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王为寻解药受了重伤,翎王妃回到王府照料翎王,且恢复容貌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京城。
而这消息,正是湛星澜放出去的。
坊间盛传傅玄麟嫌恶湛星澜被毁的容貌,离开了京城。
这么有针对性的流言,不用想也知道是傅霆轩让人散播出去的。
三人成虎,只要失了民心,傅玄麟便能悄无声息的退出皇位争夺。
如今湛星澜让人将事实散播出去,百姓们立马调转了口风,只要谈起傅玄麟,便全是夸赞之声。
甚至还有好些待嫁的小娘子将傅玄麟视为梦中情人,誓要嫁一个与傅玄麟一般痴情的好郞婿。
傅霆轩眼见事态不妙,便气得在东宫发疯。
“什么绝世好郞婿!他就是个表里不一的畜生!”
席怜儿穿着一身华美锦衣,小心翼翼地将地上残碎的瓷片一块一块的捡了起来。
“霆轩哥哥这样生气,到底是因为厌恶翎王呢,还是因为坊间大肆赞扬翎王夫妇恩爱缱绻呢?”
傅霆轩火冒三丈的怒视着席怜儿,“你说什么?”
席怜儿见傅霆轩反应如此激烈,便将碎瓷片交给了身旁侍奉的小黄门,然后摆了摆手示意小黄门退下。
她温柔的笑着走到傅霆轩身边,抬手为他揉起了肩膀。
“霆轩哥哥与翎王现在是父皇面前最得脸的两位皇子,百姓们的眼睛可都看着呢。坊间对翎王多赞颂一句,霆轩哥哥的地位就下降一分。霆轩哥哥与其花心思在翎王身上,不如弄出些动静来,让百姓们也知道霆轩哥哥这个太子也是当之无愧的。若霆轩哥哥信得过怜儿,怜儿倒是有个好法子。”
傅霆轩的眉头渐渐舒展,拍了拍席怜儿的手背。
“只有你,能在关键时刻为本宫排忧解难。”
少顷,傅霆轩离开了席怜儿的承恩殿。
艳阳炫目,席怜儿站在廊下垂头看着食指指尖被划破的一道小口子,苦笑了一声。
“哼,不过是翎王待湛星澜情深义重,甚至将生死置之度外罢了。何至于这般生气?到底是你心里头还惦念着湛星澜,所以人家夫妻越是恩爱缱绻,你便越是恼恨愤怒。”
席怜儿用拇指抹去了食指指尖上残存的血迹,抬眼看着傅霆轩远去的背影,眼底尽是失望。
她原以为,她才是傅霆轩真正喜欢的女人。
可嫁入东宫后她才慢慢发现,傅霆轩的心里一直都放不下湛星澜。
席怜儿冷笑一声,转身进了屋子里。
不一会儿,一个小黄门垂首走了进来。
“侧妃娘娘安。”
“近日可有什么奇怪的人出入崇仁殿吗?”
“回禀侧妃娘娘,除了何侧妃时常出入崇仁殿以外,再无人进入崇仁殿。”
席怜儿皱了皱眉。
“何侧妃?”
柯婉宁和何芙嫣可是势同水火,她们怎么会走到一起呢?
“行了,我知道了,下去吧。”
小黄门垂首而退。
席怜儿叹了口气,“这天儿这么热,难不成崇仁殿有什么让人凉快恣意的玩意儿,竟惹得何芙嫣这般殷勤的往那儿跑。”
不管傅霆轩究竟有多喜欢湛星澜,湛星澜都已经嫁给了翎王。
对于席怜儿来说,柯婉宁和何芙嫣才是她真正要忌惮防备的人。
时值正午,崇仁殿外的树丛树冠恰好将阳光遮在了树荫之外,倒确实凉爽得很。
“回禀太子妃娘娘,席侧妃求见。”
香草恭敬的对柯婉宁说道。
“哟,看来崇仁殿确实是个好地方啊,就连席侧妃也要来沾沾贵气。”
何芙嫣捧着茶瓯,试探的看向柯婉宁。
“这大热天儿的,快请席侧妃进来吧。”
稍过片刻,席怜儿走了进来,她一眼就看见了柯婉宁和何芙嫣同坐在正座之上,单看这一点便可知这两人的关系可比她近多了。
“妾给太子妃娘娘请安。”
柯婉宁抬了抬手,“起来吧,赐座。”
三人各怀鬼胎,暗潮汹涌。
今日是她们三人自皇后寿宴之后第一回坐在一起。
何芙嫣被柯婉宁和席怜儿设计诬陷毒害皇后。
皇后虽对外还了何芙嫣的清白,但也不再像从前那般疼爱何芙嫣了。
席怜儿坐在了一旁,朝两人笑道:“没想到何侧妃也在这儿,早知这样,妾便多拿些冰果子来了。”
何芙嫣也回笑道:“无妨,若是席侧妃有心,不如改日到丽贞殿坐坐,你我同为侧妃,该多来往才是啊。”
“这是自然。”
席怜儿曲意逢迎道。
柯婉宁静静看着她们你一言我一句,只低头喝茶,也不多说什么。
三人有的没的聊了几句,直至用午膳时,何芙嫣与席怜儿才并肩离开。
柯婉宁等她们出去后,便忍不住翻了白眼。
“哼,真当我傻,听不出你们话里有话吗?”
