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劲大,一坛子酒提在手里,一点都不费劲。等豪爽地摆在南阳王桌前,温寻儿拿酒囊碰向酒坛子,颇为挑衅看向南阳王:“王爷请!我先干为敬!”
话音落,她也不给南阳王反驳的机会,对着酒囊“咕噜咕噜”就喝了下去。
“王爷,属下替你喝!”有南阳王的手下站起身来,伸出手打算替南阳王干下,南阳王却阻止了她。
他眼睛发亮盯着温寻儿:“很久没看到如此爽快的女娃了,既然娃娃都这般干脆,那本文自当奉陪!”
话音落,他站起身来,豪爽地一举酒坛,直接喝了起来。
一时之间,只剩酒水顺着下巴流下的哗啦声,在场的宾客们一个个聚精会神看着这场景,时而盯着温寻儿,时而去看南阳王。
辛辣的酒气直冲喉咙,刺激得温寻儿想当场作呕。
神他妈果子酿,压根就是白酒,这个南阳王,分明就是给她下马威。
不就是娶了他们北寒的未来皇帝吗,用得着把她往死里整?
不过她也不亏,那一坛子酒足够这个所谓的南阳王喝一壶了!那么大年纪,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住!
一囊酒喝完,温寻儿打了个酒嗝儿,有些站立不稳,一旁的徐兰急忙扶住她:“怎么样?还好吗?”
温寻儿偏头看了徐氏一眼,豪爽地一挥手:“我没事!”
她把酒囊倒扣过来,展示给北寒的那些人看,同时展示给全场的宾客看。
“好!”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忽然爆发出一声喝彩,“温小姐不愧为将门之女,果然虎父无犬女啊!”
那人一说,大家都跟着喝彩,到底都是大炎国人,这会儿一个比一个的团结,夸起温寻儿来那叫一个精彩。
良久,对面的南阳王才饮完那一坛子酒。
他跟着也打了个饱嗝,伸出大拇指来指向温寻儿:“痛快!”
“王爷!”手底下的人见他摇摇晃晃,慌忙扶住他,“王爷,你还好吧?”
酒宴上的坛子酒度数并不低,南阳王那么大岁数的人了,一坛子下去难免会受不了。
果不其然,南阳王摇晃片刻,忽然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脑袋磕上桌子,直接睡过去了。
那些使臣见状,哪儿还有继续吃席的心思,连忙搀扶起南阳王:“温将军,我家王爷醉了,驿站太远,不知府中可有客房?”
这难缠精昏迷了,对温如海来说可谓一大快事,他连忙吩咐下人:“快,带南阳王去客房,记住,好生伺候!”
北寒的人这一走,场面立刻重新热闹起来,春月扶着温寻儿的同时,忍不住也朝她伸出大拇指:“大小姐,你今日可太飒了,我都要佩服死你了!”
温寻儿拍了拍胸口,这会儿看人也有些头晕眼花。
“你可别佩服我,你家小姐现在也快要坚持不住了!”
话音落,她身子往下一软,吓得徐兰连忙扶住了她:“快快,赶紧送小姐去新房!”
几个嬷嬷和春月秋月一起搀扶了温寻儿就走,秋月担心温寻儿喝酒太多不舒服,连忙吩咐厨房把醒酒汤端来。
新房外,温寻儿直接吐了。
刚才还不清晰的脑袋在吐完之后好受了很多,她结果春月的漱口水漱完口便坐在台阶上,看着外头暗下来的天色感慨:“果然成亲的滋味儿不好受!”
嬷嬷只以为她是说胡话,笑道:“小姐觉得不好受,那是因为还没有洞房,等过了今晚,小姐就不会这样觉得了!”
两个嬷嬷对视一眼,都露出过来人的笑容。
温寻儿奇怪地看向她们:“为何?”
嬷嬷掩唇一笑:“小姐明早就知道了!”
屋内的灯亮着,嬷嬷推开了门,吩咐春月秋月:“快把你们小姐扶进来!”
