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段璃极力救治,太皇太后又撑了十日。
萧墨瘦了一大圈,幸好太后看不到了,不然定要担忧死。
萧琮,萧翎,萧玄,萧乾,萧念都赶到了,齐刷刷跪在太皇太后床前,萧念趴在太皇太后身上,甜甜地喊她,“我回来了祖母,我回来了,你快起来陪我玩,陪我玩吗。”
她还是个孩子,不知事,却听得殿内的人不停落泪。
“念,念儿。”太皇太后握着萧敛的手,叮嘱出声,“敛儿,你是姐姐,一定要照顾妹妹啊,照顾她。”
“好,好。”萧敛眼睛都哭肿了。
萧琮压抑着,哭得肩膀颤抖,萧翎抱着太皇太后手,不停抬手抹泪,萧玄萧乾什么也不懂,看着两个哥哥哭,也跟着嚎啕大哭。
太皇太后是在翌日凌晨走的。
段璃,萧墨守在她床前,眼睁睁看着她咽下最后一口气。
萧墨,永远地失去那用命护着她长大的皇祖母了。
“皇祖母!!”萧墨崩溃出声,趴在太皇太后身上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段璃顾不得伤心,一直死死抱着他,给他温暖。https://www.tj268.com
整个长秋宫,几乎都能听到萧墨崩溃绝望的哭喊。
几个孩子赶来,立刻跪在殿内给太皇太后磕头。
老人去世,要绝食三日。
这三日,除了三个小的孩子,段璃,萧墨,萧琮,萧琮,萧敛等皇亲国戚,都几乎绝食了三日。
尤其是萧墨,短短三日,他原本因为段璃变得黑白交杂的头发,全变白了,段璃除了与柳嬷嬷林清礼部的人主持大事,其余时间几乎陪着萧墨。
下葬那日,萧墨绝望的嚎啕大哭。
他无力倒在段璃怀里,手揉着心口凄厉的叫,“她一口水一口饭将我喂养长大,一点儿福没享就离开人世,段璃,段璃,我这里好疼,好疼,你把我这里挖开看看,里头的肉是不是烂掉了,是不是烂掉了?”
段璃眼泪掉在他的肩膀上,侧脸贴着他侧脸,不停亲吻着他,“我会陪着你的,一生一世,永生永世陪着你。”
“我好疼,段璃,我好疼……”
他像个孩子,狠狠抓着心口不停撕扯,萧翎萧翎萧敛,还有哪些赶来奔丧的王爷们,远远看着他一句话说不出来。
即使看不惯他,憎恨他,想要推翻他的统治,可他们,这一刻都能感觉到他的生不如死。
他真的很在意太皇太后。
段璃命令袁慎,全城戒严,可疑人员不问三七二十一全部关押,胆敢剧烈反抗,就地格杀。
一来防备别国暗探生事,二来以防这些回京城的王爷搞事,那些想要暗中生事的人,万万没想到,段璃比萧墨还要狠,袁慎比他老子也要狠。
死了不少人后,不敢再动作。
太皇太后入土为安后,萧墨病倒了。
段璃衣不解带,日日守着他,三日过去,萧墨才悠悠转醒,他呆呆看着趴在床边随着的他的女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很厉害很厉害了,比他还要厉害很多。
缓缓无力伸手,轻轻抚摸让她瘦下去脸颊,萧墨有些难过,内疚,“对不起璃儿。”
段璃听到声音,迷迷糊糊醒来,揉揉眼睛打了一个哈欠,眨巴眨巴眼睛里泪水,“你醒了?想吃什么?是不是很饿?”
“是。”萧墨愣愣应声,他其实不是很饿,他只是想跟她说说话,多说几句话。
“我让人给你弄吃的。”段璃说着就要起身,被萧墨一把握着手,“不要走,陪着我,好不好?”
