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哔哔哔...”
睡梦中，周扬再次被村里刺耳的上工哨声给吵醒了。
尽管已经进入了冬天，大多数的村庄都快进入农闲的时节了，但是八宝梁联合村的社员百姓却没有这个待遇。
秋收结束后，村里非但没有闲下来，反而更加的忙碌了。
因为随着地里的庄稼秸秆儿全部收了回来，牲口们就有了饲草，生物饲料也有了原料，村里的工作重心就从农业生产转移到了养殖业上面来了。
再加上从8月底，村里的4个养猪场以及5个养鸡场便全部投入使用，大量的小猪仔以及小鸡仔在联合村的这些养殖场安家落户。
再加上秦学义他们的那个猪苗培育基地的建成，需要大量的生物饲料，所以分完粮食后，村里就召集各个生产队长开了会，安排了冬天的生产任务。
也正因为如此，原本已经停了半个多月的哨子声，这几天又按时响了起来！
听到哨声，周扬机械性的穿衣起床，洗漱过后迅速将几个孩子都收拾利索。
接着，周扬和陈北玄抱着两个小的去李家老宅，其余的则是赶往学校，一如之前那样！
刚刚把两个儿子送到老宅，周扬就遇到了正推着自行车出门的老丈人。
“爹，这是要去公社那边？”
“嗯，这几天刚刚收完任务粮，得给县里汇报情况！”李丰年道。
“哦，今年咱团结公社的整体情况咋样？”
“还行，虽说有几个生产队的山药蛋挨了冻，但好歹是都收回来了，所以今年难得的没有哪个生产队欠任务粮！”
接着李丰年再次说道：“而且我们这几天也下乡了解了一下情况，咱们这边分粮最少的是薛家洼大队，但他们的人头粮也有600多斤，喂饱肚子不是问题！”
“另外就是咱们公社所有的生产队都养牲口，抛开粮食不谈，今年每个生产队的分红都不少，应该都能过个好年了！”
“那就好！”
周扬也为老百姓们的丰收感到高兴，他是受过苦挨过饿的人，知道灾年有多难熬！
“对了，你昨天送来的那个机器是真好用，昨天一白天你娘她们就脱了两千多斤苞米出来，你看能不能...”
不等老丈人说完，周扬便说道：“爹，村里已经订购了2千台，另外县里也订了4万台，说是要给全县各个生产队分下去，您就别操这个心了！”
“那敢情好，行了，不和你说了，我先走了！”
“行，您路上慢点，注意安全！”
“好...”
.........
从老宅这边出来，周扬同陈北玄来到了研究所。
刚进门儿，周扬正打算好好规划一下火腿肠的推广方案，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接起来一听，电讯室那边说是京城方面有电话打过来，说是要找他。
周扬不敢怠慢，立即让人将这个外线电话接了进来。
电话是装备部办公室打来的，是通知他们研究所这边，辽沈飞机厂的工作小组已经动身前往京城军区的机场了，预计12点之前能抵达了他们这边，要周扬等人做好接待准备。
与此同时，那边还通知周扬，培训班的成员也在集结之中，预计会在10天之内抵达八宝梁村，要他们提前做好开班的准备。
对方还说了，如果届时时间允许的话，装备部的领导可能会出席开班仪式！
挂了电话之后，周扬当即让陈北玄将顾成华叫来，准备和他说说这事儿。
结果顾成华还没有过来，乔卫国倒是先来了！
只见这位研究所大管家一进门就有些无奈的说道：“我的周大所长啊，我就是离开一天，你咋就给我搞出这么多麻烦事儿啊！”
周扬笑了笑说道：“你说的是铸造苞米脱粒器的事儿？”
“对啊，咱们可是研究所啊，可不是搞农机的，你一下子接了几万件的生产任务，这可咋办啊！”乔卫国道。
“呵呵，这有啥好纠结的，组织人加班加点的生产不就行了！”
接着周扬再次说道：“再说了，那玩意儿又没有啥技术含量，只要有充足的原料和人手，几万件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吧！”
“可是...”
“老乔，没什么好可是的，现在的形势你难道没看出来吗？”
这莫名其妙的话，顿时让乔卫国愣了愣神。
随后，他才有些不解的问道：“看出啥？”
“你难道没发觉，现在向上面申请经费已经越来越难了吗？”
“有吗，一直不都这样吗？”
乔卫国并不是管经费的，因此对这事儿并没有什么切身感受。
“不，以前像我们这样的重点科研单位，申请经费还是很容易的，只要不超过一定的限度，上面大概率是会给通过的！”
接着周扬继续说道：“但是现在却不一样了，每一次申请都要被卡很长时间，还不一定给批！”
“这...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这说明上面有意在控制科研经费的支出，也说明我们的经济发展遇到了严重的问题，更说明我们以后有可能要自食其力！”周扬道。
“自...自食其力？”
“对，不出预料的话，我们以后大概率要自负盈亏了！”周扬叹了口气说道。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国家是在79年的时候提出的军转民政策，在接下来的几年时间里国家的建设方针迅速向发展经济方面转移，科研经费的支出大幅度减少。
在这样的情况下，大量的军工单位陷入了困境，不得不自行寻找出路，自食其力。
周扬是经历过这一时期的，自然对情况还是很熟悉的。
但是乔卫国显然不同，听完周扬说的这些后，他整个人都懵了。
乔卫国是部队出身，后来是连同部队一同被划入了空天之眼项目部。
算算从参军入伍到现在，已经有二十多年的时间了，这期间他和整支工程部队一直都是吃供应，着实没想到还有一天的自食其力。
震惊过后，乔卫国皱着眉头说道：“你的意思是让我们搞小农具挣钱？”
“嗯！”
“这...这多少有些磕碜吧，好歹咱也是搞雷达研究的单位啊？”乔卫国有些无奈的说道。
“这有啥磕碜的，这活儿你们能干还有钱赚，不正好吗！”
接着周扬再次说道：“再说了，挣钱的事儿，只要合规合法就不寒碜！”
说话的时候，周扬的心里却在想，生产个小农具就寒碜了，你让其它军工企业咋办？
要知道最艰难的那段时间，国内的军工企业都玩起了“跨界”。
表面上是造枪造炮搞蘑菇蛋的大企业，背地里却悄悄咪咪地卖着雪糕、风扇、电视机等等！
你说他们心里憋屈吗，寒碜吗？
答案是肯定的！
但没办法，日子总得过啊！
咱不是孔乙己，生存面前，长衫总是要脱下来的。
要不是现在房地产市场化还没有开启，不然周扬都想让乔卫国带着他的工程部队干房地产开发了。
“那行吧，我今天就组织战士们筹备一下，尽量以最快的速度把这几万件农具生产出来！”乔卫国道。
“嗯，要注意控制成本，咱们的价格可不高！”
“多少钱一件？”
“卖给村里5块一件，县里7块一件！”
乔卫国：……%￥#￥%
那玩意的原材料不过是铸铁，虽说重了点，但是一件的综合成本不超过3块钱。
现在周扬反手就是一倍多的利润，还说价格不高，乔卫国顿时觉得黄世仁也没那么坏了。
“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姓周了！”
“？”
“周扒皮的周，黄世仁见了你都得甘拜下风！”乔卫国悠悠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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