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真不知道咱们这么做,是在帮范景仁,还是害范景仁。”
刘述是一脸忧心忡忡地说道。
周边不少官员,也都是纠结地看着司马光。这保守派可是非常团结的,他们虽然希望帮范镇复职,但是让范镇去熙河,这.!
司马光赶紧安慰道:“我敢说范景仁得此消息,一定会非常开心。”
众人疑惑地看着司马光。
司马光道:“如今范景仁身在河中府,以他的性格,若是见到河中府的百姓因熙河拓边又变得苦不堪言,但又无力阻止,一定也会痛苦不堪,此时若让他去熙河,他一定会非常开心。”
“恩师,他们可真是会见缝插针,竟然借此机会迫使官家再度启用范镇那老匹夫。”
吕惠卿是咬着牙道。
当初他跟范镇吵得天翻地覆,好不容易将范镇赶出去,结果这才过了多久,就又重新启用范镇,这他能爽吗。以至于王安石都不敢将这实情告知他。
王安石道:“这回到底是咱们准备不足,就让他们沾点便宜吧,但绝不会再有下一回。”
“那小子是故意的。”
孟乾生临出门前,余光微微瞟了眼正在眼观鼻观心的张斐,然后低声向赵文政言道。
赵文政叹道:“他这一招,咱们还真没有办法,他说得都是实情,但官家可也不敢真让他去革除那些酋长的兵权。”
孟乾生道:“那最近咱们可得小心一点,这小子可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
其实他们心里也都清楚,如果这回不能将张斐送去熙河地区,那么张斐必然会进入检察院。
他们在皇帝和宰相都同意的情况,已经拖了足够久,也差一点迎来转机,但可惜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这可是大宋最高级别会议,皇帝在这个会议上拍板,他们也知道是无法再继续拖下去。
但话说回来,其实这场高级会议更多只是形式上的,私下大家已经谈妥,只是演给别人看,我们可不是妥协,我们据理以争过,只是没有办法。
所以,这会议结束之后,几乎人人都是一张怨妇脸,就没有一个人对这个结果是非常满意的。
革新派感到非常不解,认为这真是自作孽,找范镇去监督自己。
而保守派则认为自己为什么要去趟这浑水。
反对派则是郁闷没有将张斐送走。
而他们脸上的郁闷,张斐全都看在眼里,对此也是忧心忡忡,他知道双方的妥协是非常脆弱的,多半还是因为他在中间调解,稍不留神,就有可能破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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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家饭给张斐这么一个政治素人,提供巨大的便利,令他无往不利,但要巩固这三家饭,也绝非易事。
等到这些大臣们尽数离开后,张斐才蹑手蹑脚地准备出门。
“咳咳!”
“啊!”
张斐回过头来,但见富弼一瘸一拐地上前来,他赶忙拱手一礼,“富公。”
富弼瞧他一眼,“臭小子,真是胆大包天,在这垂拱殿也敢大放厥词,就不怕官家治你的罪。”
张斐是故作糊涂道:“什么大放厥词,下官不是很明白。”
“非得让我点穿?”
富弼问道:“你当真就敢依法处置那些大酋长?”
张斐道:“我当然敢,可惜大家都不支持我去。”
富弼呵呵笑道:“我看你就是吃准,官家和大臣们都不敢让你去。”
张斐是死不承认,一本正经道:“岂敢!我是真的有把握。”
“是吗?”
富弼微微笑道:“那你不妨就在京城试试,看看能否依法治理。”
张斐当即就傻眼了,旋即讪讪道:“富公,想不到你会跟我这么一个臭小子使激将法。”
“这其实也是我让你留在京城的目的之一。”
富弼神情严肃道:“虽然公检法最早是在京城试行,但其实治理是远不如河中府,若是无法再京城取得成功,地方州县执行的再好,那也不过是昙花一现。”
为何当初张斐的离开,会令河中府的百姓感到恐慌,就是因为当下是一个中央集权的社会,任何改革变法,必须从中央开始,如果中央不改,到时一个政策下去,再多努力都付诸东流。
虽然公检法最早在汴京试行,但其实只是一个半成品,原因就在于,在很长的一段时日内,开封府还是掌控着司法大权,是后来将赵抃调去皇庭后,还将司法权从开封府转移到皇庭,但这只是人事调动所带来的,朝廷始终没有明文下令。
此外,这上面还有审刑院、大理寺、刑部、御史台、谏院这些中央部门,它们都可以直接干预公检法。
在这种情况下,是很难遵循法制之法的理念。
张斐自是明白其中的含义,道:“所以富公将这一切都寄望在我这个小子头上。”
富弼道:“就说赵相公,他也能做到秉公执法,铁面无私,但只在于他个人,他还是不太懂得如何发挥公检法制度的作用,这只能依靠你。”
张斐顿时明白过来,“富公请放心,下官会尽力而为的。”
富弼道:“不过当务之急,还是京东东路,那边可不能再出乱子。”
这西北大捷的到来,也令大家忘记,此时此刻,青州正在进行一场轰轰烈烈的债务重组。
这绝对历史性的时刻。
青州,千乘县。
县尉李蒙回到家里,见家中那不成器的儿子还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当即二话不说,举起他那蒲扇大的巴掌,就是一耳光抽了上去。
啪!
