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靠在凤椅上,笑道:“知道哀家现在才招你来的原因吗?”
“臣妾不知。”邓莞小心说道,不敢怠慢。
“哀家是要你学会看透怎样在宫中生活。”
邓莞轻笑:“臣妾知道了。”
太后转而厉色,“你不知道。”
眼看邓莞的镇定虽有动摇,却比起之前的全然失态好许多。“果然性子变了。”
邓莞知道太后的顾忌,在前朝,因为点点滴滴的原因,邓家早已经没有了立足之地,而沈家也因为太后的骤然失宠日早已不是当年模样。
太后不是蠢笨之人,位列太后也总要为自己的家族考虑。
“哀家就要你做好一件事。”
太后悠悠开口,她既让邓莞入宫,她就有资格让她为家族做任何事情。
“哀家要你,获得皇上宠幸。”
邓莞无奈,她也一直在筹谋,但是除了皇后和抚琴贵人,皇上就再也没有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只是一顿晚膳,便匆匆离去。
尤其是自己这里,连晚膳,都不曾来过。
她也许猜到,是自己和太后娘娘的这层关系。
她无奈回着:“嫔妾明白,只是嫔妾身份低微,实在是不敢跟两位姐姐争宠。”
“你要争宠的只有安卿儿。”
邓莞惊讶,不知太后所说何意。
“皇后不可撼动,她也从来不会与任何人争宠。你只需好生提防安卿儿。”
太后幽居深宫,并不代表对后宫事情全然不知。
皇后天性淡然,跟她母亲一样的性子。
只是皇上对她,用心许多。
邓莞语气坚定:“嫔妾尽力一试。”
“你虽是哀家的表侄女,但也肩负着邓两族的荣耀,你不需要做皇后,但你一定要成为这后宫里最厉害的女人。皇后是一国之本不可撼动。但你的位置越高,我们的荣宠就更有希望。”
邓莞听太后意味深长,一时不敢说话。
太后点头继续道:“这后宫里,皇后和你是很相像的,她有着皇后的尊荣,还有兄长。”邓菀想起自己的兄长,不免苦笑。
自己兄长不学无术,怎么能与皇后的兄长比较?
如今连个功名都没有,不甚长进。
沈太后见邓菀皱眉,“若是有人愿意和皇后打好交道,自然是不会错的。”这后宫里,依附和对抗是必备的两种势力。
皇后如此,不如依附:“你要知道,与皇后抗衡,有的时候就是和皇帝对着干。”
虽然这一点,在她自己做皇后的时候并非如此。
因为那人从不将她放在眼里。
但是如今,似乎皇上的心思,她这个做母亲的,也猜到了一些。
果真是父子天性,怪不得当年一道圣旨,他就自作主张的互了那人和她的孩子一生安稳。
纵使只是她和她的孩子,照样将慕家抄家问罪。
帝王的爱,果真参不透啊。
邓菀见座上的太后有些怔忡:“太后?”
