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麟收了锁剑阵,嘉年袖中剑气也同时散去。
双方偃旗息鼓,鸣金收兵。
吕麟笑问道:“道友可要继续寻宝?”
嘉年摇头道:“算了,你比我来的更早都没找到,我估计就算留下了,意义也不大,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从吕麟一行人表现出的态度来看,他们对折戟地的宝物志在必得。
嘉年有信心在符箓造诣上不会输给任何一个同龄人,但不论是境界还是人数,吕麟都更占优势。
真打起来,讨不到任何好处。
而且,就算嘉年能跟对方拼个两败俱伤,恐怕最后也会便宜了别人。
吕麟大概也是这么想。
宝物现世之前,要尽量保存体力与手段。
为了一时之争,把主要目标抛到一边,纯属浪费力气。
所以当双方发现一时半会儿无法拿下对方,甚至还要花费比预想中更多的精力时,各退一步,是最好的选择。
吕麟道:“就此分别?”
嘉年抱拳道:“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吕麟笑道:“后会有期。”
嘉年大步离去,就在他即将走出折戟地时,吕麟大声喊道:“风雪客兄,你是不是还忘了点什么。”
嘉年一拍脑袋,恍然大悟。
他一捏法诀,七张彩练般的符箓凭空出现,一张张落回他的袖子里。
“瞧我这脑子,差点忘了。多谢吕麟兄提醒啊。”
吕麟眯起眼笑道:“客气客气,有缘再会。”
等嘉年走远之后,森然歉声道:“婢子无能,让主人犯难了。”
吕麟摆摆手,很无所谓的说道:“没什么没什么,本来就是一场请君入瓮,再关门打狗的把戏,只是对方的手段比我们预料的高一些罢了。”
那七张符箓的消失与出现,自己竟是没能看出一点门道来。
还有那剑气也是,不像是一个观海境该有的气象。
俱卢洲什么时候出现这么个人物了?
檀珠思索道:“风雪客,嘉年……,俱卢洲年轻修士里没听说过这么号人物,会不会是假名?”
“用假名的修士,会使剑还会符箓……”森然猛然想到一个人,“不会是那山衡吧。”
野修山衡,真名未知,性别未知。
俱卢洲年轻十人中排第四,元婴境修士,手段驳杂。
有人说他是名剑修,还有人认为他是名伪装很好的符箓修士。
此人阴险狡诈,睚眦必报,而且耐心极强。
曾有蹈虚境修士数次前往追捕截杀,却都被他如未卜先知般逃掉。
数年之后,这位蹈虚境宗门被人屠了个干净,只有一人逃脱。
祖师堂内一盏盏本命魂灯尽数熄灭,门内弟子永无来世。
最后经人查明,逃脱的那人,就是山衡。
吕麟说道:“如果真是他,你们早死了。”
想起山衡,吕麟也头疼。
如果可以,他这辈子都不想跟山衡成为敌人,太他娘的闹心。
不过感觉刚才那家伙,也是个相当记仇的主儿。
森然问道:“雁公子那边,我们怎么说?”
吕麟道:“还能怎么说,照实说呗,我们尽力了,还是没拦住。他总不能让我们舍了原本的目的,说什么都要跟那人拼到底吧。”
森然无语,小声说道:“……这是不是有点不厚道啊。”
前些日子碧函国玄崇司司道雁虎行,托人送信,希望吕麟能帮忙拦截一名修士。
信上把嘉年的样貌特征,还有境界都说明白了,但有关神通、法术、来历的信息,一点没提。
吕麟与雁虎行是好友,倘若是在其他时间遇到嘉年,他倒是真不介意跟这个外来的同道中人斗法一场,帮朋友点小忙,解决掉这个麻烦。
但现在的他有要事在身,不能随便浪费精力。
吕麟道:“有什么不厚道的,朋友要我帮忙,我能帮就帮,帮不上他也得体谅我的难处不是?再说,我只是暂时放过那位风雪客兄,以后见了面,肯定会更认真的打一场。山上恩怨,从来都是来日方长。”
檀珠认为自家公子说的有理,频频点头。
森然问道:“那地下的那件宝物?”