“哎呦!”
一声惨叫,也惊扰了李夫人,她急忙上前来,见儿子躺倒在地上,捂住左半边脸,也是吓得一声惊叫,赶紧上前,护住儿子,“老.老爷,你你干什么打儿子?”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这妇人竟然还护着他?”
李蒙指着夫人,双目睁得如铜铃一般大小,道:“别人家的孩子都再想办法努力读书,去公检法考试,这废物却还天天流连烟花之地,到时能考得上吗?”
李夫人道:“考不上就考不上,又是多大的事,只要老爷你好,那就行了。”
“老子现在比他还惨。”
李蒙道:“你知不知道,现在我也得去警署参加考试,要是考不上,那咱们一家就准备去找树皮啃吧”
李夫人顿时骇然。
儿子呆呆道:“爹爹,你这么大年纪,还要去考试?”
李蒙一听这话,当即左手又举了起来。
“爹爹饶命!”
县尉就是旧制度的警司,在权力上,已经被警署架空,那自然是重点打击对象,县尉想要继续留任,就必须通过警署的考试。
也可见,这债务重组是真的非常狠,基本上是宁杀错,勿放过。
虽然是王居卿在执行债务重组,但他心里清楚,他做得越狠,大家只会越恨公检法,而不会针对他,那他当然是无所顾忌。
不这后面还是有事业法兜底。
青州,事业署。
肩负此次事业法的沈括刚刚到任,就立刻发布报名通知,针对事业医院、事业学院,以及事业邸报院,进行招聘。
这立刻引发极大的反响。
但不是反对和仇恨,而是非常踊跃的报名。
沈括自己都懵了。
这与想象中的有亿点点不同啊!
他尚且如此,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范纯仁、钱顗也是第一时间赶到这里来,传言非虚,只见庭院里面站满了人,其中以中年人居多,竟然还有一些白发苍苍的老者。
范纯仁走向一位白发苍苍地老者,问道:“老先生,冒昧问一句,以你的年纪,不在事业法之列,不用来此报名。”
老者当即鄙夷了范纯仁一眼,“谁为了那点点俸禄,老夫来此,为得是学问。”
“学问?”
“如今朝廷可算是重视这律学、医学、算学,这可是好事啊!老夫也想与其他人比一比。”
“???”
范纯仁与钱顗不禁是面面相觑。
这些学问这么受众吗?
以前怎么不知道?
怪哉!
原来这宋朝的寄禄官员,由于常年生活优越,又不用干活,部分人沉迷于是诗词歌赋,但也有不少人去钻研其它学问,如宋朝很多官员,就是什么都会,因为闲暇时间太多,总得找点兴趣。
但由于这些学问,不是主流学问,导致钻研这些学问的人,就仅限于好友之间,是一个个非常小且封闭的小团体。
而事业法就专门搞这些学问的,这引发这群人的浓厚兴趣。
尤其是对这考试非常感兴趣,这文人都爱争,他们也想考一考,看看自己在这方面的学问能够排第几名。
去不去学院,这都另说,但必须参加考试。
这真是令人始料未及。
正当这时,范纯仁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立刻与钱顗急急走了过来。
“纯仁见过欧阳叔父。”
“欧阳相公。”
不是欧阳修是谁。
如今他一身布衣,见得二人,只是笑道:“你们也在啊!别叫我相公,如今我就是一介布衣。”
钱顗点点头。
范纯仁问道:“欧阳叔父今儿怎么有空来此?”
欧阳修微微一怔,道:“老拙来看看,他这农学到底是怎么考。”
范纯仁眨了眨眼,忙道:“差点忘记欧阳叔父精通栽培、种植之术。”
“略有涉猎,略有涉猎!”
