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白起的这一句之后。
周姐抬头。
依旧红肿的眼眶中,却是带着些许的疑惑之色。
事实上。
当初陆仁让周姐前往咸阳之时。
便已经说了,事成之后,会送周姐一份大礼。
但是即便是此刻。
周姐依旧是不明白。
陆仁所说的大礼到底是什么。
而这边。
随着周姐的目光望了过来。
陆仁便是轻笑着,望向了身旁的卫先生:“先前托先生所做之事,可曾办好了?”
不过话音刚落。
这边。
卫先生亦是轻声一笑。
不过片刻,便是自袖中,取出了一份竹简:“上将军,在下幸不辱命。”
而后。
陆仁缓缓点了点头,自卫先生手中取过竹简,再将它直接的交到了周姐的手中:“以后,吾家便是你家。”
周姐整个人,都是直接的愣住了。
愣愣的望着面前的陆仁。
很明显。
对于陆仁突然所说之言,周姐还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武安君之家,便是她家?
迎着周姐迷茫的眼神。
这边。
陆仁只是轻笑着摆了摆手:“打开看看。”
周姐听得陆仁之言,下意识的便是展开了手中的竹简。
目光落在竹简之上。
穿越的这两个多月的时间。
周姐不仅仅是跟着陆仁和秦军一同打仗奔波。
跟在陆仁的身边,耳濡目染之下,周姐还算是学会了不少大秦的文字。
虽不能全通。
但是对于最基本的秦国篆文,周姐还是能勉强看懂一些的。
顺着竹简中的内容,周姐也是下意识的跟着读了起来:“姓名:白淑;籍地:咸阳,武安君府;性别:女;身份:白起之长女,身高:……容貌:……户主:武安君白起。”
仅仅是瞬间。
当周姐再一次的望向陆仁的时候。
目光中已然不是呆滞,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意味:“这是……”
陆仁闻言,目光平淡望向周姐:“你之户籍登记,为了便于登记,我擅作主张,将你之姓改为白姓。你可会介意?”
周姐闻言。
却只是缓缓的摇了摇头:“不介意……不介意!”
原本才略微平复下来的心情,在激动之下,眼眶又是泛红了。
正如陆仁之言。
这是一份属于周姐的户籍登记。
于陆仁口中而言,仿佛之是轻飘飘的一物。
但是于此刻的周姐而言,却无疑是弥足珍贵了。
跟在陆仁身旁这段时间。
周姐为了自身之安危。
也已经了解了许多方面的知识。
虽此刻,秦国相距后世的华夏,业已过得两千余年。
然而。
即便是在两千多年前的大秦,其户籍之制度,却亦是无比的严苛。
周姐在后世小说或者电视剧中所看到的那般,男主或女主穿越之后,便逍遥自在,整日游山玩水的事情。
至少在眼下的大秦,是绝对行不通的。
如同刚刚穿越的时候,陆仁所说那般。
自周礼问世。
将天下之人,分为国人和野人。
有国人之身份,才为正式被承认的黔首百姓。
才有参军、从事各行各业的资格。
而国人之外的野人,则形同奴隶。
只能干着最为低见的工作。
一人为奴,则其子子孙孙,世世代代皆为奴。
而自春秋之后,礼崩乐坏。
这样极端的情况,虽然有所改善,些许幸运的野人,也能凭借机遇参军立功,甚至是步入政坛,改变自己的身份。
但是这样的人,终归是少数的。
如今天下列国,莫不是如此。
而秦国,便是列国之中,户籍制度最为严苛的国家!
自商君变法之后。
以秦户籍之律,凡秦民,以五家为一伍,十家为什。邻里之间,相互监督。伍什之中,若有一人犯法,其余伍、什中人,若不主动检举,而十家连坐。
每家每户之户籍,皆由县、郡、朝层层递进,皆查有所迹。
换而言之。
此刻的秦国,在这种户籍制度的控制之下,对于百姓的管理甚至深入到了每家每户!
