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狗血世界铁律之一,凡女主歌舞乐器、吟诗作对,必艳压全场,俘获男主及其一众男配的芳心。
深谙此理的狄琳,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对夏林蝉进行了一番道德绑架,说服她假扮红豆花魁登台演出。
“你这盘靓条顺的,哪点不比花魁?假扮花魁还能向沈晏清放水漏题,到时候众人推着你俩洞房啊不是,进花魁的屋,你们有一晚上的时间能问花魁,你又能在一旁盯着,省得他真犯了男人的错嘛!一箭双雕,多好!”
被狄琳这么一忽悠,夏林蝉有些动摇,但心底到底是不乐意的,指了指床上昏迷的花魁:“我拿水把她泼醒,你再让沈晏清来这儿审问不就行了吗?”
“你傻啊?你如果不替代花魁出场,今晚这诗会就开不成,楼下那么多花了钱的人还有相思苑的人,哪个肯善罢甘休?”
怕夏林蝉咂摸过味来,狄琳不由分说一件件剥去她身上的男装,再一件件套上花魁桌上的一套《阳帝大宴群臣图》中万驹国舞姬的同款服饰。被赶鸭子上架的夏林蝉,在狄琳的催促下,极其无奈地重挽发髻,施朱傅粉。
不一会儿,镜中出现了个杏眼含春、腮凝新荔,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的美人。
夏林蝉痴痴望向镜中人,才意识到这大概是她流浪这么多年来唯一一次在人前换回女装。她差点要忘记自己也是个俏丽娇媚的女儿家。
“红豆姑娘,姐妹们都在后台准备好了,该你上场了。”
门外有人敲了敲门,将夏林蝉飘远了的意识又拉了回来,瞬间手忙脚乱慌作一团,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地临阵退缩:“不行不行不行!这这这既露胳膊又露腰,裙子还开叉,我可怎么出去见人啊!”
“知道了,让他们且候着!”扭头朝门外喊捏着嗓子应了一句,狄琳把瑟瑟发抖的夏林蝉按回凳子上,翻出一块半透面纱蒙在了夏林蝉脸上,“把脸蒙上谁还认识你?大家只会记得今晚的仙女下凡的花魁!”
几句低语蛊惑下,夏林蝉乖乖走到正对着楼下台子的窗台,把栏杆上的一段绿色丝绢在腰上系了几圈。丝绢的另一头则固定在天花板中央,届时只要顺着丝绢轻轻一跃,便能完成从天而降的登台效果。
楼下起了一阵躁动,舞姬们鱼贯登台,边上的乐师也奏起了音乐,所有人都在等花魁登场。顶点小说
“再等等。”看了眼手环,狄琳倒计着时间,“好,跳!”
夏林蝉望着台楼下攒动的人头,紧闭了双眼,牢牢拽着那条丝绢,心中记着歌词,奋力一蹬,视死如归地往下跃去。
“啊~~啊~~红豆生南国~~”
噀玉喷珠之声自半空传来,遏云绕梁,洋洋盈耳,台上丝竹骤停,台下喧闹亦止。
宾客纷纷仰头寻声,同时不忘……捂起了耳朵。
“?!”
以为可以事了拂衣去的狄琳猛地回头,差点把脖子拧断。
夏林蝉怎么唱得这么难听?!光有副好嗓子,却愣是没一句唱在调上……
不可能啊,古言女主必定是开口必天籁之音的设定啊!她还在触碰过夏林蝉之后,特地等她的debuff过了十五分钟的时效,才能让夏林蝉下去的!
狄琳扒着栏杆,不可置信地望着这个惊人女主。
这一看不要紧,差点让狄琳悔得想一头撞死在栏杆上——夏林蝉因腰上缠了太多圈丝绢,导致丝绢过短,将她吊在半空,上不去也下不来。挣扎中,整个人在台子正上方左摇右荡,和着她声声婉转的嗷嗷叫唤,像极了抓着藤蔓过江的人猿女泰山。
更要命的是,蒙在夏林蝉脸上唯一的遮羞布,此时也被风吹落。
“噗,咳咳……”
二楼包厢正看戏的沈晏清一口茶呛到了鼻子里,用力眨了眨眼,把那台上的人确认了一遍又一遍,然后望向身旁同样错愕的小王爷和方瑶镜。
台下看客也议论纷纷。
“这脸蛋和身段都不错,就是这歌唱得……一言难尽啊……”
“嗯?这姑娘怎么有点眼熟啊!”
