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靳成刚走,陈青梧已经忍不住先吃了一串关东煮。
手机在她兜里震了震。
她打开,是段靳成的信息,他把奶茶店的点餐牌发给了她,问她要喝什么。
陈青梧点了杯青柠水,她其实很想喝奶茶,但又怕喝了带茶的饮品,晚上睡不着,她已经连着好几个晚上都没有睡好觉了,今晚不想再失眠。
没一会儿,段靳成拎着两杯青柠水过来。
他把其中一杯插上吸管递给她。
“谢谢。”
陈青梧吸了一口青柠水,发现竟然是热的!
“为什么是热的?”
青柠水不是就该冰冰凉凉,一口沁进心脾,让人心神皆爽吗?
“你的生理期结束了?”
没结束,今天第四天。
可那又怎么样?
陈青梧气急,是她的生理期,又不是他的生理期!
婆婆妈妈,多管闲事!
“有什么不满当面讲。”段靳成斜她一眼。
“没有。”
“是吗?我都感觉到你在默默写小作文腹诽我了。”
这人怕不是会什么读心术。
陈青梧笑了一下:“怎么会呢,你也是为我好。”
“你知道就好。”
她把青柠水放到一边,见他不动手,便用竹签从小吃袋里扎了两个拇指生煎,递给他:“尝尝吧,刚炸出来的生煎底还是脆的,味道很香。”
段靳成不接,满脸都写着抗拒。
这样炸出来的生煎,热量得有多高!
“尝尝啊!”陈青梧直接把生煎怼到了他的嘴边。
段靳成忽然想到那年在医院门口,他饿得饥肠辘辘,她把包子一个接一個喂到他嘴里的场景。
这些年他尝过无数山珍海味,但没有什么能比得上当年那几个已经凉透了的包子。
“不吃拉倒。”
陈青梧见他不动,耐心告罄,正要收回手,却被他一把握住了手背。
“你……”
段靳成握着她的手往自己面前一拉,直接咬掉了那两个生煎。
陈青梧讪讪将手从他掌心里挣出来,脸颊和耳廓开始发烫。
“你是什么爷?吃点东西非要喂?”她把竹签递给他,转开脸不去看他的眼睛:“自己吃!我不伺候伱!”
说完,她给自己套上一次性手套,去拿桥头排骨吃。
这桥头排骨炸得香酥香酥的,一口咬下去嘎嘣脆。
段靳成原本已经饿到不饿了,被两个生煎勾起了食欲之后,也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陪着她吃起来。
别说,这街边小吃的味道就是香。
也或许,是因为身边的人吃得香,他才觉得香。
“干杯吗?”陈青梧拿起青柠水朝他比了个举杯的动作。
段靳成笑了笑,拿起青柠水与她碰杯。
上一次这样坐在露天放松惬意地吃着街上的小吃是什么时候,他已经完全不记得了,又或者,他的人生从来就没有过这样放松惬意的时刻。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在别人眼里他是遥不可及的明星,只有在她身边,他能做回凡人。
能治愈他温暖他的,始终都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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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东西,两人最后竟然也吃干净了。
段靳成把垃圾袋丢进垃圾桶里,转头问陈青梧:“你住哪?”
“我自己打车去住处就可以了,你回去吧。”
“回哪?”
“楚城,或者酒店,随便你回哪。”陈青梧一边掏出手机准备打车,一边对他说,“也带你吃饱喝足了,别再跟着我了。”
“楚城回不去,太晚了,疲劳驾驶开长途很危险。”段靳成说。
“那就去住酒店,清河最高档的酒店是君庭,大明星你可以去住那里。”
“我没拿身份证,住不了酒店。”
“怎么可能有人出门不拿身份证?”陈青梧不信。
“我的身份证在胡图那里,出门太急,忘了拿。”
他是明星,平时各种大小行程都是胡图在安排,什么买票订酒店这些需要用到身份证的事情,根本不需要他自己出手。
说实话,他都快忘了自己身份证上的证件照是什么样子的了。
“那你今晚不回楚城的话,睡哪里?”
“你住哪?”
陈青梧心里警铃大作,他不会又要赖着自己吧!
“段靳成,你别太过分,是你自己跟来的又不是我让你来的,怎么呢?管你吃不够,还要管你睡?”
他唇角一勾:“你想管我睡?哪种睡?”
“你……”
陈青梧简直七窍生烟,昨晚的事情就不该这么轻易地抹过去!可她原谅他是因为自己也曾伤害过他,她只是想着两相抹平而已,绝对不是默许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撩拨她。
段靳成见她要生气,赶紧解释:“你误会了,我问你住哪里是想送你过去,大晚上的你一个女孩子打车也不安全。”
“那你呢?你睡哪里?”陈青梧很谨慎,生怕他又生什么诡计。
“我在车里对付一晚就行。”他语气听来诚恳。
陈青梧不语。
高高在上的大明星纡尊降贵睡在租来的车里,这样想想,总归是于心不忍。
“算了算了,你跟我走吧。”陈青梧说。
“舍不得了?要管我睡了?”