吕麟望着嘉年来时的方向,说道:“他进来时没动静,走的倒也干脆。看来这东西跟他是没有缘的。”
檀珠埋怨道:“这帮阴阳家的高人,说话总是云遮雾绕,跟雾里看花似的,一点都不爽利。”
吕麟道:“没办法,泄露天机是要遭天谴的。阴阳家规矩太多,也太重,不像你们剑修,什么事都是一剑事。就连咱家里传下来的那两句话,也得靠祖宗们去猜,去解,还得等到时机成熟,才能明白是什么意思。”
根据吕家代代相传下来的谶语解读,折戟地下埋着的不是什么仙人法旨,而是一座阴罗天子殿。
需要一个八字纯阴、从北边来的人才能打开。
如果不是纯阴夫人两次都无功而返,吕麟还以会是她呢。
前不久,又有个境界不俗的阴阳家高人找到吕麟,给他算了一卦,告诉他四个字:留人得宝。
留下一个从南边来的人,吕麟更有机会得到地下的那件宝物。
吕麟在见到嘉年的时候,修道者的直觉告诉他,高人说的那个人,就是他。
但他还是没有留下嘉年。
因为吕麟虽然相信那位高人的境界,却不相信他的用意,尽管高人在这座十方鬼域中名气不小。
家族传承下来的谶语中,能打开阴罗天子殿大门的,是个八字纯阴,从北边而来的女人。
嘉年是个从南面来的男人。
而且在嘉年进出折戟地的时候,宝贝没有任何动静。
吕麟相信,假如真有变故,家族那边不会不来通知自己。
他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省些功夫。
檀珠无聊的踢起一颗石子,问道:“可是主人,我们还要在这里呆多久?”
吕麟摇头叹息道:“我也不清楚啊。”
他们在折戟地一等就是大半年,如果不是学过家族传承中的一门古老安魂驻神之法,恐怕早就呆不下去了。
檀珠说道:“之前就忘了问,山海宗新评出来的俱卢洲年轻十人都有谁。”https://www.tj268.com
俱卢洲年轻十人的评选标准,是从四十岁以下的修道之人中选。根据他们的境界、修道速度还有战绩,来进行评比。
森然道:“主人肯定榜上有名。”
檀珠跃跃欲试道:“出去之后,要不要去找另外几个上榜之人的麻烦?”
森然说:“听主人的。”
吕麟摇头道:“打不过最前面的那个人,排第几根本没意义。”
檀珠愤然道:“一个外来户,凭什么能成为我们俱卢洲的年轻十人第一,山海宗那边是怎么搞得!”
五年来,俱卢洲年轻十人的名字换了又换,名次变了又变。
只有一个人,一直高居榜首,从未变过。
不论后面的人如何追赶,她始终都能甩开其他人一大段距离。
神华楼道官,官元霁。
她的年龄仅有二十岁,就已经是元婴巅峰的剑修!
出道以来,大小经历七十多场战斗,未曾一败。
她不仅是俱卢洲年轻修士里的第一,还是俱卢洲十大仙子里的第一。
檀珠不服她的原因之一,是因为神华楼确实是从宝塔洲玉皇京迁过来的外地人。
还有一个原因,是女子的天性不会使她们折服于另一名女子。
一个女人,可以输给男人,但绝不能输给另一个女人。
可官元霁不仅在修为上胜过俱卢洲所有同辈修士,还在姿容上赢过全洲的女子修士。
檀珠说道:“官元霁也就是占了境界的便宜,若是同境,能打败她的人有一大堆!”
森然面无表情道:“同样是元婴境,山衡见了她只能跑。”
野修山衡一直将官元霁视作真正的苦手。
那是三年前,二人狭路相逢,因为对某件事的看法不同,起了些争执。
然后不出意外的打了起来。
二人交手不到百招,山衡就落荒而逃。
可不管他怎么跑,官元霁总能找到他。
那是山衡有史以来第一次,对“福缘深厚”这四个字有了深刻的认识。
曾有山上大修士感慨,说官元霁就是被老天爷追着喂饭吃的人。
年轻、修道快、福缘深厚,是名冠一洲的美人,还是一名剑修!这如何能让人甘心!
檀珠理直气壮的说道:“同境还打不死山衡,不更能证明她只是空有境界了么?”
森然无语。
山衡有多难杀,整个俱卢洲都知道。
再说官元霁与山衡本来就没什么深仇大恨,只是道理不同罢了。
吕麟听着二人争吵,没有半点厌烦。
他能在折戟地呆这么久,得多谢森然与檀珠没事儿拌拌嘴,吵吵架,给他找点乐子。
十人榜首是谁,他不在乎。
真正被他视作苦手的人,不是官元霁,而是天目山的某个人。
那家伙,也输给了前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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