萧霁危早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不过今晚是他们的洞房夜,他这个赘婿不适合出房门。
眼瞅着春月秋月把温寻儿扶进来,后者从脸到脖子都一片潮红便知是喝了不少。
“姑爷,快帮忙扶一下新娘子啊!”嬷嬷见萧霁危居然坐在那里不动,连忙催促。
这两位嬷嬷是玥妃的人,萧霁危自然知道,闻言,便只能从座位上起身,走到温寻儿面前。
结果温寻儿还没站稳,嬷嬷便将接来的温寻儿直接推进萧霁危怀里:“姑爷,扶稳了,可别让小姐倒了!”
温寻儿扑了个满怀。
冲进鼻尖的是男子身上的清香,居然有提神醒脑的奇效,温寻儿忍不住埋在他怀中深吸了一口。
萧霁危浑身僵硬。
好不容易把温寻儿扶到一旁的桌子边坐好,温寻儿半边身子斜倚在桌子旁,撑着半边脸:“行了,该散就散了吧,反正洞房花烛夜也没你们什么事。”
嬷嬷低笑一声:“小姐和姑爷的合卺酒还没喝呢!”
去一旁的桌子上倒好酒,嬷嬷端着盘子过来:“喝完合卺酒,小姐和姑爷便算是真正的夫妻了!”
萧霁危没说什么,走上前来端了那两杯酒。
他递了一杯给行动不便的温寻儿,眼看她端着酒杯的手指发抖,便只能托住她的手,然后蹲下身子,绕过她的手臂干了。
温寻儿喝完酒砸吧了下嘴巴。
她是有些醉,却没完全醉,除了看人有些重影,动作上有点不受控制外,心里是清清楚楚的。
然后,她喝下了秋月喂过来的醒酒汤。
“既然礼成,那婆子们便告退了!”嬷嬷看向一旁的萧霁危,“姑爷,你可得伺候好了我们小姐,从现在起,小姐就是你的妻主了!”
这话里的言下之意带了一丝警告,萧霁危听得明白。
他躬身:“今日有劳两位嬷嬷了,替我们向玥妃娘娘问好!”
嬷嬷颇为满意他的回答,这才带着春月秋月走了。
他们这一走,整个房间里就安静了下来,只剩蜡烛燃烧的噼啪声以及两人的呼吸声。
温寻儿呼吸有些重。
她适应了一下脑袋带来的晕眩感,撑着桌子站起身来。
“我睡床,你照旧!”
她朝萧霁危颔了下首,便迈步朝着床上走去,只是酒精麻痹神经的作用着实太大,她明明是很正常的走着,可两只脚却抬不起来,左脚拖着右脚,好像在打架!
然后她就眼前一花,直接朝眼前的红影身上扑了过去,却没想到,那红影闪得快,她就这么一头栽倒在地,甩了个狗吃屎。
温寻儿深吸口气,气得够呛。
她呈一个“大”字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大声道:“萧霁危,我数三声,你要是敢不扶起我,明天我就休了你!一、二……”
到三的时候,萧霁危果断把她从地上拽起来,眼瞅着她走不动,只能忍着嫌恶拖着她往床上去。
温寻儿被他粗暴的动作勒得腋下痛。
她果断一双手攀上萧霁危肩膀,死死抱住了他,好不容易磕磕绊绊到了床上,她果断手上用力,死死把萧霁危摁在了床上,然后一翻身,张嘴就朝他肩膀上咬了过去。
这个时节的衣衫就穿了薄薄三层,温寻儿一张嘴直接咬到了满口的肉。
“嘶——”萧霁危倒吸口凉气,“温寻儿你属狗的!”
他想挣扎,可越挣扎越痛,当即手指一探,摸到了袖中的匕首。
可握住匕首的一刹那,他犹豫了一下,最终把匕首重新推入袖中,等温寻儿咬完。
良久,温寻儿终于放开了他,高悬在他身体上方,恶狠狠盯着他:“别以为成了我男人就一步登天了,告诉你,你现在的身份是赘婿!赘婿懂吗?”