“你好生准备着吧,去皇后宫里坐坐,几天后的中秋节,哀家要看到皇后对你的改观。”
不成为被忽视的人,这是第一步。
邓菀行礼退下。
转眼到了八月十五,天上月圆,中秋佳节。
早朝之上,迎来各国君主亲贵。每国都要在此刻,向祁国叙述一年成果,向祁国祈求风调雨顺。
再有这么盛大的宴会,就是新年了。
原本按照规矩,每隔三个月,各部落使臣便要向祁国朝贡问安。
只是先皇后期政务惫懒,免了两次朝见。
如今新皇登基,按照守孝礼节,自然没有恢复。
因此如今,算是第一次接受大朝拜。
祁国下面的各国,多是前朝和高祖皇帝亲自收复。
当年边疆战乱频繁,百姓苦不堪言,各国首领无法统一,都只是眼馋自家边界上的土地,赋税严重,刑法严苛。
战乱近百年,民不聊生。
所幸中原的祁国崛起,励精图治,自家安稳,后来平定西陲,统一天下,才有了如今海晏河清,盛世之象。
因此各国都要听祁国君主的命令,受祁国差遣。
一年一年,分支势力开始扩张,渐渐拥有独立的军队,金国和簧朝逐渐发展成了祁国最为忌惮的两股势力。
金朝已经擅自发兵多次,还好祁国将领和军队共御外敌,方才连连胜仗,让金国消耗自身势力,才不敢冒然出兵。
再加上,还有皇朝君主一声令下的支援。
簧朝和祁山极为密切,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祁山与祁国联姻,意味着簧朝不敢轻易像金国那样出兵侵犯,反而是只能出兵援助。
魏安辰看着今年的朝贡,上年物产丰收,百姓皆有大喜。由于皇帝下令减免农业税,也鼓励商人自给自足,商农共同发展,因此才更加繁荣丰收了些。
洛子安出来行礼,他今日身着朝服,与平常素来爱穿的白色衣衫相比,更加有了一国君主的模样。“皇上,上年簧朝得蒙圣上厚爱,丰收极佳。故此献上蓝田玉蝉一对,先给皇上皇后,愿皇上龙体康健,皇后凤体安康。”
洛子安献上如此别致的礼物,在坐之人不免唏嘘赞叹。
蓝田产的东西,昨夜他偶然看见皇后手上戴着一个蓝田玉镯,虽然难得一见,但这样好的东西,他亦是能在多年的贡品中见到的。
魏安辰不由皱眉,莫不是她身上的玉镯与此人有关。“蓝田金蝉。”
“是啊,蓝田玉难得一见,如今偶得此物,必是皇家适用的。”
“那朕就赠给皇后。”
洛子川站在兄长身后,嘴角含笑,却眼神悲哀,这蓝田之物,本就是想送给玘玘的,现在却只能用这样的方式给她,没办法亲自赠与。
洛子安见帝王神色入场,便尽力平复心思道:“愿此物给皇后带去福泽。”
弟弟说不出口的话,就帮帮他吧。
中秋祭祀,意在感谢上苍赐予丰收,祈求安康顺遂,后宫的祭奠由皇后主持,带领后宫祈求拜月娘恩典,赐予女子安稳幸福。
朝会之后,帝后需要前往祁山进行祭祀大典。
帝后的宫外住所,是先皇在世时特地允准太子在宫外建一所太子府邸,虽然太子更多时候都住在宫里的东宫殿宇,但凡先皇有事情要让太子亲自去办,住在客栈不妥,必须有皇家府邸。
太子并没有确定慕玘为太子妃,皇上入住当天,吩咐皇后住“朝露殿”。
朝露殿是皇上还是太子时,专门叫人留下来的,自己住在府邸内的“因晨局”。朝露和因晨,相隔了一片雪梅园,雪梅占地颇大,因此隔得远了些。
不过朝露殿和因晨局是太子府中两个最最清新雅致的地方。
众人不敢多言,只是皇上并无薄待皇后的意思,各色装点,如同“因晨”。
阳光正好,似乎一切都是美好的。
宫外的景色,比那深不见底的地方好的太多。
“娘娘,夏公公在外头候着您呢。”婉儿走进来,神色焦急。
小姐几日前向太后行礼以后,回到宫中,邓菀特意前来请安,不知说了什么,小姐当时仿佛就不悦了,当晚皇上过来,也只是以身体不适为由,婉拒了。
这几日,小姐都没有见皇上。
婉儿知道,慕玘不喜欢皇上,也不喜欢皇上身边的人,只要慕玘不愿,就不能直接宣进来。
婉儿不拘泥叫皇后,作为皇后的宫女,也作为小姐身边最亲近的人,她是要为了小姐懂得礼数的。
慕玘微笑从镜中看她:“你过来替本宫看看是否得当。”