“好。”段璃伸手摸了摸萧墨苍白瘦削的脸,“我让杨柔去御膳房给你弄吃的。”
“想吃桂花糕。”萧墨默默出声,让段璃微微愣怔,他又说:“还想吃红烧肉,红烧蹄髈。”
段璃不说话,手一下一下抚摸萧墨脸庞,萧墨把脸放在她手心蹭了蹭,“想吃甜酒桂花汤圆,甜酒桂花煮鸡蛋,想吃清蒸鲥鱼,红枣干,饴糖红枣干,饴糖核桃干……”
他一句一句说着段璃喜欢吃的各种各样的食物,段璃连连应声,“好,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我很想你,你也不来梦里看我。”他委屈又难过说着话,将眼泪擦在段璃手上,“我没办法,只好睁开眼找你。”
“对不起,我太忙了,没什么时间睡觉。”段璃低下头轻轻吻了下萧墨额头,“起来洗漱一番,待会儿就可以吃了。”
“好。”萧墨轻轻应声,段璃让人找照顾萧墨洗漱,她让杨柔去御膳房,给萧墨做他喜欢吃的美味菜肴,当然,他方才说她说的,她也让杨柔吩咐御厨做了。
几个孩子知道萧墨醒来,也来看望萧墨,萧敛也在其中。
晚饭是一大家人一起吃的。
吃完了晚饭,段璃跟萧墨就回房了,两人窝在一起,说着话,萧墨将朔方城萧琮说的话说给段璃听,段璃听完,只觉得自己儿子真的很棒。
“你想怎么做?”段璃很想听听看萧墨的想法。
“太皇太后薨了,三年国丧,不能再与别国开战,我打算把注意力转移朝内,为了朝廷,为了百姓,我只能跟世家地主官绅阶级开战了。”他看着段璃,眼里苦涩,“璃儿,得罪了那些牙尖嘴利尖酸刻薄的读书人,我只怕要遗臭万年了。”
“怕什么?不是有我陪着你吗?史书上最多把你写成暴君,把我写成妖后,说我不许你采选秀女,开枝散叶。”
段璃伸手一下一下抚摸着萧墨瘦削的脸颊,满眼都是心疼,“也可以让户部将账目记得清楚一点,将来后世翻阅史书,发现你这个皇帝时期,库房是最有钱的。”
“好。”萧墨握着段璃手,只觉心里有了无限勇气,无限力量,他一把将段璃深深抱在怀里,“阿璃,你会永远陪着我吗?”
“当然。”段璃轻轻拍了拍萧墨后背,“是不是要把岑方林谢梨等人召回来了?”
“嗯,我明日就拟旨,让人慢慢将消息传去西南,等他们收到消息已是一个月后,到时,说不一定大局已定。”萧墨勾了勾嘴角。
“好。”段璃露出个笑,“我会帮你,各地的医馆,会把各地的消息陆续传来,我整理了交给你。”
“好,辛苦你了。”萧墨笑着。
夫妻两人说着话,眼里全是对两人的欣赏与信任。
这日后,萧墨段璃开始忙碌起来,甚至到了脚不沾地的地步。
段书沉,顾煜,谢元朗,姜仁,李安逸等人,全部都被萧墨委以重任,让他们带着大队人马,去各地丈量土地。
此言一出,白城空,范仕风等人立刻反对。
他们自己就是世家出身,萧墨此举,就是在打他们的脸,伤害他们的利益,这一次,白城空就连段璃得面子都不给。
朝堂上吵成一团。
也幸好萧墨与段璃眼睛毒,选的人全是硬汉子,没有一个屈服的,再加上卫若兰,杨峥等人全在支持,这件事勉强被推行下来。
出行那日,萧琮与萧翎也跟着出行了。
萧墨的意思是,让他们两人去历练历练,感受一下人间疾苦。
冬儿不放心,将孩子交给杨齐管着,与杨桉两人兵分两路,一人保护萧琮,一人保护萧翎。
段璃知道这事,特意给了冬儿嘉奖。
她们主仆,永远是对方肚子里的蛔虫。
一群人出发那日,一进入深秋,天气已经有一点冷了。
段璃不放心,本来想跟着他们去青州,不料萧墨不允许她去,无奈,段璃只好去接替顾煜的工作,待在墨璃医庐,幸好南小玉,林向柔,还有好几个药王谷的代付很给力,段璃倒是轻松不少。
只是这些人都不知道,是皇后娘娘段璃亲自给他们看的病。
这日,有个姑娘来看病,奇异的是,她身上的伤势像是被野兽撕咬的,像狼,又像狗。
林向柔一时拿不定主意,就叫来段璃给看一看。
段璃看了后,发现是狼与狗杂交的狼狗,野性难驯的犬类,顿时觉得奇怪,看着瑟瑟发抖的小姑娘询问,“小姑娘,你的伤势怎么回事?”
“被家里的狗咬的。”小姑娘根本不敢看段璃的眼神,小声说着话生怕被段璃察觉异样。
“小姑娘,你的伤势我看出来,不是狗咬的,说吧,你的伤到底是狼咬伤的还是狼狗?”
