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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越来越沉。
起初江边还有一些余辉的投影，渐渐的连最后一丝光线都隐进黑夜中。
林深郁最终轻笑一声，嗓音很低。
“所以顾公子是想做什么？你想与她成亲？”
顾之煜顿了一顿。
林深郁这话，显然是戳到了顾之煜的痛处了。
“婚姻之事都是由父母做主的，岂是我想娶谁就娶谁？”
“我并未说我要娶孟姑娘，我不过只是做一个假设——假设我现在处于你的位置上，我就是孟姑娘此时此刻的夫君。那么，我定然是一个懂得惜福的人。”
林深郁眼眸一垂。
他唇角勾出一丝冷笑：“……你懂什么，写和离书的人不是我。”
“什么？”顾之煜一愣。
林深郁：“和离书是她写的。也是她……想要休了我啊，我又能如何？”
林深郁：“你大可以把自己放于我的境地里，想象你现在就是那个被孟梓柔抛弃的糟糠之夫——那么顾公子，你倒是告诉告诉我，我该如何？我又能做什么？”
顾之煜呆住了。tj268.com
这么换位一想……即便是他，好像也真的不能做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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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边，只剩下林深郁一人。
待顾之煜走了之后，从暗处翻身落下一个人。
那人脸上戴着面具，单膝跪在了林深郁的身边。
“主子，好消息，今日学院已经放告示了。”
“这个告示就如同您所预料的那样，是向天下广纳学生、招人入院的告书。上面出了一个题，只要根据此题作诗，在规定时间内呈给学院，学院的考卷官们便会从中挑选出优秀者，进入学院开始研习……”
下属深深叩首：“公子，时间很紧张，你还是尽快动笔吧，我也尽快安排它落入到林茂的手中！如果错过了学院的收诗时间，咱们的计划就全乱了……”
林深郁吹着江边的晚风，却毫无预兆地开口。
“我不想进入学院了。”
下属以为自己听错了：“主子……您刚才说什么？”
林深郁盯着最远处的江岸灯火，平静说：“如果我进入学院，她定然会引起其他人的重视。我‘出仕’只会把她陷入危险的境地之中罢了。”
下属：“主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在考虑这些儿女情长的东西？你忘了上一辈子，您是如何展露头角的么？您是靠着进入书院才初露锋芒的呀！您现在连第一步都不愿意迈出，我们之后的计划可怎么办？”
林深郁盯着江水，也是悠悠叹一口气。
是啊，他连第一步都不愿意迈出。
又或者，他每一步都不愿意迈出了。
“你知道么，这段时间，我脑子里总会有一些念头。”林深郁静静说，“那些念头会对我说，其实现在这样的日子……继续过下去也是无妨的，何必要着急把它打碎？一旦打碎了，它就再也不会重来了。”
“我为何要去登上那个皇位呢？为何要去追逐天下之名利？”
“追逐名利的尽头，不就是为了过上……我现在这样的日子么？”
林深郁想到了白日里孟梓柔替他煎药的时候，那轻轻摇着扇子的清瘦背影。
袅袅的药香从瓦罐里散了出来，弥漫在屋子里。
……是啊，最终想过的不过就是那样的生活。
上一世的他，其实只是因为过不了这样的生活，所以才想着把所有人都一并毁灭。
下属听了这话深深跪下了：“主子，你万万不可以有这样退却的念头啊，咱们大批兄弟都在暗处替您出生入死，时时刻刻都在等待你的召唤！您才是我们心目中真正的主子！可你若……你若这个时候心生了退意，咱们兄弟过往的那些牺牲又变成了什么？”
林深郁沉默了下来。
……是啊，两头难。
他已经走上了一条路，这条路没有回头的尽头。
“我没有退却，一切也都会按照我们计划之中的来。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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