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家学刚放了学，小炮竹坐在位置上没动，慢腾腾地等着小桃红收拾东西。
张家姑娘过来问道：“我母亲替我换了个厨娘，渝州菜做得很好，你到我家去，我请你吃饭？”
一听到吃的，小炮竹就坐直了，双眼一亮，道：“真的？”
她沉吟了片刻，又商量道：“能不能明日？我今日还有些事情，也得问一问我母亲，她同意了我才能去。”
张姑娘点点头，又坐下来问道：“那你喜欢吃什么？你告诉我，我叫厨娘先准备着。”
“肉！各种肉！”小炮竹嘿嘿笑道。
张姑娘一口答应下，便告辞走了。
这边她们商量好，那边家学里人也走得差不多了，小桃红也收拾好了东西。
小炮竹正起身准备回去时，就听陈宿叫了她一声。
她答应一声，抬眼看去，便见陈宿从屏风那头绕了过来，他后头还有个叶匀宥，但他没过来，在屏风那头等着。
“宿哥，你叫我？”小炮竹问道。
陈宿点点头，又看了一眼，随即在她前面那人的位置上坐下，道：“昨日我回去问了父亲，他从前在大理寺待过，对那件案子有些印象。”
小炮竹愣了一下才想起来他说的是哪件案子，
她稍稍坐正了些，听他继续往下道：“他与说我，在那女子毒杀丈夫一家老小之前，她曾到官府报过案……”
小炮竹听后，脸上就多了些严肃：“但是官府没管对吗？”
“是。”陈宿点点头，将背又挺直了些，“官府认为这是夫妻间的摩擦，并为受理。而且后来还传到了那丈夫耳朵里去，他将那女子抓了回去。听证人说，那女子被抓回去之后，险些被打死，还被关了起来，丈夫一家好几日没给她饭吃。”
小炮竹冷笑一声，对比昨日提起此事时的严肃和后来对常明礼的圆滑，她脸上挂着的全是厌恶。
陈宿继续道：“她后来被放了出来，又忍受了半年的虐待之后，才下定决心毒杀丈夫一家。”
小炮竹没接话，因她明白现在人已经死了，说什么都是无用功。
陈宿看着她又道：“我与你说这些，其实是有别的话要告诉你。”
他顿了顿，又道：“你若要做下女子的榜样，替她们争出一片天来，那你就不要忘记初心。无论这一条路有多艰难，会背多少骂名，你都不要放弃，要一直往前走，我同匀宥会一直支持你。”
小炮竹惊讶地看着他，张了张嘴，久久没能发出声来。
陈宿又道：“我将来会同我父亲一样，要么进大理寺，要么去刑部，去给你开路的，你不要怕。”
屏风那头的叶匀宥实在没忍住，探出一个脑袋来，道：“我要去做大将军！回头谁要敢欺负你，我带头灭了他！”
小炮竹有些激动，脸红了，眼圈也有些红，带着湿意：“那要是你们都没做到怎么办？”
陈宿难得抿唇笑了一笑：“不会的。”
那边叶匀宥也附和道：“要是没做到，我把头拧下来给你当凳子坐！”
“我才不要。”小炮竹揉了揉脸，也笑了起来，“那说好了，不许反悔，谁要违背了今日的誓言，谁就没有好下场！”
叶匀宥道：“这也太狠了吧？”
他想了想，总算是从屏风那头走了过来，伸出手道：“击掌为誓？”
陈宿没说什么，只伸出手与他拍了一下。
小炮竹也伸出手去，用力在叶匀宥的手上拍了一下，“啪”得一声，打叶匀宥手心都红了。
三人又相视一笑，这才各自告辞回去。
这边小炮竹才回去，徐宁递给她一封信，信封上无字，也没内容，只有二两银子。
徐宁道：“门房处说是红泥书楼送来的，道是你那日送了画过去，这是他们东家收下画之后，给你的报酬。”
小炮竹拿着二两银子“哦”了一声，并未放在心上，转头就交给了徐宁。
甚至没等徐宁问，她就自己交代了：“我前头同弟妹们说要买画为生，我就想试试自己的画能值几个钱。我以为凭我的本事，至少能赚个二十两的，没想到只有二两，只够给阿娘买一盒胭脂。”
徐宁看看自己手心里的银子，又看看小炮竹，依旧是什么都没问，笑道：“那你可得多画些，不然将来如何养得起我？”
小炮竹嘿嘿笑，扑进她怀里撒娇道：“那阿娘你帮我涨涨月银吧，我现在就拿我的月银开始存，将来就可以养你了。”
徐宁捏着她的脸，笑道：“好，给你涨一两。”
“只有一两啊？”小炮竹眨着双眼讨价还价，“不能多一两吗？”
徐宁听了，又敲了她一下：“想得美！”
说罢，她叫叨叨去取了个匣子来，将小炮竹给她的那二两银子放进匣子里后又交给了她：“这是你自己赚的，你自己存着。往后有了闲钱，也放进这里头，等你到把这个匣子装满了，我再给你涨月银。”m.tj268.com
小炮竹诶了一声，抱着匣子就跑了。
*
那匣子被她放在枕头旁，每日睡前她都会往里头丢一个铜板，等到铜板装满了，徐宁又会帮她换成碎银，碎银若是也装满了，便会换一个大些的。
等到匣子换了不知多少个时，碎银就变成了一个个小元宝，整整齐齐的摆在匣子里头，如今已经有了九个和一个又快要装满铜板的匣子。
她也从小炮竹变成了大炮竹，从一个还未长大的小孩儿变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也经历了县试、府试、院试、乡试，明日就要去参加会试了。
一路过来挨了不少骂，她也从未在意过，依旧我行我素，在多方默许之下继续往爬。
她要用能力让骂他的人都闭嘴！
“虽是开春了，可如今倒春寒，一点也不比冬日暖和。”徐宁在几个箱笼中间转了转，打量着究竟有没有少什么东西，“叨叨，去把我那件兔绒鹤氅拿来给姑娘带上……对了，还有前儿我做的那两套护膝也一并拿来。这样重要的东西，可不能忘了！”
裴相思进门来见了这阵仗，吓得连忙拦住叨叨，又过去抱住徐宁道：“母亲，我是去考试的，不是搬家的，何况这么多东西，贡院也不让带呀。氅衣你拿回去，我只拿护膝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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