听到狼狗这两个字时,小姑娘眼里明显有一丝惧怕,段璃看到了,伸手摸了摸小姑娘头发,“你在哪儿受的伤?”
“我没有受伤,我只是被家里的狗咬伤了。”小姑娘怯弱着,眼睛躲闪着段璃。
段璃知道问不出什么,只好给小姑娘清洗伤口,上药,又给她一个内服的药方,收了少许银子,便让她走了。
她一走,段璃立刻让暗卫跟踪她,看看她到底是不是被家里的狗咬得伤,不料暗卫一去不回头,一连两日,别说消息了,就连人都没有回来。
段璃不敢再派第二个暗卫出去,她知道,这是碰到硬茬子了。
当即找了袁慎,让他带人排查。
这事有了袁慎,就变得容易了,段璃松了一口气。
这日在墨璃医庐待到下午,没有多少病人段璃打算回去了,可以跟萧墨练一会儿字,再一起吃晚饭。
带着杨柔往宫里走,走了没多远,竟被隔空投物,物件是一枚金步摇,仔细一看,竟然是萧敛的首饰。
“萧敛的东西?!”段璃与杨柔异口同声,两人同时脸色大变,“是谁做的?”段璃仔细找了找,发现随着物件一起丢进马车的还有一张纸条。
段璃拿起来打开,上书一行字。
想救萧敛,城外三十里地,你换她,若带人,萧敛死无葬身之地。
看完这行字,段璃冷哼一声,眼里有了一分狠辣,将纸条金步摇一并丢给杨柔,“找袁慎来,再找十个暗卫。”
“是,主子。”杨柔立刻应声。
回到宫里,萧墨在忙,段璃便不打扰他,到处找萧敛都没找到,问宫女,也还是一问三不知,萧敛这么个大活人,就这么消失在了宫里。
段璃愤怒,打算亲自主持救人。
她让暗卫去查这张纸以及书写的墨出自哪个书坊,再让几个暗卫暗中去城外,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抓住了萧敛。
又让袁慎派兵,暗中将城内城外,全部控制起来,有可疑人物不问身份贵重,立刻抓起来!
事情安排好了,段璃依然不放心,亲自找来杨齐,让他带上毒药粉,来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杨齐立刻下去了。
有了他的参与,段璃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萧敛不会有事。
三个时辰后
宫外传来消息,嫌疑人抓到,已被关押在刑部大大牢。
不是别人,是白城空的侄子,白悠然堂弟——白悠松。
他往日接着与白家的关系,与萧敛关系还不错。
所以轻易将萧敛哄出宫控制起来,想借此控制住前去救人的段璃,再用段璃威胁萧墨,逼迫萧墨放弃丈量全国土地。
萧墨此举,伤害到了整个大周世家的利益,相当于将他们到嘴的红烧肉抢了。
他们自然不干,愚蠢的人先稳不住。
只是段璃没想到,白悠松竟然用萧敛威胁自己,她生气极了,完全忍不住火气,进入大牢亲自招呼了白悠松一顿。
白悠松也是个愚蠢硬骨头,竟然不服,还对段璃破口大骂,段璃忍无可忍,一拳头狠狠打在白悠松肚子上。
“唔……”白悠松惨叫一声,脸色都疼扭曲了。
段璃冷冷看着他,眼里全是冷漠,“你以为我会亲自处理你?不不不,你还没这个资格,我只需要把白家家主白城空叫来,他只会做的比我还要好。”
“白城空在我这算个可敬人物?你是个什么东西?”段璃险恶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接过杨柔递来的帕子擦擦手,“白城空什么时候来?”
“已经派人去通知,最多半个时辰就到。”袁慎在一旁说着。
“嗯,做得好。”段璃回头看向袁慎,“袁慎,好好看住白悠松,就说是我的命令。”
“是,娘娘。”袁慎脸色一变,忙应声。
段璃没看他,提步往外走,杨柔依依不舍与满眼温柔的袁慎对视一眼,跟上段璃脚步,离开了刑部大牢。
萧敛住的宫殿内
萧敛坐在床上,抬手一把一把擦着眼泪,哭的小肩膀不停抖动,她只是个十岁的小女孩,却被自己的堂舅舅利用,她该多难过啊。
段璃一步一步走进去,屏退左右,满脸温柔内疚自责,来到床前坐下,“对不起敛儿,吓到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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