而伍、什之上,有里,有亭,皆设里长,亭长。
凡伍什之民,若要出里、出亭,皆需凭户籍登记之证明,至当地里长、亭长处寻得验传。
出得县、郡之路上,重重设卡,若无验传,皆以细作论处。
轻者坐狱,重者斩首。
换而言之。
如无户籍之登记证明,如同后世文学、影视作品中所叙述的那般,凭借某某发明、计策,而大发横财,甚至步入政坛的事情,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别说是步入朝堂为官一任,或说说是行商了。
甚至连种地的资格都是没有。
就更别说,是接触某某的大人物了。
因身份之低贱,别人根本就不会正眼看你一眼。
即便是有幸遇见,若无户籍证明,恐怕还没搭上一句话,便是被当场抓获,以细作处置了。
而眼下。
以周姐此前之身份。
并无户籍证明。
其身份,便是比之野人,更加低贱。
当初在路上,若不是陆仁。
如果让周姐碰见了别人,以周姐来历不明的身份,恐怕早就是被大秦将士直接以细作之由,当场斩杀了。
而此刻。
这一份户籍证明,则是真正让周姐在这无依无靠的世界,真正拥有了安身立命的资格。
至于陆仁所做之改姓,自然也是变得无足轻重了。
这边。
周姐眼眶微红,望着面前的陆仁,须臾却又是笑了:“当初赴咸阳,不得已用了大叔女儿的身份。却没想到,如今当真是成了大叔你的“女儿”。”
说着这话的时候。
或许是心情没有得到平复。
周姐还在微微的抽泣着。
那复将喜将忧的模样。
却是让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陆仁,嘴角都是带上了淡淡的笑意:“此番你上得户籍,在大庭广众之前,可不能再叫我大叔了。”
闻言。
周姐也同样是笑出了声。
缓缓的低下头去。
以前番才学会的大秦之礼,朝着陆仁缓缓一拜:“君父安好。”
很快。
现场只传来了陆仁爽朗的笑意。
个中乐趣,皆只在陆仁不言中。
而如此的乐趣。
却并没有持续多久。
待得坑杀赵军之后。
陆仁命麾下秦军主力休整三日之后,便马不停蹄,直接挥军东进!
朝着赵国之都城邯郸,直接进发!
此番。
陆仁及秦国上下,皆以绝意而灭赵。
甚至天下大势的他明白。
此番若想灭得赵国,则必从速。
容不得半点的耽搁。
否则,等到列国诸侯反应过来,以大军援赵。
历史秦军于长平之战后的教训,便是他前车之鉴。
而便在陆仁领得大军出发之后。
此前王龁得陆仁之令,早已攻取赵国之太原、皮牢。
而后。
大军东进。
业已兵临邯郸城下!
秦军兵临城下。
加之前日。
长平之战陆仁方之归乡的二百四十名赵军童卒,也是在同一时间,返回了邯郸。
随着这些童卒的返回,二十万赵军降卒,为陆仁坑杀的消息,便是传遍了整个赵国朝野。
一时之间,整个赵国上下,一片惶恐!
此刻。
邯郸,赵王宫中。
赵王赵丹目光茫然,神色憔悴。
望向麾下之赵臣,脸上表情已是一片惨淡之色:“诸位,武安君无道无义,坑杀我赵军二十万降卒。至此,我四十五万之赵军主力,皆没于长平。”
“如今,秦将王龁领大军数万,兵临城下。如今邯郸城内,业已无得适龄可御敌之士卒。”
“惶惶国难,如何能解?”
一语之后。
殿下堂堂赵人百官,尽无一人能出言以对。
赵丹目光愈加凄苦:“殿下众卿,皆无一良策!?”