欧阳修呵呵道:“故此我也想来见识一下。”
这时,一个刀笔吏快步入得庭院,在钱顗身前小声道:“启禀庭长,白虎山草寇震天虎被擒。”
欧阳修愣了下,道:“震天虎?”
钱顗忙问道:“欧阳先生识得此人?”
欧阳修感慨道:“如何不识得,此贼一直在白虎山盘踞,十分狡猾,官府几番围剿,全都以失败告终,而且损失不小啊!”
又向那刀笔吏问道:“是被何人所擒?”
那刀笔吏道:“税务司。”
欧阳修一惊,“税税务司?”
那刀笔吏点点头道:“好像是因为这震天虎在白虎山附近藏有三千亩田地,却未有缴税。”
欧阳修不禁有些尴尬。
官府花了十年,未有擒住的贼寇,被税务司给一举擒拿,原因竟是因为逃税。
这.!
正当这时,又有一名庭警跑了过来,“启禀钱庭长,税务使说有要事与庭长商量。”
马上,范纯仁与钱顗便赶去皇庭,只见厅中坐在一位长得苦大仇深的中年男子。
那中年男子见得二人,立刻拱手一礼,“吴大亮见过范检察长。”
此人便是青州税务使,吴大亮。
“失礼!失礼!”
钱顗拱手一礼,又道:“方才我听说那白虎山草寇震天虎被你们税警所擒?”
吴大亮点点头道:“今日我便是为此事而来。我们查到一些商人与震天虎有密切的往来,如今我们已经说服那些商人指证震天虎,控告其逃税之罪,我希望皇庭能够赦免这些证人的罪行。”
范纯仁立刻道:“那震天虎作恶多端,必然是死罪,税务使又何须多此一举。”
这都已经死罪,逃税罪还有必要追究吗?
为此还赦免那些奸商的罪行?
这不是多此一举,是什么?
吴大亮道:“话虽如此,但是我们税务司是讲证据的,如果没有人指控他逃税的罪行,那么我们就难以将他定罪,如果无法定逃税罪,那么我们税务司就很难拿到罚金。”
钱顗不解道:“为了这点罚金,就放过那些为非作歹之人,这值得吗?”
吴大亮拱手道:“还请钱庭长见谅,我们税务司可就是靠罚金过日子。”
范纯仁道:“如果我不答应,税务使打算怎么办?”
吴大亮道:“如果没有我们税务司提供的证据,你们是很难调查的到那些商人,而且我们会一直扣留震天虎,直到我们找打其它证据为止。”
范纯仁道:“但是检察院是可以调查你们税务司的。”
“这我知道,我们也会配合检察院的调查。”吴大亮点点头,旋即话锋一转,又道:“说句冒犯的话,如果检察院可以查到我们税务司的行动,甚至于罪证,那你们会非常轻松的查到那些证据。”
就是这么霸道!
范纯仁嘴角一个劲地抽搐着,但他也知道税务司的手段,检察院不是没有查过,但毫无卵用,点点头道:“好吧,这回我们检察院愿意配合你们税务司,但是你也要记住今日说过的话,今后我们检察院一定可以查到你们的罪证。”
吴大亮拿出一份契约来,“只要皇庭签了这份申明,我们税务司就会正式对那震天虎提起诉讼。”
钱顗接过来一看,“这是张三的杰作吧!”
不过税务司也并非是万能的,其实他们也跟士兵们一样,是狭路相逢勇者胜,在齐州,税务司就栽了一个大跟头。
春雨蒙蒙,在郊外的一座矮山上,隐隐传来阵阵啼哭声,但见一些妇人、小孩跪在崭新的坟头前,掩面呜咽。
而在旁边,还站着数十个汉子,但见一个书生打扮的中年,站在队伍的最前面,“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本是无可抱怨的,但我们若是想减少此类事情发生,那就必须团结一致,以及完成对那些恶贼的复仇。
我们税务司将会悬赏一万贯,用于擒拿这些恶贼,直到让他们血债血偿为止,我们要借此告诉所有人,一旦惹上我们税务司,他们下场只有死路一条,绝无可能有第二个结果。”
“血债血偿!”
“血债血尝!”
