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嬷嬷叹了一口气，似是极为无奈。
“赵家也就少爷一个男丁，为家族开枝散叶也是少爷的责任，族里有人会着急也是在所难免之事，夫人就是不愿意让少夫人有压力……”
“这不，有了玥姐儿之后，夫人便允了少夫人去少爷任上相伴左右。”
“但苍溪县哪里比得了成都府，在外边离乡背井的，少爷和少夫人心情都难以舒畅，这子嗣自然也就难以到来了，若是能想了法子让少爷回到成都府，哪怕是离得近一些，那也是天大的好事了……”
“听说崇宁县的知县就要告老还乡了，若是咱们少爷能补了这个缺……”
陆无霜和周氏算是明白袁氏的用意了。
周氏冷笑着起身：“所以，亲家夫人今日让王嬷嬷过来，不是为了接芸儿和玥姐儿，而是打听到了霜儿回来了，想借着宫里的贵妃娘娘替赵明成谋好处？”
“从县丞到知县，从苍溪县到崇宁县，从离着成都府五六百里到离着成都府八十里，亲家夫人可真会想！”
“若是我不允，你家夫人又意欲为何？拿给赵明成纳妾作为威胁？”
“简直可笑至极！”
“亲家夫人可也别忘了，我陆家也不是什么能由着她捏的软柿子！”
“你也不妨转告你家夫人一句话，此事若是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这亲家不做也罢，陆家不缺芸儿和玥姐儿一口饭吃！”
“来人，将王嬷嬷请出去！”
当即就有两名粗使婆子入内，一人拽了王嬷嬷一条胳膊，拉着她就往外走。
王嬷嬷懵了。
她哪里能想到，周氏竟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亲家夫人，亲家夫人……”
但直到她被两名粗使婆子拉拽着轰出门去，她也再没听到周氏说一个字。
正房里。
“呸！”周氏还不解恨，用力唾了一口，“若是那袁氏在我跟前，看我不给她两巴掌！”
算计芸儿不说，竟然还算计到陆无霜的头上来了。
谁给她的脸！
陆无霜在一旁捧场：“大伯母真厉害！”
像袁氏这种人，她也没少见，自以为全天下就她一个人最聪明，别人都是只能由着她算计的傻子，在宫里这种人往往死得最快。
周氏一指头戳在了陆芸的额头上：“你那婆母看着倒也精明，原本竟是个面子货，也就只能唬得住你了！”www.tj268.com
陆芸捂着额头，冲着周氏讨好地笑。
陆无霜拉了陆芸到罗汉床上坐下，认真地问：“芸姐儿，你说实话，你嫁去袁家之后，你那婆母，还有赵明成，都对你怎么样？”
陆芸张了张嘴，下意识想说自己过得很好，但在陆无霜的目光注视下，那话到了嘴边又被她咽了回去，眼眶也慢慢开始泛红。
“无霜姐姐，我……”
“婆母脸上虽然时时带笑，但总能用一些法子折腾得人有苦说不出，我也与明成说过，但明成总觉得是我小题大做。”
“当初跟着去苍溪县的时候，我本是想带着玥姐儿一起去的，婆母非要将玥姐儿留下，我要留下来照顾玥姐儿，婆母又说若是我不跟过去，明成身边没个服侍的人，要让她身边的两个丫鬟去明成身边服侍左右……”
“明成平日待我倒也尚算体贴，可他对我房里的丫鬟也一样体贴，母亲给我选的陪嫁丫鬟，如今都快成赵家的丫鬟了，就连这次我回来，我的丫鬟们也都自请留在明成身边服侍……”
“上个月婆母写信说是身患重疾，要让明成回来侍疾，这分明就是要让我回来，我回来后她明里暗里的拿我没能生个儿子说事，分明是有意给明成纳妾……”
“在那赵家，也就只有抱着玥姐儿，我才能有片刻的欣慰……”
她刚回来时，玥姐儿见着她都怯生生的，也是她时时将玥姐儿带在身边，就连睡觉也是抱着玥姐儿一起睡的，一个多月下来，才总算是让玥姐儿重新亲近她。
想着这些，陆芸再也强装不出笑脸，扑到陆无霜怀里“呜呜”哭了起来。
陆无霜沉下脸。
周氏更是又惊又怒：“芸儿，这些事你为什么不早说？咱们陆家可不怕他赵家，断没有让她如此欺侮你的道理！”
陆芸哭得更大声了。
周氏一时又是心疼，又是恨她不争气。
陆无霜用眼神安抚周氏，又轻轻拍着陆芸的背：“芸姐儿，在咱们自己家里，把委屈哭出来了便也就是了，你得好好想想，你到底打算怎么做？”
“你若是想要与赵明成继续过下去，那咱们就替你讨回个公道，管保叫你那婆母再不敢欺侮你，也叫赵明成再不敢三心二意。”
“你若是不想与他过下去，想要和离，那咱们也定能叫你如愿。”
“只看你自己是如何想的。”
陆芸的哭声便也就渐渐歇了下来。
她有些犹豫。
在赵家，她是真的过得不开心，可和离这种事，对于女子来说算是了不得的大事了，自然不是一时半会儿的就能下得了决定的。
更何况，还有玥姐儿……
过了好一会儿，陆芸抬头看向陆无霜：“无霜姐姐，你说，我该怎么做？”
陆无霜缓缓道：“我没见过那袁氏，也没见过赵明成，但只看玥姐儿如今的样子，这两人就绝不是什么好的……”
“玥姐儿？”陆芸疑惑。
陆无霜看向一直依着陆芸，安静得过分的玥姐儿。
“芸姐儿，你不觉得玥姐儿太过安静，性子又太过怯懦了吗？”陆无霜问。
陆芸一怔。
玥姐儿半岁时她就去了苍溪县，苍溪县离成都府五六百里路，往来极为不便，是以这一年半她也就只有过年的时候回来过两次，也就是这次被袁氏写信唤回来，她才与玥姐儿好好相处了一段时日。
“玥姐儿……她，不是乖巧，又有些怕生吗？”
陆芸是真的这样以为的。
“你去别人家看看两岁的孩子是什么样，再看看玥姐儿是什么样？”
“赵家不能说是大富大贵，好歹也是官身，也有几分家底，这种人家的孩子，若是真的被长辈全心疼爱着，又岂会乖巧得近乎木讷，怕生得近乎怯懦？”
“芸姐儿，你这个做母亲的，就没多想想吗？”
陆芸的脸色蓦地变得苍白起来。
陆无霜看向玥姐儿，“玥姐儿，你还没跟姨母说过话呢，你是不喜欢姨母吗？”
玥姐儿眨了眨乌溜溜的大眼睛，说出来的话却让陆芸的眼泪夺眶而出。
“喜欢姨母，说话要被关在佛堂里的！”
“佛堂好黑，玥姐儿害怕！”
“不喜欢弟弟也会被关在佛堂……”
“呜呜，母亲，玥姐儿会喜欢弟弟的，不要丢了玥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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