很明显。
此番殿中所有人,包括着赵丹自己都已经明白。
眼下的赵国。
当真是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了。
一只脚,已经是踏进了万丈深渊。
稍有差池。
便是万劫不复。
听得赵丹几近哀求之言。
殿下绝大多数的赵臣,皆是摇头叹息。
很明显。
对于如此的绝境。
便是他们,也再无一应对之策。
绝望的气氛,已经开始逐渐笼罩整个大殿。
便在此时。
一人出列,面向赵丹,沉声拱手,面色肃然:“启禀我王,今秦军大胜我军于长平,携势而来,兵锋必不能挡。”
“以臣之见,唯今之计,必媾和也。若成,则我赵国尚存。若阻之,则生死而国灭,无以避免。”
此人不是别人。
正是上卿楼缓。
楼缓为赵人,善纵横之道。
于赵之先武灵王时,便为赵臣。
昔日赵武灵王以胡服骑射而强赵军,楼缓便有推举之功。
后武灵王崩。
秦赵两国先祖,本为血亲,皆为嬴姓,同出一源。
当是时。
齐、魏、韩三国联盟,强横一时,有霸得中原之势。
秦联赵、宋两国,以抗三国联盟。
借此机会,楼缓得以入秦。
被嬴稷拜为秦相。
虽不过数年,便被罢相。
但一直以来,却一直借此身份,游离于秦、赵之间。
在两国,皆颇有声望。
而此番长平之战后。
楼缓归赵。
凭其声望。
很快便被赵丹拜为上卿。
此番。
听得楼缓之言。
赵丹却是深深的皱起了眉头:“以楼卿之言,若求媾和,我赵国又将何如?”
一语之后。
楼缓轻笑,缓缓一拜:“王上,臣主盟秦,此前也曾入秦为相,故秦国上下,皆多故交好友,便是当今秦王见得臣,也给得三分薄面。”
“如今,我赵国安危,已在旦夕。臣为赵臣,此番愿入秦而去,若我王割六城以献秦王,盟誓修好。秦王大悦,则秦军必必退,而邯郸之围立解。”
楼缓一字一句,慷慨激昂。
听上去。
倒像是那么一回事。
然而此番,赵王却依旧举棋不定,眉头紧皱:“楼卿,秦军新败我军于长平,势头正盛,此番攻得邯郸,必以灭赵之心。”
“秦王野心,如同虎狼。此番与秦城何如?不与之,又何如?况,便与得六城,若秦不退,为之奈何?”
说话的同时。
赵丹的目光,一直是紧紧的盯在楼缓的身上。
很明显。
此番楼缓归赵。
赵丹这个赵王,虽因楼缓之声望,而拜上卿之位。
然因此前楼缓曾为秦臣,更为秦相。
故对于楼缓,却依旧得彻底信任。
随着赵丹的这一句。
楼缓目光微微闪烁,脸上却并无恼怒之意。
“秦王为雄主,其心如深渊,不可测也。”
依旧是不动声色的朝着赵丹缓缓一拜:“故王上所言,实非臣下所能知也。”
赵丹眯着眼睛,脸上的神色却并未因楼缓之言,而有丝毫放松:“楼卿曾事入秦,通秦国之事,晓秦王其人。但请试而言之,寡人不岂能因言而罪之?旦有所知,皆无不言。”
楼缓闻言。
却并未立刻回应赵丹之言。
深深的看了面前的楼缓一言。
沉默片刻,便是拱手道:“王上可闻公甫文伯之母乎?”
一句之后。
赵丹却是神色差异。
很明显,并不知道楼缓突然出得此言,却是为何。
眉头微皱:“愿详之。”
楼缓闻言,脸上笑意更甚:“昔公甫文伯病逝于鲁。其妇人为之自绝于房中者,十六人也。然其母闻之,不肯哭也。”
赵丹一头雾水,根本不知楼缓所言为何意:“焉有子死而不哭者?却为何故?”