身在汴京的张斐,暂时也无暇东顾,他得赶紧处理好河中府的财政危机,因为这个坑就是他挖的,元绛他们对此是束手无策,到底解盐产量是有限的,一年就这么多,你当初寅吃卯粮,今日肯定就会出问题的,必须得找足够的盐来补上。
而张斐的应对之策很简单,就是去走私西夏廉价盐,来作为补充。
就事论事,西夏盐不但廉价,而且离边州很近,只不过赵顼上任以后,就下达最严格西夏私盐禁令,迫使西夏经济恶化,为以后大举进攻做准备。
今日,李豹拿着西北盐政的详细资料来到张家,同时他也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税务司在齐州遭遇一场伏击,损失二十余人。”
“怎么回事?”
张斐立刻问道。
李豹道:“真不是我找借口,这都是因为我们在当地扩张太早,税务司又迟迟未去,导致一些人渐渐散失耐心,而河中府的消息传来后,那些人都变得更加小心,提防自己身边的人被税务司收买。此次惨败,就是因为我们招纳的人,被当地一名贼寇收买,然后向对方通风报信,以至于我们税警遭受伏击。”
张斐皱眉道:“那他们是否有能力复仇?”
李豹点点头道:“他们已经查到真凶,并且已经对外悬赏一万贯,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让那些人血债血偿。”
张斐点点头,“你去告诉他们,对付这一波人,不需要再留活口,也没有必要给他们辩诉的机会,留下一些证人,将罚金拿到手就行。是时候告诉大家,税务司是真的会杀人的。”
李豹点点头。
张斐对此也没有多说什么,因为这种损失,是在意料之中的,又查阅李豹送来的资料,看得一会儿,他突然问道:“所以,秦、渭二州,也是属于解盐区?”
李豹点点头,“是的。”
张斐又问道:“债务危机,会否在当地引发恐慌?”
李豹道:“肯定会的,而且较之其它地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那片地区曾经就因为禁盐令,导致整片地区,都非常缺盐。我估摸着消息一旦传到那边,肯定会有盐商囤盐,待价而沽。今年许多盐商都在观望,不敢轻易去边州购买盐钞。”
张斐点点头,又问道:“我们在西夏走私可是顺利?”
李豹道:“因为西夏国内一直都在想办法,卖盐给我们,从而换取我们的茶、铜币、丝绸,只要我们这边放开一个口子,肯定非常顺利。反倒是那些人情世故,让咱们的人有些伤脑筋。”
张斐好奇道:“人情世故?”
李豹点点头道:“如今西夏内部有两派贵族斗得也非常厉害,而西夏盐池都掌握在这两派贵族手中,咱们还得做到雨露均沾,如果只跟一派做买卖,那可能会遭受报复。”
张斐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与我仔细说说。”
李豹点点头,“如今西夏是那梁太后执政,但这女人也真是怪哉,明明就是汉女,却又一直在想方设法地废除他丈夫李谅祚之前颁布的汉化政策,尤其是在我军收复绥州之后,那梁太后变得更加激进,并且因此赢得西夏部分贵族的支持,但还有一部分贵族则是反对。”
张斐笑道:“如果她不对汉人狠一点,那就无法巩固她在西夏的统治地位,但凡汉人在外族执政,我们就必须更加小心谨慎。”
说罢,他又问道:“那些反对梁太后的贵族,又是基于什么?”
李豹道:“那些反对梁太后的贵族,本身就推崇我汉人文化,他们也是凭借这个政策,才获得权力的。
但由于我朝还是严格禁止西夏盐入境,导致这一派并不占得上风。其实支持梁太后的那一派,也是希望卖盐,他们只是更希望利用军事手段,来迫使我大宋放开禁盐令。”
“原来如此!”张斐思索半响,“你先将我们人分成两拨,将这两派的买卖也都分开来,到时我自有打算。”
“是。”
“还有,跟官家说一声,我有要事要面圣。”
赵顼得知张斐有事要见他,立刻召张斐入宫。
赵顼道:“你此番急着见朕,是为河中府的盐债危机。”
张斐摇摇头,“不是,官家是知道的,这场危机,是在我们的预计之中,我们已经囤积足够的私盐,可以轻易帮助河中府化解这场危机。”
赵顼点点头,又疑惑地看着他。
张斐解释道:“我之所以急着要见官家,主要是我认为,可以利用河中府的盐债危机,去帮助熙河路筹集军粮。”
赵顼精神一振,“你有何良策?”
