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太客气了。”
话虽这样说，小厮却贪婪的将碎银子塞入怀中，神神秘秘的凑近：“今夜下工之后，咱哥儿俩好好喝一杯。”
姜亦依眉心微动，唇角带着笑意：“兄台可得等好一阵儿，我这儿一时半会儿也脱不开身。”
小厮毫不在意的摆摆手：“咱俩都是伺候公子的，你脱不开身我便能脱开？”
靖王世子缓缓醒来，细弱的声音将二人的思绪拉回，小厮给姜亦依使了个眼色，赶忙离开了房间。
“公子，小的给您擦一擦身子罢。”姜亦依的视线在靖王世子脸上顿了顿，随即将布巾浸入热水中。
犹豫一瞬，姜亦依伸手解开世子的衣带。
骨瘦如柴的身子实在是没什么看头，姜亦依只扫了一眼，拧干布巾，给他悉心擦拭着。
料想那小厮也不会给细心擦洗，姜亦依不免心中叹息，这人含着金钥匙出生，本来可以一生顺遂，却偏偏摊上了这么个身子，真不知该说他命好还是不好。
伴随着心中的思绪，姜亦依给世子擦洗完身子，系好衣带，便将铜盆拿了出去。
刚刚踏出内室，小厮便再次端着一碗药进来，见到姜亦依的瞬间稍显惊讶，快步上前道：“日后无论是药碗还是铜盆，我估摸着时间自会进来取，公子身旁可是离不了人。”
大抵是担心世子出事牵扯到他，小厮的面色严肃，将药碗放在桌上，从姜亦依手中夺过铜盆：“你快些回去，万一公子与王妃告状便不得了了。”
姜亦依扯了扯唇角，在小厮的催促下转身回去。
果然又是熟悉的药，姜亦依刻意闻着这个味道，里头应当放着肉，只是不知道什么肉。
姜亦依心念一动，不免想到了五年前的那桩案件，转念一想，有什么肉能够存放五年呢。
思来想去都没有思绪，姜亦依服侍着世子入睡，身子靠在床柱上，思索着靖王府的异状。
估摸着到了子时，姜亦依打了个哈欠，临走时看了靖王世子一眼，睡得正沉，她放心的走出屋子。
她出来时，小厮正与一个丫鬟聊天儿，察觉到屋内的动静，两人齐齐转头看来。
小厮眉毛微挑：“姜毅，你出来的还真是准时，可省的我进去喊你。”
这个丫鬟便是接替姜亦依的人，敷衍的打了声招呼，丫鬟便匆匆进入屋内。
冬天的夜晚格外的冷，姜亦依身子打了个寒颤，与小厮并肩往下人院走去。
此时府内已经陷入一片漆黑，除却他们二人之外，一路上别无他人。
“今日恐怕是不能和你聊了。”小厮接连打着哈欠，眼睛都要闭上，“昨夜帮着嬷嬷办事，就没有睡好，今天可得早些睡了。”
姜亦依心念微动，敏锐的捕捉到重点，她将此事记在心中，顺着小厮的话说道：“恰巧小弟也有些犯困，待寻到空闲时间，再好好聊聊。”
回到院子，两人分道扬镳，姜亦依进入她的房间，一股热意袭来，催生着困意，连行李都没来得及收拾，便沉沉睡去。
尽管世子的事情不多，但只要是照顾人，就难免不会累。
姜亦依睡得迷迷糊糊，便听见外头一阵嘈杂，她睡眼朦胧的看着窗外，天虽然还未亮，但下人们已经起床准备开工了，她也不敢耽搁，将外衫套上，匆匆往院外走。
姜亦依去的时候，小厮还没有到，她轻轻推开房门，只见昨夜的丫鬟靠在床柱上眯着眼睛，脑袋一点一点的。
“你快回去睡吧。”姜亦依轻手轻脚的走到丫鬟身边，伸手戳了戳她，轻声道，“我来照顾公子吧。”
丫鬟被姜亦依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给她投来一个感激的眼神，匆匆离开。
姜亦依撩开床帐看去，世子的面色比昨日更加苍白，她微微蹙眉，三指搭在世子的手腕上，脉搏微弱的仿佛感觉不到。
情况恶化的未免太快。
姜亦依面色严肃，取出几根银针，在世子身上施针。
尽管这并非她需要做的，但是姜亦依却无法袖手旁观，让她无动于衷的看着一个人越来越虚弱直到死去，她做不到。
门外徘徊着一阵脚步声，姜亦依耳尖微动，大抵是小厮过来守着了。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姜亦依将银针取下，世子的面色看着比方才已经好了许多，她也稍稍放下心来。
也不知靖王妃是从哪儿寻来的药，昨日三碗药下肚，也没见世子的状况好起来。
姜亦依坐在一旁，抬手捏着眉心，她得想法子将药弄出来一点，回去之后好好研究研究。
午时，姜亦依正打算喂世子喝些粥，却听见外头传来小厮恭敬的声音，是靖王妃来了。
她看了看手中的粥，将之放在小桌上，垂头站在一旁：“王妃。”
靖王妃并未搭理姜亦依，径直坐在床边，撩起床帐，视线触及到靖王世子的时候，眸光微亮：“我儿今日的气色看上去好多了。”
世子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想和靖王妃说话，却始终没有力气说出口。
“我儿不必强求。”靖王妃伸手抚摸着世子的头发，声音柔和，“母亲知道你想说什么，如今我儿只需好好吃药便是，待身子好全了，母亲日日听你说。”https://m.tj268.com
说着，靖王妃将放在一旁的粥端起来，细心地喂着世子。
姜亦依微微抬眸，视线落在二人身上，面色复杂。
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靖王妃哪能不知道世子的身体状况，如今只是不愿意相信，硬生生的吊着世子的一口气不放，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姜亦依垂下眼睑，思绪不由得飞远。
一道视线直勾勾的落在她身上，姜亦依收回思绪，眼皮一跳。
耳边还充斥着靖王妃的声音，那道视线却死死地注视着姜亦依，似是根本不担心她会发现，根本没有移开的意思。
难不成是被人发现身份了？
姜亦依面色一沉，垂眸看着地面，思绪有些杂乱。
“嬷嬷，你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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