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锦长得没陈平高,年纪也轻,资历更是不够。
头一次顶撞比自己高几级的太监,心里有些后怕。
气呼呼朝着对方翘兰花指,声音尖锐壮胆道,“我将京都仵作行的宋行头,亲自请到了乱葬岗。”
“宋行头说了,小李子体内的确有未消化完的馒头不假,但他口耳眼鼻都有血出,外加面色青黑,唇卷发疱。”
“这是典型食用砒霜而死的特征!根本不是什么吃馒头噎死!”
云皎月暗暗吃惊,猜想死因是吃了藏在馒头里的砒霜。
砒霜毒性剧烈,一旦摄入量超过0.07克,就能达到致死效果。
梁锦说到气愤处,眼泪哗哗地掉。
又抹了把眼泪,他早就将自己当成了小主子身边最忠诚的一只狗。
他是没根没子孙缘的人。
绝不允许任何人,做有损小主子前程和性命的事情!
委屈哽咽道,“奴才差人打探过了。”
“小李子上回送炭路上失禁,耽误了各宫主子用暖。惜薪司掌印大怒,直接将他赶到了更鼓房当差。”
“谁知道前脚小李子刚到,后脚陈平底下的太监王桂就出面要了人!”
梁锦跪在地上猛地磕头。
咚咚咚几下爱主之心可见一斑。
他额头顿时血肉模糊,求皇后主持公道:
“陈平躲在背后谋害皇嗣,此事昭然若揭!”
“求皇后娘娘替九皇子做主!一定要重重处置陈平!”
文安公主恨陈平入骨。
要不是他纵容王桂,王桂的对食也不可能在她的公主府无法无天。
拿捏住时机,“求母后替煜儿做主!”
陈平手心湿漉漉冒汗,嘴硬,“奴才是真不知道底下有太监和小李子有交集。”
文安公主气得险些心梗,毫不客气甩了这个老太监一巴掌。
回怼,“住口!王桂有你撑腰,在各司之间都横着走。”
“有时候就连徐公公也使唤不动他!你说,除了你和各宫主子,还能有谁可以差遣他?”
皇后柳叶眉蹙了蹙,终于没了耐心。
今天是近七年以来,铲除郑贵妃的最好时机!
必须得让陈平认罪且供出幕后主使!
“陈平,你谋害皇嗣罪不容诛!”
“本宫心疼煜儿,你有害他之心,本宫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
皇后锐利视线如同凌迟之刑,眸光扫向陈平。
昔日端庄常侍奉神佛于宫中佛堂的皇后,露出未丧子时的真切杀气。
陈平下意识后背一凉。
紧接前者话锋一转,“可陛下待你亲厚,你毕竟在他身边多年。”
“要是真看见你进了自己一手打造的东厂牢狱,受了自己亲自钻研出的狠辣刑罚,陛下不知道会有多寒心。”
“为了陛下,也为了给煜儿少沾染些血腥。”
皇后将人心玩弄股掌之间,语重心长道,“本宫……有意放你一条生路。”
“你从实招来,谋害皇嗣一事。”
“究竟是你一人所为?还是另有他人指使?!”
陈平甚少见到一国之母如此杀伐果决的样子。
咽了咽口水,胆怯,“是、是……”
他偷摸去看郑贵妃,奢望对方能再为自己说几句话。
可郑贵妃却甩了甩袖子,气愤地将视线落在别处。
陈平拧着眉头,确认自己成了弃子。
他真想找到王桂给他一脚!
他只是让对方去了结小李子。
没想到连这点小事,那个混账都办不好!
居然选择去用砒霜这种症状明显的毒物!
但凡动点脑子随手掐死,他也不会有今日被问罪的情况!
陈平如鲠在喉,想把一切都招了!
郑贵妃微启薄唇,幽幽道,“陈内侍,你可千万别为了活命,就胡乱说话。”
警告对方,他那位快白寿的老母亲,还在她手里。
陈平紧紧皱着眉头,脑子里浮现出自己亲娘的模样。
为供他读书,他亲娘三十出头就熬白了头发。
好不容易过了十几年舒服日子……
还没寿终正寝呢,怎么可以因为他这个不孝的儿子,就被牵连性命?!
“是……是……”我。
陈平刚要说出我这个字。
声音再次被人打断!
只不过这次说话的人是云皎月。
云皎月笑吟吟垂眸看他,即使她不知道陈平受制于郑贵妃的缘故是什么。
总之她不愿郑贵妃三言两语就得以逃脱罪行。
忠告道,“陈内侍,你陪在陛下身边受宠多年,除去你是内侍中最有学问的一个,肯定还有你事事都以陛下为先的缘故。”
“今日,我奉劝你……”
“有些罪,该是你的,跑不掉。不该是你的,也绝不能认!”