张斐道:“原本我们的计划是利用国内达官显贵青睐青白盐这一点,将走私来的清白盐分散出去,以高价悄悄卖给国内的那些富人,再拿换来的钱,就地购买解盐,以此防止盐债危机。
但是如今,我打算调整策略,如今西北百姓都知晓盐债危机,他们都在疯狂的抢购盐,而以前也出现过这种情况,当时百姓就是大肆走私西夏盐。
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将计就计,将这场危机给坐实,将盐债锁定的盐,全部算到西北地区,造成当地缺盐,然后让人直接就在当地贩卖私盐,将筹集来的钱粮,运送给熙河地区,这样一来,不但节省不少路费,还能避免北线将士的不满。”
赵顼听罢,不禁眉头一皱,“如此大规模出现私盐,将会破坏朕的禁令,如今禁盐令已经使得西夏财政出现危机,可不能前功尽弃。”
张斐道:“首先,熙河之乱,滋生私盐,这在情理之中,没有人会怀疑的。其次,等到私盐全部散去后,官家可派人去严查此事,然后抓捕一波私盐贩。”
赵顼愣了愣,“那些私盐贩不就是我们的人吗?”
你想干什么,朕目前可是最大的走私头目,要将人给抓了,万一被人发觉,那朕可就完了呀!
自己下禁令,自己去走私,他突然感觉自己被张斐彻底带到沟里去了。
“只是做做样子,到时咱们再想个办法,将他们调往别处。”说着,张斐又解释道:“我们还可以借机挑拨西夏内斗。”
赵顼听得是又惊又喜道:“挑拨西夏内斗?”
要能对付西夏,沟里就沟里吧。
张斐先是将西夏的内部情况,告知赵顼。
赵顼点点头道:“这些朕都知晓。”
皇城司可不是吃素的,他对于西夏国内的情况,是了如指掌。
张斐又道:“如今我已经让李豹,将我们的盐商分成两派,分别应对西夏境内的两股势力,到时官家下令严查私盐,就专门抓捕与梁太后那一派合作的私盐商。
然后,我们再悄悄放出消息,表示是西夏内部有人告状,梁太后他们自会将矛盾对准反对派,如此一来,就能够挑拨他们内斗,让他们暂时无暇顾忌我们在熙河地区的军事行为。
官家也借着扫荡私盐,削弱熙河酋长的一些势力,并且还能继续保持,在边境的私盐禁令。”
赵顼眼中一亮,“不错,我们可以借着打击私盐,控制熙河地区与西夏和吐蕃的边境。”
“官家圣明。”
“是你机灵,继续说,继续说。”
赵顼有些上头,关于边境上的事,他可是非常有兴趣的。
“是。”
张斐点点头,又继续道“而做出官家颁布西夏盐的相关禁令,是想借机打击西夏的财政,但如果他们将私盐所得之利,全部用于内斗,那咱们就无所谓。
根据我们打探来的情况,梁太后那一派显然是占得上风,经过此事,他们肯定会变本加厉的去压制反对派,而这时候,我们便可利用走私私盐给予反对派财力上提供支持,保证他们两派处于均势,使得他们不断内耗。
反正国内权贵都喜欢青白盐,走私而来的青白盐,是可以高价卖给他们的。”
“此策甚妙!”
赵顼欣喜地点点头,但旋即又很是激动地问道:“倘若当真挑拨他们内乱,岂不是我军出兵的大好时机。”
张斐愣了愣,讪讪道:“理论上是如此。”
赵顼皱眉道:“理论上?”
张斐讪讪道:“官家,这北边还有一个辽国在,如果我是辽人,我肯定是希望宋夏相互攻伐,但绝不希望见到,任何一方被消灭。
如果我们大规模出兵,辽国绝不会坐视不理的,极有可能会在北边挑起与我国战争。
我建议还是尽量让他们内耗,可在边境慢慢蚕食,但不要轻易采取大军压境,如果在这时候大军压境,等于就是在我优势的时候,去跟对方搏命,万一输了,我们会在西、北两线都变得非常变动。”
赵顼听罢,显得有些沮丧,“照你这么说,除非辽国或者西夏突然消失,否则的话,我们永远都无法出兵。”
张斐道:“寄望他们消失,那是很难的,但是官家可以让我国拥有两线作战的势力,至少要能够做到一线防守,一线进攻。
换而言之,在与西夏开战之后,就必须做好防守北线契丹人南下的准备。”
赵顼问道:“这我们能做到吗?”
他对辽国还是感到一些畏惧。
张斐道:“只要官家能够保持耐心,我相信官家一定能够收复所有在外的中原旧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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