“段老师,劝你少说话。人用一年学说话,用一辈子学闭嘴,话多只会害了你,当然,如果你真的很想睡车上的话,你还可以多讲几句。”
段靳成笑着掏出口罩戴起来,用实际行动演绎“闭嘴”。
陈青梧来清河后没有住酒店,她住的是好友郑思哲的姐姐郑思月开在这附近的民宿。
郑思哲是爷爷陈昌盛的小徒弟,和陈青梧同一年拜爷爷为师,两人算是同门。虽然这些年郑思哲回到了清河发展,陈青梧远在楚城,但两人的关系一直很好。
民宿三层半,有一个很大的院子,院子里满墙的紫藤萝瀑布每年都要吸引很多爱拍照的女孩子穿着白色小裙子来打卡。
一楼的前台除了办理入住,同时还有个展台展示和出售郑思哲的核雕作品。
陈青梧带着段靳成走进院子里的时候,民宿老板郑思月正坐在花架下看小说。
“月姐。”陈青梧喊了声。
郑思月放下手里的kindle抬头:“回来啦。”
“嗯。”
“这位是?”郑思月看着陈青梧身后的段靳成。
“我助理,他过来给我送东西,来得急忘了带身份证了,月姐你看帮个忙,让他住一晚吧,他明天就走。”助理的谎言陈青梧已经信口拈来了。
民宿有规定,没有身份证其实是不能入住的,但是郑思月认识陈青梧很多年了,知道她的为人,也相信她绝对不会把乱七八糟的人带来店里。
“好,既然是你助理的话,我把他的房间安排在你隔壁吧?”
“不用!”
“好的!”
两人同时出声,只不过一个欣然同意一个强烈反对。
郑思月有点为难地看了看段靳成,又看向陈青梧:“青梧,这……到底行不行啊?”
陈青梧也不想让郑思月伤脑筋,于是点点头:“好吧,就按月姐你说的安排。”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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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青梧和段靳成上楼。
他们刚走到二楼,就见二楼的露台移门从外推开,有个男人自暗处走进屋里。
男人穿着白色的衬衫T,T的左肩位置上是绿竹的刺绣,他给人的第一感觉亦如绿竹一般清新、淡泊,有种禅意的气质。
“青梧,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他走到陈青梧的面前,话是对陈青梧说的,目光却落在段靳成的身上。
“姜会长喝高了,你也知道,他一喝多就话多,局一直散不了,我也脱不开身,所以回来晚了。”
男人点了点头,看着段靳成:“这位是?”
“我……我助理。”陈青梧面对这个男人时,说谎明显不利索。
“佳佳离职了?”
这人知道姜会长,又认识佳佳,明显和陈青梧关系匪浅。
“不是,说来话长,我明天再和你说吧,今天一天累惨了。”陈青梧打了个哈欠。
男人宠溺一笑,伸手揉了一把她的发心:“行了,快去洗洗睡吧。”
陈青梧“嗯”了声,对男人这个动作完全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甚至还对他笑了一下,自然得就好像这是他们日积月累形成的固有相处模式。
段靳成忍不住多看了这个男人一眼。
男人正好抬眸触到他的目光,于是朝段靳成点了点头,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段靳成也点了点头。
“你也早点睡吧,晚安啦。”陈青梧说。
“晚安。”
三人在露台边分开,男人走上了三楼。
陈青梧走到自己的房间前面,用房卡刷开门,看了段靳成一眼,段靳成背着一个黑色的双肩包,品牌的logo很低调融于这片黑色之中,包里塞得鼓鼓的,应该是换洗衣物。
“早点睡吧。”
陈青梧话落要进门,被段靳成一把扯住了包包的带子。
“干嘛?”她回眸瞪他。
“和他说晚安,不和我说?”
陈青梧有点无语,拂开了他的手,说了声“晚安”后快速地进门,把门合上了。
段靳成在原地站了几秒,才开门进了隔壁的房间。
陈青梧好几天没有睡过好觉了,原以为今天到这里换个环境可以睡得安稳一点,没想到竟然犯了认床的毛病。
她洗完澡翻来覆去好久都睡不着,正准备起来吃一颗褪黑素,房门忽然被敲响了。
这个点谁会来敲门啊?