“我看也是……哎哎哎,这不是东街泰平客栈的夏掌柜吗?”
“等等,夏掌柜不是个男人吗?”
“夏掌柜竟是个女儿身?!我说她怎么唇红齿白的呢!”
“怎么跑来相思苑了?泰平客栈是要开不下去了吗?”
………
手环频频震动,狄琳则喜忧参半。
她在衣摆上发现了夏林蝉的半枚鞋印——这傻子居然在奋力一跃的时候踹在了自己的身上,而自己也毫无察觉,就这么触发了debuff,把艳压群芳变成了人猿泰山……
俯瞰了眼哪怕吊在空中仍不忘初心,坚持把歌继续唱下去的夏林蝉,狄琳心疼了一把在场每个人的耳朵。估摸着男主很快就会飞过来解救女主,狄琳便放弃了把夏林蝉拉上来的念头。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红豆房间?”闯进房间找人的老鸨便看到了趴在窗台栏杆处的狄琳,以及床上昏睡的红豆,尖声厉叫,“你对红豆做了什么?”
自老鸨身后窜出来四五个拿着棍棒的打手,狄琳眼看不妙,被逼无奈地翻上窗台,趁着丝绢晃过来之际,一个飞扑,四爪并用地抱着丝绢,荡离了花魁房间。
手无缚鸡之力的狄琳,刚抱上丝绢,便感到丝绢晃动的幅度大大地增强了,居然能沿着台子的外沿,一圈接一圈地旋转着。
被转得头晕目眩的狄琳往下一瞧,原来是男主飞身过来营救,正搂着女主的腰,一边深情对望,一边满场子转圈圈。
这可苦了没有任何安全措施的狄琳,手劲儿一松,差点被甩出去。好在下盘稳当,双腿勾住了丝绢,头朝下往末端滑了下去。
“咚——”
撞钟般,狄琳一脑袋撞上了夏林蝉的腰,霎时失去了意识了,天旋地转间,整个人翻了下来,好巧不巧地骑在了沈晏清的脖子上。
被猝不及防骑了脖子的沈晏清面色铁青,肩上如负泰山,可在怀中的夏林蝉面前仍尽力保持着岿然不动的淡定。由于超出负重,沈晏清没法身轻如燕地凭轻功飞回包厢,只好在惯性消散前,继续在空中没完没了地转着圈。
绳上姿势各异的三人,像极了在风中晾着的一串腊肉。
“怎么还玩上杂耍了呢?”
“诶,骑在肩上那人是不是东街跳大绳的狄霸斧啊?”
“对对对,我看是!”
“啊?跳大绳是这样跳的么?这么说刚才夏掌柜唱的那段是咒语咯!”
“老子花钱来这儿是来看花魁的!不是看杂耍看跳大绳的!都过了多久,连个花魁的影都没见到!”
“日尼玛,退钱!”
台下看客由议论纷纷转为愤愤不平,叫嚷着要花魁出现。
三人终于安全着陆,沈晏清给衣着暴露的夏林蝉披上了自己的斗篷,再把恢复了意识的狄琳没好气地推给了不知何时上台了的宋荀。夏林蝉三两句从偷题到假扮花魁解释了个大概,言语间尽是对狄琳的埋怨。
虽非本意,但狄琳还是完整地破坏了今晚本该发生的剧情,赚足了积分,自然也心安理得地受着夏林蝉与沈晏清的责备。只是心中莫名发虚,悄悄瞅了瞅宋荀,发现宋荀也在回望着她。
四目相对,一个落寞无言,一个有口难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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