马超做太子老师,以解心疾。
吴昊微微笑道:“在下出身贫寒,只是一个小小的太子舍人,故而趋炎附势之心还是有的。
能为高高在上的大汉骠骑将军医治病灶,自然存在攀附之意。”
“这可是从心之言?”
马超凝神看着吴昊,对方虽然年少,但却沉稳平静,面对他这个杀人无数的武将依旧泰然自若,怎么看也不像是个趋炎附势之人。
陡然他想到,这少年是太子近臣,若讲攀附权贵,还有什么比攀附太子更直接的,何必要攀附他一个被发配到外地的空头将军呢?
“吴舍人或许有些话不愿意明说,”马超诚恳道:“不过阁下之恩情,超铭记在心,待来日定思报答。”
“那我就等着将军报答了,”吴昊笑道:“其实在下只是献言,让将军食用蜂蜜水而已,并无多大功劳,还请将军不要记挂。”
马超点了点头,既然对方不愿意说为什么帮自己,他也不再纠缠这件事。
总之就算欠对方一个人情便是。
他沉吟了一下,问道:“看吴舍人年少,不知平生志向如何?”
他看得出来,太子对这少年很是信任,所以少年的志向,也是太子的志向。
毕竟他来到太子身边教授马政只是第一步,下一步还是要帮助太子精兵强国,以给他重燃报仇的希望。
吴昊道:“我平生志向,当然是辅佐陛下与太子,奖率三军,北定中原,庶竭驽钝,攘除奸凶,兴复汉室,还于旧都,此在下所以报陛下与太子之职分也。”
“北定中原,还于旧都,说得好,”马超赞叹了一句,随即又疑惑道:“可是我来时路上,听闻吴舍人曾经力劝陛下东向伐吴,并非北定中原呐。”
吴昊心想,我就说的顺嘴吹了个牛,何必当真?
他说这些都是为了给马超重拾信心,所以什么志向都要往大里说,正色道:“如今曹贼势大,我蜀中虽为大汉正统,但毕竟实力不足,唯有伐吴,方能获取足够力量,将来与曹魏划江而治,再伺机北伐。”
马超却神色黯淡下去,喃喃道:“先伐江东,再伐曹魏,不知何时才能实现?终我一生,恐怕无缘见到那一天了。”
“在下一个小小太子舍人都有此志向,您身为大汉骠骑将军,为何反而气馁了?”
吴昊朗声道:“人生在世,梦想总是要有的。
只要目标明确,便勇往直前,义无反顾,拼近全力,即使不成功,将来将军到了九泉之下,见到亲眷,也可说已经尽力了。
可是若将军什么都不做,只是郁郁寡欢,抱病而终,如何面对那枉死之人。”
“没错!”
马超突然一拍桌案,厉声道:“为报血仇,一往无前,即使将来不成功也不会后悔。
可笑我马超堂堂七尺男儿,虚活四十余载,却需要一个少年来开解,想来当真有愧。
不过你今日之言,却点醒了我。
只可惜我病体未愈,不能饮酒。
否则就冲方才之言,就该痛饮十碗。”
马超说的豪气冲天,感觉郁结的心情又冲淡了几分,精神进一步好转。
吴昊怕对方亢奋过头,身体承受不住,忙岔开话题,好奇的道:“听闻将军当年麾下兵马被称作西凉铁骑,乃是天下一等一的骑兵。
将来将军指导太子马政,可否重新建立起一支那样的兵马?”
“办不到的,”马超摇了摇头,黯然道:“我原来麾下骑兵,所骑者皆为西凉大马,出自张掖武威区域。
如今西凉大部为羌人所占据,我大汉哪有那么多财力,从羌人手中买到马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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