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童生笑眯眯地瞅着，谢晋略有些不自然的表情。
“怎么了？难道被祖父说中了？欸，那可，如何是好呢？”
说完，还不停地叹息两声，仿佛在为谢晋想对策。
须臾，镇定下来的谢晋，抬眸对上他祖父眼中的笑意，方觉自己上当了。
他冷静地道：“当年先生一封书信，已经表明了态度，之后，师徒缘分已尽。故，祖父委实多虑了。且，孙儿也不过是个秀才，又有何能力照顾他人？”m.tj268.com
闻言，谢童生笑了笑，“六柱何必妄自菲薄？当年若是你先生，没有看中你，又怎么起了招婿的念头？而且，你那先生啊...”
他移开视线，眼睛望着虚空，良久，才继续道：“你那先生也不简单。这也是我最近才琢磨过来的。孙秀才的学识，毋庸置疑，那是鼎鼎好的。”
“要不然，他这个外乡人，也不会在这里闯出了名声？当年见他之时，也不过而立之年，谈吐不凡。却窝在这里开了私塾，招了学生。”
“而他自己呢，这么多年来，可从没听说过，他继续参加科举。这分明不合常理。若说淡泊名利也就罢了。”
“可你瞧，你选的弟子，都是些什么人？非聪慧不入。这就是他的野心啊。当然，从这点上，也不能对他产生武断的想法。”
说到这里，他将目光重新放到了谢晋身上。
“再有一点，便是你了。当年你年岁尚小，他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将他女儿许配给你。或许，就是想要将你，与他牢牢地绑在一条船上。富贵同享。”
见谢晋沉思，他又继续道：“六柱，联姻是最好的利益捆绑之法。就如王旭。另外，若是没有其他事情发生，他还能教你多久呢？”
“且不论其他，等你十岁之后，祖父也会为你另寻良师的。这一点，他也心知肚明。”
“另外，祖父从未问过你。你与那师妹，真的是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吗？”
青梅竹马？
谢晋垂眸，缓缓摇了摇头，“谈不上。”
“哦？”谢童生饶有兴致地道。
谢晋却淡淡地道：“不过见了一面罢了。”
当年他只知，先生有一小女，与他年龄相仿，其他皆不知。先生从旁租赁了宅子，作为私塾。而他每日尚觉时间不够，甚少与同窗交谈，所了解的更是稀少。
那一日，临别之际，先生特意招他过去。他刚坐下，师妹就进来奉茶，那时的他，低头垂眸，静等先生开口。
先生却将师妹叫住，并将她介绍于他。两人因此见了礼。
这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
他不明先生用意，只觉得奇怪，先生却只是笑笑。
两人目送师妹离开。
先生才说出了缘由。
当时的他，受宠若惊。
如今想来，真是汗颜。
谢童生定定地看着谢晋半晌，才算是信了他的话。
若真是如此，倒也是幸事。他此前唯一不放心的，便是，两人藕断丝连。
不过，他还是问道：“若师妹与那宋嘉玉和离，携你先生书信，前来投奔于你，你待如何啊？”
见谢晋不以为然。
又道：“六柱，你到底还是年轻。宋嘉玉走到今天，这背后难道没有他岳父的推波助澜吗？”
“有时候，长辈的想法，非常能影响下一代的。况且，你先生后来搬离这里，不知去向。祖父可不信，他是归隐了。”
“你不要忘了，他挑的这位女婿，可不比你差。若不是祖父熟知你性情，也一定认为，他胜你一筹。”
“况且，你再回忆一下，当年，那封书信中，真白纸黑字地提到断绝师徒关系了？那书信，可还在？”
听到这里，谢晋豁然抬头，眼睛里明明灭灭，不知在想什么？
信中，只有暗示，没有明示。
且那封书信，已在当年就被他毁去，飞灰湮灭。
半晌，他才幽幽地开口：“信没了。祖父的意思，六柱明白了。绝不会再教他们算计的。”
心狠么？
也不难的。
他慢悠悠地从书房中出来，垂眸，想着刚才祖父的话语。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我一个大活人就站在一旁，夫君竟然没看到。真是令人伤心啊！”
芊芊对着谢晋的背影，突然出声道。
这一声，唤醒了谢晋，他回身，对上她似笑非笑，揶揄的眼神，笑着回道：“恕我眼拙。见谅，见谅。你...还未回去？”
芊芊歪头，笑吟吟地道：“显而易见啊！本在这里等着夫君出来，一同回去的。连大嫂的邀请，都给拒了呢。”
闻言，谢晋俊雅的面容，更璀璨了几分，眉目如画，眸子似天上繁星，哪怕在阳光的辐射下，亦不输半分。
抬步上前，与她并肩而立。
对着她轻声道：“我们回家！”
芊芊喜笑颜开，微微颔首。
谢大娘透过窗户，往外看去，目送两人离去，眼里满是可惜与遗憾。
明明就是金童玉女，多么般配，怎么就没有喜讯传来呢？
瞧两人的眉眼官司，也不像是不合啊。
微微摇头，叹息一声。
两人回到家，芊芊坐在堂屋，谢晋则去了书房一趟，看了看双胞胎，片刻才回堂屋。
此时，芊芊已为两人斟了茶。
谢晋落座，抿着茶水，静静地听着她的讲述。
她将刚才的所见所闻，挑些合适的，说与他听。
谢晋偶尔附和，时而清雅一笑，双眸不离她左右。
这么多年的接触与磨合，两人虽称不上心意相通，也算是颇为默契。
末了，芊芊笑望着谢晋，“夫君，可有什么对芊芊言啊？”
谢晋思索片刻，还是将宋嘉玉与孙秀才的关系道明。
那些他祖父的猜测，却不便说与她听。
但聪慧如芊芊，岂不会深思，多想？
笑道：“就是那位风头无二的宋榜眼吗？呀，他竟然是你先生的女婿。这么说来，与你也算是有渊源了。”
随即，头微底，声音有些轻，仿佛是喃喃自语，“如今，宋嘉玉前程尽毁...你那师妹，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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