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厢房。
云皎月刚迈过门槛,目光所及之处,床单上那摊浸湿大半床单的血迹刺目。
她瞳孔猛地震了震,快步上前想给人把脉。
屋子里聚集了很多人,宋琰面色阴沉痛苦,坐在轮椅上紧攥着袖子。
骨节处分明泛白,不忍去看床上之人。
他对安远公主有充分的尊重,知道女子大出血时毫无生命力和尊严。
只能任大夫医治,且房间不能聚集太多人。
他垂下头,既不放心出去,视线又不敢沾染安远公主分毫。
宋元清和赵莺儿也在屋子里,两个人互相依偎着站在支摘窗前。
闻到血腥味,特地跑到通风处呼吸新鲜空气。
除了他们三人,西宁侯夫人还有侯府妾室叶氏等人也在。
云皎月没见过赵莺儿和叶氏。
不过从站位,还有两人的年龄上,很容易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离床榻最近的是西宁侯夫人,她呆呆愣神盯着床榻上的安远公主。
看到血迹蔓延的范围越来越大,细眉紧蹙着。顶点小说
乍看像是真心在关切后辈。
眼底却流露出那隐隐的痛快。
瞥见云皎月离床榻只有几尺的身影,瞬间上前迎接!
动作快速,掩饰着拦人上前的实质。
嘴角扯出勉强的笑容待客,“不是让府中婢女迎祁夫人去堂屋么?”
“祁夫人怎么来了厢房?”
说话间,眼神渗着暗暗杀气,督向擅自去接云皎月的春香。
云皎月不动声色,将刀光剑影收入眼底。
隐匿森冷意味,疏离道,“西宁侯夫人,公主病情如何了?”
“烦请让让,我好去给公主把脉。”
说完话,云皎月往左边方向迈出步伐。
企图绕过对方,直接去榻旁给安远公主治病。
可下一秒,西宁侯夫人竟然挪步挡了上来。
云皎月往右边方向迈去,又被拦下。
重复几次挡路的行为后,女人乌黑眼眸里晃过一丝不悦。
纤细指节蜷缩着紧握,沉下脸,“西宁侯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你们侯府请我来给公主看病的?”
西宁侯夫人冷静得可怕,唇角似笑非笑,有难以察觉的冷漠。
看在云皎月给自家儿子治腿疾的份上。
终究给出几分好脸色。
有理有据赔笑,“不是我信不过祁夫人你的医术,实在是安远公主身份尊贵。”
“方才府里的三个府医,还在为如何诊治安远公主而争论不休呢。”
“我看祁夫人还是先和府医商讨病情,再联合给公主治病吧。”
和西宁侯夫人一贯不合的叶氏,破天荒点点头。
“对对对。”
“祁夫人,我也觉得你先和府医商讨病情,再给我家的儿媳妇看病为好。”
特地强调‘我家’和‘儿媳妇’五字。
西宁侯夫人听见这句话,脸色倏地发黑。
连勉强扯出的虚伪笑意都僵住!
对待叶氏并不客气,狠狠瞪了眼,“住口!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叶氏风韵犹存,春风得意傲慢笑了下。
耐人寻味道,“姐姐,我虽然是妾室,可当婆母的担心儿媳妇……天经地义!”
“妹妹我福薄,出生低微,要不是上天怜惜,赐我元清天之骄女为妻。”
“怕是今日,我连出现在厢房的资格都没有。”
话里话外,就差没将宋琰残疾,失之交臂驸马都尉位置的事情大声嚷嚷出来!
云皎月脑瓜子被吵得嗡嗡嗡地痛。
她冷漠盯着面前各怀鬼胎的两个人!
藏在袖子里的手握得咯咯作响,忍耐力到达临界点!
就算没有一点医学常识的人,也能从出血量上看出来!
床上躺着的人,正处于生死攸关之际!
结果这两个人,一个巴不得安远公主早点去死,一个则借机抬高自己的地位!
简直是寡廉鲜耻、自私自利!
声音仿佛从齿缝中迸出,“西宁侯夫人,我没时间和你逐字逐句地进行口舌之争。”
“如果你府上的府医,在过去至少一炷香的时间里,还没能阻止安远公主出血,没能对她进行全方位的治病!”
“那我不认为他们有资格和我商讨病情!”
“所以,我不管你是想拖延时间,还是真心想谨慎地寻求医治方法!”
“现在……我劝你让开!”
云皎月眼里杀机四溢,被点名的三个府医顿时绷直肩膀。
话说到这种份上,叶氏打了个激灵被点醒!
“好啊,原来你这个毒妇是想借机拖死公主,你就是想把事情闹大对不对?”
不再虚与委蛇的称呼姐姐。
像是被触及逆鳞,双手死死掐住西宁侯夫人的脖颈!
一哭二闹,“要是事情闹大,我家元清就更不能越过你那残废儿子继承侯位!”
“对,没错!你就是想借机害死我们母子!”
哭哭啼啼,“元清,去把你父亲喊过来!我非得让他来给我们母子评评理!”
打着鬼主意。
暗想说不定还能让西宁侯休掉这个恶毒的妻子,破格扶正她。
这种行为,在云皎月看来,半是真生气。
半是在趁机宣泄多年来,对强压自己一头的侯府主母不满。
她视线越过两人,看见安远公主犹如死尸一般躺在床上。
安远公主脸色苍白得吓人,奄奄一息,好似下一秒性命就会化为乌有。
尽管生命力已经弱如薄纸,腹部和下.体的疼痛,让她痛不欲生!
可她还是没有发出任何一声会消耗体力的声响!
只靠双手攥床单和咬下唇这两种方式,缓解痛苦。
下唇……已经被咬的不成样子。
云皎月眉间拧出深深褶皱。
谁能想到,前些日子在帝师府矜贵得体的公主,如今竟然在西宁侯府的厢房狼狈不堪?
掰开叶氏卡着西宁侯夫人脖子的手!
将人狠狠甩到地上!
怒道,“叶姨娘,这里不是你装模作样故作委屈,博取夫君欢心的战场!”
胸腔终于爆发出难以克制的怒火:
“安远公主生命垂危,你们这群对治病救命毫无用处的人,却只知道在这里为了名利地位你夺我争!”
轻嗤,“我终于知道宋驸马的脾气为什么这么臭了。”
“有你这样上不得台面,粗俗自私的母亲,他可不得成为一个空有脾气的草包?”
云皎月居高临下睥睨着脚畔的女人。
眸光如暗夜,透着四下无人看不见光影时的危险气息!
指着房门方向,冷厉警告,“我没有过多的耐心,我是来救人的,是被你们侯府求着来救人的!”
“所以,你最好带着宋驸马,还有他心爱的赵氏滚出去!”
“否则,再延误我救人的时间!别怪我要你的命!”
几米外,宋琰正襟危坐,漆黑双眸阴暗得吓人。
发觉床上之人,连呼气声都轻不少后。
声音里似乎藏着咬人咽喉的猛兽,拿捏自私之人内心最在意的东西。
冷不丁出声,“叶姨娘,你别忘了。”
“宋元清之所以是驸马,是因为他娶了安远公主!”
“今日,安远公主万一真有个好歹……我宋琰以西宁侯府嫡子的身份发誓!”
眸中嗜血戾气难散,不留情面胁迫,“从今往后!”
“不只侯府荣宠,和你们母子再没有关系!”
“就是你儿子驸马都尉的位置,都会被革除爵秩不复存在!”
“我问你,即便是这样,你也还要在厢房继续闹下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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