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四柱媳妇，快向你娘道歉。你一个小辈，怎么能这么跟长辈说话？爹知道，你们俩也是为了六娃。但，万事好商量，都是一家人，何必这么咄咄逼人？”
谢大根赶在谢大娘狂怒之前，呵斥四柱媳妇，转头，又对着谢大娘，道：
“孩子他娘，要不就请祖父考考六娃，若是祖父也认可六娃，不妨就让六娃去县里读书吧。八岁也不小了，相信，六娃能照顾好自己的。”
谢大娘可不同意。
县里读书束脩多贵啊，这两边的束脩相差，可谓是天上地下。
六柱当年能五岁去县里读书，那是六柱他祖父，亲自开口决定的，可不是她这个做娘的意思。
然，六娃呢，如今是八岁，要真像六柱那样聪慧，怎么不见他曾祖父开口呢？
就四柱媳妇，在那，上蹿下跳。
而她刚才也好言相劝了，且再等几年，六娃毕竟也是她亲孙子，她怎么会不为他着想呢？
谢家没有多余的赚钱营生，六柱得秀才，可免了赋税，但是，这些银子对于读书来说，可就不够看了。
他们大房可不就得精打细算。
“孩子他娘，你倒是说句话啊。”谢大根推了一下谢大娘，还频频给她使眼色。
谢大娘朝谢大根，翻了个大白眼，“我只同意，六娃十岁之后，再去县里读书。明年...想都甭想。”
她在这里充当恶人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六柱。这老头子，怎么能拆她台呢？
四柱媳妇一把扯过四柱，自己挡在身前，“相差一二年，能省下多少银子？难不成，娘是指望这些省下银子，为你儿子继续交束脩吗？”
说到这里，她嘲讽一笑，“那，可远远不够。”
“你...”谢大娘扬起手，想要扇巴掌。
身后的四柱见此，连忙拉着谢四嫂退后几步。
谢四嫂像是刺猬，不管不顾地刺向别人，六娃在她心中的分量，就如六柱在谢大娘心里的分量。
此时的她犹如疯癫，才不管什么秀才不秀才的，转身对谢晋道：“六柱，四嫂问你，你觉得六娃该什么时候去县里读书呢？”
“这与六柱何干？四柱还不快，将你媳妇拉下去。难道，你想要兄弟不合吗？”谢大娘抢先道。
这四柱媳妇真是歹毒，这叫六柱如何说？
若是不答应，那就是六柱不慈了。
谢晋一直静静地听着，此时，见她这么问，思忖片刻，视线投向谢四嫂一旁的六娃，对他招手：“六娃，过来。”
六娃迟疑地望向父母，见他们俩都没有开口，就朝六柱走了过去，离他三步远的距离，站定。
谢晋抬步上前，摸了摸六娃的发髻，“一转眼，六娃都长大了，已经这么高了。小叔还记得，你三岁时，机灵的喜欢跟在几个哥哥身后，玩耍。不知不觉间，当年那个调皮爱玩的六娃，变得如此稳重了。”
“小叔。”六娃眼里露出了光，小声地道。
谢晋笑了笑，继续道：“小叔五岁去县里读书，不论寒冬酷暑，刮风下雨，从不懈怠。说起来也许简单，但其中的艰辛，只有我自个知道。”
“而且，外面不比家里，谁也不会顾忌你，谁也不会瞧你年幼，就让你。你就是受了委屈，也要往肚子里咽。”
“另外，读书这条路，它是寂寞且孤独的。你要受得了这煎熬。功名不是一蹴而就的，也许是五年，也许是十年，也许，是二十年。”
“如此种种，六娃考虑过了吗？做好为之奋斗的准备了吗？”
六娃重重地点头，眼睛直视谢晋，坚定地道：“六叔，我想成为，您这样的人”。
谢晋一愣，“我这样的人么？”，随即道：“好。那六叔等着。不过，有一点没变，你要通过曾祖父的考验，才能去县里读书。”
“好。六叔，我一定会通过的。”六娃嘴角微微一勾。
之后，谢晋看向三娃、四娃、五娃三人，对他们道：“若是你们能通过考验，也能去县里读书。”
三人目露欣喜，高兴于小叔没忘记他们。
他们三人，远没有六娃的远大志向，能在村里私塾里多念几年书，就不错了。
但如今，小叔也给他们这个机会，无论成与不成，总要一试。
“六柱。”谢大娘担忧地望着谢晋。
谢晋回以一笑，“没事的。娘。”，随即，走进堂屋，去找谢童生。
“孩子他爹。”谢大娘望着谢晋的背影，焦急地道。
谢大根安慰：“你要相信六柱。”
谢四嫂听到谢晋同意，开心不已，与四柱对视一眼，后，两人又看了一眼六娃。
他们的孩子，总算是踏出一步了。
谢大嫂与谢二嫂，四目相对，想不到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
按照六柱刚才的话，分明是三娃、四娃、五娃三人也有机会了。
谢三嫂羡慕地看了一圈谢家小辈，而后望向芊芊，眼含担忧。
若是谢家这四位小辈，都去县里读书，那束脩就不是一笔小数目，如此而来，他们三家恐怕不会再拿出银子来了。
那么，六柱以后的束脩该如何？
顺着感觉，望去，芊芊面对谢三嫂的担心，一怔，后，笑了笑，微微摇头，示意无事。
谢二娘心里五味杂陈，她不知该高兴，还是该气愤。
众人谁也没有离开，都在等后续。
院中人虽多，却是一片安静，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堂屋内，谢童生知晓谢晋的来意，捋着胡须，满含欣慰，欣慰于谢晋有大局观，对谢家小辈一视同仁。
“六柱，你可还记得当年，县里读书时每年的花费？”谢童生问。https://www.tj268.com
谢晋淡笑：“祖父，孙儿记忆尚可，怎么敢忘？”
那些银子，是公中所出，是谢家多人的付出，才有的这束脩。每每一笔，他都记在心里，莫不敢忘。
“那你可知，若是六娃几人也走上仕途，那么，你的几个兄弟，可没有余钱给你了？”谢童生幽幽地问。
谢晋道：“祖父，孙儿知。但祖父，谢家想要改门换庭，不是靠一个人的。他们若是有能力，我倒是不介意，将机会让于他们。”
“你啊你。”谢童生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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