香草担忧的问道:“太子妃娘娘,何侧妃最近频频来拜见您,还说要和你联起手来对付席侧妃,您可是打算与之联手吗?”
“何芙嫣眼见失了势,自然要寻别的办法在东宫立足。我从前受了她那么多气,怎么可能会真的和她联手呢?不过席怜儿独占太子恩宠也是真,想要在东宫站稳脚跟,是得先除掉席怜儿。”
香草心里隐隐有些担忧。
毕竟何芙嫣和席怜儿比柯婉宁聪明的不是一星半点。
要是柯婉宁被算计了,她这个做婢女的焉能好过?
崇仁殿外的树荫很是凉快,何芙嫣和席怜儿站在树荫下相视而立。
“何侧妃什么时候与太子妃这般亲近了?妹妹竟懵然不知。”
“我们三人一同侍奉太子殿下,自当多加来往。不过席妹妹日夜伺候太子殿下,我便是想亲近席妹妹,也得有机会啊。若是席妹妹得了空,倒可以来丽贞殿坐坐,姐姐我很是欢迎呢。”
“那妹妹可就要多加叨扰姐姐了。”
“如此甚好,那姐姐就先走了。”
何芙嫣笑了笑,便转身离开了。
她虽失势,但也绝不会自降身份去拜访家世地位都不如她的席怜儿。
席怜儿笑看着何芙嫣的背影,心里已经大约猜到柯婉宁和何芙嫣在密谋什么了。
宫中争斗,从无永远的盟友。
只要有利于自己,她们三人都随时可以立马倒戈。m.tj268.com
正午的日头最盛,天儿也热得很,皇宫里的黄门宫婢懒懒散散的没个精气神儿。
傅若寒瞧着立政殿两侧神情恹恹的黄门,轻咳了一声。
两个黄门见傅若寒来了,立马提起了精神。
“参见二公主。”
傅若寒点了点头,清瘦的脸颊上两条柳叶细眉挺立在一双漂亮的丹凤眼上,小巧的鼻子和微微丰润的嘴唇增添了些许柔美,整张脸唯典雅二字可描绘。
“都这么没精打采的,待会儿母后过来了,可有你们好受的。”
两个黄门尴尬的挺了挺身子。
傅若寒见状又继续道:“天愈发热了,待会儿当完差便去跟章司药讨碗绿豆汤解暑,别叫自个儿病着了。”
“多谢二公主,多谢二公主。”
两个黄门谢了恩。
待傅若寒离开后,两人相视一眼。
他们知道傅若寒这是特意来给他们提醒的。
果然,不一会儿傅若寒就搀着蒙着面纱的岳后走了过来。
岳后站在殿外左瞧瞧这个黄门,右瞧瞧那个黄门,发现他们实在没什么可挑错的,便哼了一声走进了殿里。
“到底是我宫里的人,都是被好生调教出来的,不像盛昭仪宫里的贱婢,竟敢在路上肆意议论当朝皇后的容貌!目无尊卑,实在可恨!”
岳后气得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身后的小宫婢赶忙拿起扇子给她扇风。
傅若寒斟了一杯清茶奉于岳后。
“母后消消气。”
岳后瞪了一眼傅若寒,甩手便打翻了她手里的茶瓯。
一声脆响,茶瓯摔了个稀碎。
“消气?我怎么消气?别人那么说你的母后,你竟站在一旁像个死人一样一动不动!你还是不是我亲生的啊!”
傅若寒赶忙跪了下来,“母后息怒,都是女儿的错。”
“哼,你表面上是这般恭顺,心里其实早就恨透我了吧。”岳后冷笑,撇过头不再看她。
“女儿不敢。”
“不敢不代表不恨,你现在肯入宫来伺候我,不过是碍于旁人的目光罢了,并非真的孝敬我。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年驸马之死,你心里是算在了我头上的。”
一提起驸马,傅若寒的眼神明显微微颤动了一下。
“女儿这些年,从未将翼郎的死归咎在母后身上,女儿知晓翼郎是不幸遇难,与母后无关。”
岳后看向傅若寒,挑了挑眉。
“那倒是我错怪你了。行了,时候不早了,去准备午膳吧。”
“是。”傅若寒微微颔首,提起裙摆便叫人去准备午膳了。
用过午膳后,傅若寒让人拿来了冰水与帕子。
“请母后躺下,女儿这就为您冰敷。”
谁知岳后摆了摆手。
“今日就不必了。”
“可章司药说,母后身上的红疹乃是中毒所致,冰敷虽不可解毒,但却能缓解燥热发痒的症状。”
岳后微微一笑,脸上密布的红疹显得她形同鬼魅。
“呵,你没听说吗?翎王妃已然解了毒,容貌恢复不说,还更胜从前。相信很快就会有解药送进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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