陈青梧有一瞬警觉,不过想想,段靳成就在隔壁,心里又没那么紧张了。
她走到门口,往猫眼里看了一眼。
敲门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住在她隔壁的段靳成。
陈青梧拉开了门。
段靳成穿着一身质感很贴垂的烟灰色真丝睡衣,一排纽扣系得整整齐齐,但还是露出了隐约的胸肌轮廓,他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蓬勃暗欲被驾驭克制后沉稳的性感。
“怎么了?”陈青梧自己也穿着睡衣,且是真空状态,她用门挡着半侧身体,昂头看着他。
“充电器带了吗?”
“哈?”
“我充电器忘带了,手机没电了。”
“你什么都没带就敢跟着来清河?”她说着折回房间,幸亏她一进门就开始给手机充电,手机已经快充满了,她把充电器拔了,递给段靳成,“喏。”
段靳成接过充电器,却还杵在门口不走。
“还有事吗?”陈青梧问,“没事我关门了。”
他用手掌住门:“刚才那个男人是谁?”
夜深了,走廊里静得能听到窗外的风扫过树梢的声音。
陈青梧看着段靳成,灯光照在他的脸上,照亮了他眼底的踌躇与揣测,她轻易就猜到一种可能,或许他根本不是没有拿充电器,只是因为这个问题困扰得他无法入睡才来敲门。
这绝对是个再好不过的机会,可以为昨晚的拒绝再打上一注加强针。
“他叫郑思哲。我说过我有喜欢的人,他就是我喜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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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靳成回到自己的房间,将充电器放在床头柜上,而床头柜上,他的手机放在那里,显示电量已经满格。
是的,他拿了自己的充电器,借着这个由头去敲她的门,是因为他躺下后那个男人抬手去揉陈青梧发心的画面不停地在他脑海里闪回,他抓心挠肺地想要知道,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结果,陈青梧就给了他这个答案,和他心里猜测的答案一模一样。
像是终于被审判,心被悬着的感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无力感。
从昨天到刚才,他一直以为她有喜欢的人只是为了拒绝他编撰出来的谎言,可原来是真的,真的有这样玉树临风的一个人存在,而且她和他的熟稔与亲昵浑然天成,明显不是一朝一夕培养出来的。
“既然有喜欢的人为什么还要去相亲?”这是他刚才问她的问题。
她说相亲是母亲硬逼着安排的,而且她和沈嘉煜事先沟通过,两人都知道彼此无心相亲,去见面单纯就是为了叙旧。
叙旧。
这和她之前的说辞也对上了。
段靳成试图再找出一个她只是在欺骗他的漏洞,可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了。
十年,不是十天。
在这漫长的年岁里,她喜欢上谁,都不足为奇,更何况刚才见到的郑思哲英俊、温润,举手投足间尽显谦谦公子的从容。
段靳成倒在大床上,望着天花板,彻底失眠了。
而另一边,陈青梧即使吞了褪黑素,也没有睡好觉。
段靳成转身离开时受伤的眼神,让她又一次感受到了当年拒绝他时那种锥心刺骨的痛。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左腿不舒服极了,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又要下雨?tj268.com
天蒙蒙亮,褪黑素才发挥作用。
可她刚睡着没多久,手机定下的闹铃就响了。
她和郑思哲说好了,今天要去核雕小镇考察,为下个月的直播带货做准备。
陈青梧挣扎着起床,一推开窗户,就见郑思哲戴着眼镜坐在院子的圆桌前,拿着一把刻刀和一粒橄榄核,左右捣鼓着什么。
“郑思哲,你在干什么?”陈青梧喊话下去。
郑思哲抬头,见她醒了,立刻朝她招招手:“下来,帮我看看这几扇窗户到底要怎么装才合适。”
陈青梧穿着拖鞋下楼。
郑思哲从业之后,一直有个梦想,那就是复刻《核舟记》。
《核舟记》背来容易,但想要在小小的橄榄核上雕刻出来,难度系数极大。
橄榄核质地硬且脆,只要稍加用力,作品细节出现瑕疵,之前精雕细琢多日甚至多月的一件作品就要报废,这些年,郑思哲都不知道刻坏了多少橄榄核,也没能刻出心中理想的核舟。
千锤百炼之后,核舟舟体和舟上人物他已经渐渐有了手感,可最让他犯难的是舟上那几扇可以活动的窗户,如何让窗户打开,打开之后又怎么能看到窗户里面的人物,他琢磨了很久都没有琢磨出来。
“要想安窗户的话,得在这个位置开上窗棂吧。”
陈青梧凑到郑思哲身边,用手比划着核雕。
“难开,这个位置本来就很细,开得不对头寸,要么碎裂,要么大小不合适窗户装不上去。”
“肯定难开啊,要是这么好开,人人都能做王叔远了。”
郑思哲笑起来:“有道理。”
两人头挨着头凑在一起研究怎么开这核舟的窗棂才好,谁都没有注意到二楼的窗户边段靳成也起来了,他正冷冷看着楼下有说有笑靠在一起的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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