她点着萧霁危胸口:“赘婿的意思就是,我说一,你不能说二,我说往东,你不能往西,懂不懂?”
萧霁危抿紧唇,眸底冰冷:“你先下去!”
“凭什么?我偏不下!”温寻儿甩了鞋子上榻,双手叉腰坐在他身上,“我说了,只有我要求你的份儿,没有你要求我的份儿,听不明白?”
萧霁危喘了口气,视线落在床顶的冰裂纹上,忍了又忍,缓下语气:“大小姐,你喝醉了!”
“我没醉!”
“那你告诉我,我是谁?”
“萧霁危啊,大反派!”
萧霁危眉心一跳,有些迟疑地盯着她:“大反派是什么意思?”
他突然想起一直以来,都被温寻儿了如指掌,今日她酒醉,说不定能套点话!
主意打定,他也就不急着起身了。
“大反派就是大反派,反派懂不懂?坏人,很坏的人!”
“哦?”萧霁危忍着心底的疑虑,虽说他确实做了不少坏事,但若真论起来,也谈不上什么很坏,那么,温寻儿口中的“坏”具体指什么?
“那你告诉我,我都做了哪些坏事?”
温寻儿的眸底迷茫起来,似乎认真思考起他的问题来。
想了许久,她突然恶狠狠的盯着萧霁危,猛然伸手掐住他的喉咙:“你杀了我!你不仅杀了我还害死了我爹娘,像你这种人就不该活着!”
她手上用力,萧霁危一度喘不过气来。
“大小姐……温寻儿!”
他这一声喊,让温寻儿的酒气散了几分,当看清自己在做什么,吓得温寻儿连忙松了手,可是此刻,萧霁危心底却掀起滔天巨浪。
她居然说自己杀了她,不仅杀了她还杀死了她爹娘!
可是现在,不仅她活得好好的,温家的人也活得好好的,而且,若真说杀人,他并没有要杀温如海的心思!
可她刚才那副说话的样子让他确信,温寻儿绝不是在说胡话!
长久一来,他一直不知温寻儿对他的了解从何而来,对事情的掌控远远超出她的能力范畴,她永远能轻而易举识破他的计划,并且提前一步破坏他的计划,就好像那些事情从一开始,她就比他走得更快一步。
而这些,他一直都找不到合理的解释!
但今日她这一句话中,似乎有什么答案要从里头冒出来。
萧霁危心脏剧烈起伏,只觉得自己离真相更近了一步,他重新看向温寻儿,后者这会儿已经从他身上下来,被床上的花生莲子红枣吸引了!
她这一整天光顾着喝酒了,如今看着这些小玩意居然也嘴馋起来,当即抓了一颗枣子塞进嘴里,又剥起花生。
萧霁危就在一旁看着她,明白刚才的时机已经丢失了,再去问,若是勾起温寻儿的回忆必然会让她起疑。
现在还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
床上的温寻儿吃得欢,萧霁危眼看着她吃东西居然塞不到自己嘴里,便明白她是酒劲又上来了。
他心下动了动,到底是忍下了继续问的念头。
肩膀好痛。
掀开衣襟,才发现那地方已经流血了,伤口和衣服粘在一起,撕开的时候格外痛。
不过这种痛对于昔日的受伤不值一提。
他站起身,打算去铺床。
很快,他便躺在了自己的地铺上,可床上的温寻儿不仅吃东西吃得欢,还唱起歌来,歌词稀奇古怪,吵得人不能入眠。
萧霁危忍无可忍,干脆吹灭了灯。
灯光一边,床上的温寻儿怪叫一声,她正吃得高兴呢,突然眼前一黑,手里的花生立刻不香了!顶点小说
“萧霁危,你把灯灭了干嘛?把灯点上?萧霁危?”
没人回答她。
萧霁危和衣躺在那里,闭着眼睛,充耳未闻。
温寻儿挣扎着从床上爬了下来。
透过月光,她隐约看见了萧霁危的位置,顿时摇摇晃晃,朝他走了过去。
萧霁危睁开眼睛,看着她快要磕到桌子的膝盖冷眼旁观。
“啊!”