言外之意,指的就是陈平落马,再无更改可能性。
但若他敢包庇郑贵妃!
来日继任管辖东厂的内侍,也会找出陈平今日受制于人的原因!
届时,陈平今日想护下的人,依旧难逃一死。
倒不如搏一搏,检举背后主使,兴许还有保下在意之人性命的机会。
陈平神情紧绷,胸膛下的那颗心紧张到要跳停。
他大口呼吸空气,不愿意去牢狱领教自己呕心沥血想出来的刑罚。
更不愿意去当谋害皇嗣的主谋!
情急之下,脑子清明许多。
想到若供出郑贵妃,崇明帝大概率会饶他一命!
毕竟他们这老皇帝,早已烦忧已久。
他想了数年,日夜思索要寻出大由头,去杜绝八皇子争夺储君位置的可能。
今日,郑贵妃若是坐实了谋害九皇子的罪名,崇明帝一定会高兴。
皇后冷声催促,“陈平,你还在等什么!还不快实话实说?!”
陈平吓得双手猛颤,趴在地上重重喊道:
“是郑贵妃指使奴才谋害九皇子!奴才有证据!”
“调遣小李子进毓庆宫那日,奴才不在宫里当差。”
将怀里揣着的手书掏出,双手递上,“贵妃娘娘曾派人送手书催促。”
“奴才长了个心眼,没有阅后即焚。这些日子,奴才一直都带在身上!”
皇后满意地接过手书,仔细比对字迹。
发自肺腑笑道,“好……真是啊。”
看了眼外头明亮温热的阳光斜斜洒进槛床。
她在宫中等了七年!
终于等到名正言顺,让昏君处置这位大梁郡主的一天!
“陈平,你是陛下身边担任要职的内侍,本宫管理后宫不好处置你。”
“至于郑贵妃……”
皇后阴冷目光冷不丁扫向郑贵妃。
闷声轻笑,“郑贵妃母国近年日益壮大,本宫若处置她,难保大梁会责怪本宫这个大齐国母不懂事,不给他们颜面。”
皇后细长手指轻揉着眉间,当着众人的面梳理要点。
严明她时刻不僭越,时刻以崇明帝为先。
又时刻善解人意关心两国交际。
将火拱得越来越旺!
强调道,“然而皇嗣毕竟事关大齐国本,处置若轻,势必会损大齐颜面。”
“当下唯有陛下出面处置,才能让所有人都心服情愿。”
“梁锦,你亲自走一遭,告知陛下毓庆宫所发生的一切。”
“请陛下务必定夺如何处置郑贵妃和陈平二人!”
梁锦记性还不错,打着包票道,“是,奴才全记住了!”
皇后压制住畅快心情。
她忍不住要笑出声音!谋害皇嗣,多大的罪名啊!
没了郑贵妃,再除掉本就不体面的郑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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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事情已成定局,太医院左院判彻底站不住脚了。
满脑子都是与其事后被追查,不如现在就认罪。
前头好歹还有犯了大罪的郑贵妃和陈平顶着。
和他们比起来,他所犯的罪再小不过。
说不定崇明帝处置完前面两个,怒火能泄掉大半。
他的罪责,好歹能轻一些。
连滚带爬跪到皇后跟前,“皇后娘娘!臣,臣也有罪!”
“臣明知小李子有黄疸之疾,却被郑贵妃下令三缄其口。”
“郑贵妃她还指使臣,让臣污蔑祁夫人谋害皇嗣!”
话音落下。
皇后眼神不露痕迹掠过院使,正愁没以儆效尤的靶子。
勾了勾唇角,“左院判,你明知有小李子有疾病,却放任不上报。此为渎职,乃不忠!”
“知道祁夫人与黄疸之疾无关,却还将她牵连其中。”
“此为诬陷,乃不义!”
皇后收敛多年的威严,顷刻间犹如遮掩苍穹的乌云,自天际风起云涌而来。
眼中毫无主持公道的正义,唯有执掌生杀大权的残忍。
陈平和郑贵妃,她不好直接处置。
可处置一个太医还不容易吗?
威压得人透不过气,“左院判,你受郑贵妃胁迫,即使有苦衷,也该来找本宫这个后宫之主禀告。”
“既然你眼里没有本宫,又是个不忠不义之徒。”
“也不必让陛下处置你了。就由本宫出面,让后宫上下都看看,敢不尊国后、谋害皇嗣、企图残害忠良家眷,究竟是什么下场!”
“来人!拖出去杖毙!”
左院判呆若木鸡:“……”
他脑海中满是问号,下一秒屋子里的太监,一左一右架着他。
将他活生生拖了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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