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乐下意识要后退，谁知背后多了一只大手，挡住了她的路。
常乐忍着不适，继续“观看”。
那漫天火光之中，她看到了一头头巨象。
是真正的巨象，每一头，都有几十丈高，皮肤是如水泥般的灰白色，长长的象鼻两旁，有着一根根锋利的象牙。
常乐大概明白了，这肋骨就是这种巨象的。
难不成是空象？
她正想着呢，面前的画面一转。
尸山火海。
常乐心头骇然。
视线中，到处都是巨象的尸体，被人残忍地分尸，挖出了骨头，以及象牙。
所有的骨头被什么人控制着飞向了高空，以天为炉，漫天的火焰灼烧着，将那庞大的骨山熔炼成型。tj268.com
良久，常乐也没能看到那幕后之人的身影。
她倏地收回了手，睁开了眼睛。
凤玄青见她的神情有些不对，眉头微蹙。
“怎么了？看到什么了？”
常乐没有立刻回答，念头盘旋之际，她问了另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有关你之前说的山神的事，我想问，死物，能自行产生意识吗？”
“你说的死物是什么？”
“山啊，石头，房子，还有……骨头。”
常乐抿了抿嘴。
凤玄青似是猜到了什么，瞟了她一眼，解释起来。
“寻常山石等死物，是不会产生灵智的，如果能产生灵智化形，那必是有什么灵性的东西注入其中。”
常乐张了张口。
她也想到了。
那些山，会“活”过来，是因为山中都埋葬着神官。
而这座生死塔，能产生塔灵，则是因为，塔是用无数巨象的骸骨炼制而成。
这些骸骨中，残留着巨象们的意识，可能还有灵魂。
她突然抱紧了胳膊。
忽然觉得塔灵很可怜。
也不知道它有没有前世的记忆……应该没有吧？它看起来像是个单纯不知世事的小可爱，感受不到任何仇恨。
常乐叹了口气，将看到的画面告诉了凤玄青。
凤玄青的神色，却没有丝毫变化。
“你以为，神器是什么？”
他看到常乐神色黯然，倏地开口问道。
常乐愣了一下，想了想后回答道：“是特别厉害的法器？”
凤玄青无语。
“能产生灵智的法器，许多是其主人身前有极强的执念。你去过望仙门，该知道他们有一处剑冢，那你可知，剑冢中的剑是怎么来的？”
常乐老实地摇头。
谁想到问这个？去望仙门的时候，光顾着想怎么赚灵石了。
“那些剑，都是在主人死后，自己飞回来的。”凤玄青神色淡淡，语气却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剑修的最高境界是人剑合一，人即是剑，剑即是人，人身虽死，剑却不灭。”
常乐瞪大了眼睛。
“这怎么跟附身了一样？”
“也不一样，残留的执念，不会拥有原主太多的记忆，除非这个主人强到一定程度，能分魂。”
说到这里，凤玄青顿了顿，没有继续。
“这座塔，是吸收了巨象们的怨念，庞大的怨念凝聚出了意识，才诞生了塔灵。这塔灵，就相当于是一个新生儿，没有巨象们的记忆，它只知道自己是座塔。”
常乐默然。
她懂，所以才会觉得塔灵可怜。
“想那么多有什么用？不管是在远古时代还是上古时代，神兽们都是圣祖以及后裔猎杀的对象，像巨象们如此身死的并不在少数。”
凤玄青说着，手一推，将那根肋骨又安回了原位。
常乐却是心头一震。
“你的意思是，所有的神器，都是用神兽炼制出来的？！”
“不只是神兽。”
凤玄青说了一句，然后用一种微暗的眼神看着常乐。
常乐张了张嘴，震得说不出话来。
不只是神兽。
所以，还有……人？
“在那位人皇崛起之前，飞升上来的人族，在仙界处于最弱势，备受其他种族欺压，以人族为食、剥皮炼骨者，比比皆是。”
凤玄青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青山老祖曾说过，若他生在那样的时代，恐怕也逃不脱被食的命运。所以他生平最佩服的，就是那位人皇了。他原是想效仿人皇，建立一个如仙庭一般的门派，所以才选了七绝山为门派驻地。不过后来他想法变了……”
后头的话，常乐没听进去，她只听到了前面的几句，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仙界最初，是这样子的吗？
那还能叫仙界吗？
简直就是炼狱啊！
到处是战争，吃人、屠杀全族等种种，让常乐脸色变得苍白无比。
凤玄青说到一半停了下来，看到她的脸色，不由懊恼。
说的太多了，她年幼，恐怕接受不了。
思及此，凤玄青一巴掌拍向了常乐的背，用格外夸张的轻松语气说道。
“你先前不是想寻宝吗？如今我实力恢复，就算在这秘境中也有一战之力，也能护得住你了，如何？要不要去？”
常乐回过神来，看了他一眼，嘟囔着。
“哄人都不会，下这么重的手……”
常乐虽然年龄小，经历的事也不多，但好在她有一颗强大的心脏，和特别粗的神经。
因此，很快她就调整好了心态，不在为此事烦恼。
“寻宝啊！当然要去了，哪有入宝山空手而归的道理？要不然我那么多血，不是白流了？”
常乐神采奕奕。
“不过，去哪里寻宝啊？大头没跟进来，我也不认识路。”
凤玄青拉着她的手就往外飞。
“随便看看呗！这么多山，总能找到几件宝物的，走吧！”
两人飞出了塔外。
常乐回转身，对着高塔一挥手，心中默念了一句“收”，顿时，高耸入云的生死塔缩小成手掌大小，回到了她手中。
常乐轻轻地摸着掌心的纹路，脸上露出了笑。
如果有机会，找到那个杀害巨象族的家伙，我一定想办法为你报仇。
仙界的真实情况，让常乐的心态有了不小的转变。
从前她觉得，只要赚足够多的灵石，就可以躺平，有安稳的生活。
修炼什么的，根本不在乎。
而之所以她会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她前世的世界。
前世，没有那么多强大的生物，也没有那么多危险，她活了二十二岁，最大的烦恼，是快考试了没复习。
她不曾有过生死危机，甚至从未亲眼见过一个人死亡。
而她看到的仙界，只有东域和西域，都是人族的地盘，就算有矛盾有争斗，但总体上来说，大家都是同类。
这是她安全感的最大来源。
打打杀杀她能接受，阴谋诡计她能理解，但以人为食、剥皮炼骨……这种事着实震住了她。
这让常乐的安全感，有些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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