楼缓缓缓点头:“昔公甫文伯之相室亦言。然其母曰:“孔丘,贤人也。昔逐于鲁,其人不随。今死,其妇人为死者十六人。是故,其于长者薄,而厚于妇人?”故从其母言之,为贤母也;然从于妇人之口,必不免为妒妇也。故天下之言,其言一也,言者异,则人心变矣。”
顿了顿。
楼缓目光幽幽,望向面前的赵丹,便又是深深一拜:“今臣方离秦而归赵,若言勿与秦地,则计非善也;然若言与之,恐王以臣之心向秦也。故不敢言。假臣为吾王而记之,不若予之。”
轻飘飘的一句之后。
赵丹便已经是陷入了彻底的纠结。
沉默片刻。
深深的望向楼缓。
再望向邯郸之外。
虽秦军未开始攻得邯郸。
然山雨欲来,风已满楼。
此番战端未开,邯郸便已陷入大乱。
邯郸赵人,得秦军兵临城下的消息,皆是人人自危,惶惶不安。
良久。
赵丹深呼一口气,便是沉声道:“好,便以楼卿之……”
赵丹的话还没说完。
楼缓低着头,嘴角已经是浮现出一丝笑意。
然而还没等他高兴片刻。
这边。
“王上,切莫信得楼缓之言,此乃饰说之辞也!”
一声呼喊。
这边,一人赫然出列。
不是别人,同样是赵国之上卿虞信。
因以上卿之位。
所以,天下众人,皆以虞卿名之。
听得此言,赵丹微微皱眉:“虞卿所言,何谓也?”
虞卿龙行虎步而至殿前,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是一拱手:“王上!今秦之攻赵也,遣楼缓而入赵说和。是以倦而和之?或以其力尚能进,护王而不复攻也?”
赵丹听得此言,微微皱眉:“秦之攻赵,必不留余力。然三载伐战,我军故败,秦之力业已耗尽,故此番,必因倦而和之。”
虞卿听言,缓缓点头,脸上依旧是带着无比的凝重之色:“王上所言甚是!今秦尽全力而攻我,若其力能取,何不攻耶?如今欲和,必其力所不能取,故倦而媾之。今王若以其力之所不能取之地而以资秦,反助秦而攻赵也。来年秦复攻赵,王又何如!?”
言罢。
虞卿把眼一横,死死的瞪着面前的楼缓:“楼缓此人,臣素有所知!”
“前番相秦,数举秦赵之盟势,表而利秦而利赵,实则屡害于赵也!”
“苍髯老贼,浩首匹夫!名为赵人,实则赵贼!王上,切莫信得此贼之言!”
一句之后。
这边楼缓脸色铁青,指着虞卿沉声呵斥道:“匹夫!吾为赵臣,何时害赵而利秦!?秦赵两欢,实为两国之愿也!”
“如今以血口而污某,其心可诛!其心可诛!”顶点小说
于是乎。
当下楼缓和虞卿堂堂两个赵国之上卿。
于众目睽睽之下。
竟是半点不顾士人、贵族之颜面。
与大殿之上,互相厮打。
堂堂赵王宫,此刻竟有如市井一般。
若非赵丹这个赵王喝止。
两人说不得要分出个生死。
待到拆开两人。
皆已是衣冠不整,须发尽乱。
而这一场的朝会,最终却也谁都没能说服谁。
然此番。
王龁以陆仁之令。
以数万之大军,却已将偌大的邯郸,直接团团围困。
如今赵军,四十五万之主力,皆战死于长平。
余下之赵军,也大多屯于赵之边境。
短时间内,不复得援。
此番堂堂赵国都城邯郸。
能凑出可战之兵,已不过万。
在秦军的围困之下。
赵人进不得进,退亦不复得退。
很快。
便是陷入了更大的混乱。
仅仅是一个王龁和数万秦军,便已至此。
而赵丹和所有的赵人都知道。
此刻白起这个武安君正带着数十万赵军主力,正在开赴邯郸的途中。
只待白起一到,整个邯郸便是朝不保夕。
顶着巨大的压力。
赵丹这个赵王在无奈之下。
纵使万般不愿。
也只能做出决定。
以楼缓为使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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