温寻儿揉着膝盖痛苦地叫了一声,可这并不能阻止她找萧霁危报复的心。
等终于来到他地铺前,她双手叉腰,恶狠狠盯着萧霁危:“这才成亲第一天,你就跟我对着来,日后那还得了!看我今天非剥了你的皮不可。”
她撸起袖子,蹲下身想掐萧霁危的脖子,可身体却不停使唤,刚一屈膝,整个人就朝萧霁危身上扑了过去,好巧不巧,脑门正好磕他脸上。
“啊!”
“唔!”
两个人同时发出痛苦的声音。
温寻儿扶着脑门抬头,只见得萧霁危一边脸都被她撞红了,此刻他满目恼怒:“你到底发什么疯?能不能好好睡觉?”
是他提前关了灯,居然还有脸生气!
温寻儿心头一阵火大,正想着要如何惩罚他,忽然就盯上了他殷红的唇。
刚才她脑门好像也撞上去了,此刻那里被撞得微肿,在月色的照亮下竟有几分……勾人?
温寻儿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心思,居然一低头就亲了上去。
萧霁危万万想不到她会有这样一番动作。
在他看来,他们俩完全是互看对方不顺眼,温寻儿有多讨厌他,他都不知道亲身经历过多少回了,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她竟然是这样一个人!
竟然敢下嘴!
萧霁危只想咬死她!
却不曾想竟给了对方趁虚而入的机会。
温寻儿天生力气大,即便是喝醉了也不在话下,情急之下,他已经拔出了刀,正犹豫着该往哪儿刺的时候,刚才还起劲的温寻儿忽然身子一软,歪倒在他身上,睡着了。
耳边,是她均匀的呼吸声。
在睡着的一瞬间,她手脚微动,竟以婴儿的姿势趴睡在他身上,折腾得萧霁危身体僵硬,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就在几天前,他已经年满十九了,按照虚岁算已经20岁,可以说到了成年的年纪。
他是正常男子,今日又是他们的洞房花烛,被温寻儿这样一番折腾,今晚注定是无眠了。
次日一早,春月秋月来敲门,萧霁危已经收拾妥当,好生生坐在椅子上,见二人进来,他连忙站起身:“大小姐就劳烦你们了,我先去换身衣服。”
两个小丫头昨晚听见屋子里的动静,本想来看一看,却被嬷嬷们一番科普,这会儿已经不敢直视她们的姑爷,连忙应了下来,上床上去扶温寻儿。
却没想到,两人在往床边的几步路距离里,没看到满地的衣服,倒看见了满地的瓜子壳和红枣核。
俩丫头不用多想也知道这种事只有温寻儿干得出来,双双哭笑不得。
“小姐,起了!按规矩,今天你要和姑爷一道去宫里给玥妃娘娘请安!”
温寻儿眯起眼睛,只觉得头痛欲裂。
“什么时辰了?”
“还是辰时,时间倒是还早,只不过等小姐洗漱完随嬷嬷入宫,只怕也不早了!”
秋月端来漱口水给她漱口,等温寻儿梳洗完,又被迫喝了一大碗醒酒汤。
昨天是真喝大了,居然断片儿了,进房后的事情她都不记得,不过依照萧霁危那性子,肯定也不会碰她,而且她刚才检查过,身上完好,没有半点痕迹,只除了唇上破了,大约是昨晚咬花生红枣给弄的,毕竟地上好多吃剩的枣核和花生壳!
很快,萧霁危换了一身衣服回来了。
已为人夫,他一改平日里一身素白的模样,穿了一身蓝色云纹长袍,头发也束了起来,戴了发冠,看上去精神抖擞,俊美无俦,颇有几分令人心动的模样,只是温寻儿在看到他破了的嘴唇时神色一怔,隐约有什么记忆在脑海中浮现,可她又想不起来。
萧霁危见她目光发直落在自己唇上,有些不自在地别开眼:“小姐可准备好了?可是现在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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