婉儿和言欢走过来,仔仔细细看着皇后娘娘的衣装和发饰,纷纷称赞:“娘娘这样,其他人是不能比的。”
慕玘淡然一笑,站起身来,“咱们出去吧。”
“夏公公辛苦了。似乎每一次都是教您等的本宫。”慕玘看着早就在外头恭候的夏公公,嘴角一笑。
小夏子向慕玘福身,“娘娘过谦,奴才不胜。”
慕玘依旧正色轻笑,“别叫皇上久等了。”
慕玘在他们的簇拥下走出去,看到大老远负手而立的魏安辰。
皇上今天身着大统红色的朝服,今天格外强烈的日光,映衬着他有着与寻常不同的英气。
慕玘神色平静。
她并非没有看过英气逼人的男子。
哥哥,子安,周朗,沈则。
眼前的魏安辰,只不过在他们的基础上更添了帝王的端严。
帝王之貌不可探寻,作为皇后,更要提早看得分明。
慕玘默默低头,也是如他一般正统的颜色。
帝后向来应该是般配的。
慕玘的心境更加淡然,她停在他跟前。
“皇后来得迟了。”他默然启唇。
慕玘微微笑容,眼睛干干净净的对着他:“臣妾梳妆迟了,让皇上久等了。”
一时没有人言语,他静止了一会儿,好几天没见,她依旧如常。
只是,似乎是更加疏远了些。
如今他撤走了在皇后宫殿的守卫,是因为后宫里如今少了对她的威胁,也是因为,她察觉到了。
她这几天对自己的冷待便是如此。
也不想多使她伤神,便也没去见她。
时辰快到了,夏公公适时提醒帝后入轿辇。
行车路途也不算远,一会儿,便有人掀开帘来,“请皇上皇后下轿。”
魏安辰先她一步走下去,对着小夏子开口,“皇后体叙,不舍踩踏,去让他们等待一会儿,朕与皇后马上就到。”
说完转过身,用他正式的表情与动作对着如今也是伪装模样的慕玘,伸出手来,
“皇后下来吧。”语气竟然是从未有过的柔和。
慕玘轻轻一笑,整整衣裳,依旧笑对他。
出宫祭祀,面对的是万千子民,如此时刻,他需要听话的皇后,安静地搭上他的手跳下去。
“多谢皇上。”
他微微一震,却并没有说什么。
虽然他知晓慕玘是为了迎合他,但终究是牵到了她的手的。
心里有些说不清的酸楚,但是终究微笑着与她一同前进。
一路上,帝后都保持沉默,一步一步向前行着,不快不慢。
慕玘的内心却有些纠结,已经太久没有到祁山来了。
“皇后这样不用心。”
魏安辰开口,让慕玘尽快回神,才发现自己已经离他很远了,快步跟上去,“请皇上恕罪。”
皇帝一声冷哼。
皇上没有后话,慕玘一步步跟着他往前走。
祭祀场合,场地宽阔。
祈山众人,把气氛撑了起来。https://m.tj268.com
江山易主,就连四十年如一日的祁山,今年也是换了掌门。
新人众多,都是祈山老前辈的子女,资质聪颖,在大选中脱颖而出。
祈山是江湖门派,他们的大选到现在还是百姓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
严肃气氛因宦官走进变得无声,却冒出悦耳的声音,虽不大,却是清楚的。
“周哥哥,你说你和皇后娘娘是故熟,她果真如此吗?宫里的女子不都也一样?”
祈山从来没有胆小如鼠的人。
她是看过这样的大典的。
明眼人一看就是贵族的小姐出身,举止规矩,毕竟是江湖儿女,自然是自由爽朗的。
她身侧的少年,正是周朗。
男子听闻,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淡笑,许久又道出一句话来,“这个女子,你看了就知道。定然是与众不同的。”
“真没趣,哥哥你怎么又沉默了,诶,还是等人来了再说吧。”
祈山来了很多人,周朗走上来,慕玘一怔,没看过周朗这样盛装打扮,如今看来,却也是豪爽风姿。
他回去当掌门,还算是自由自在,虽不能醉意山水,也是快活。
感受到慕玘探寻的眼神,周朗做得很好。“小民未曾准备礼物,望皇上原谅。”
虽是行礼,举止投足之间还是不羁的样子。
果然是不受拘束的,慕玘轻轻一笑,然后看着他潇洒的眼睛,此时也在看着她。
“皇后与周公子,仿似熟识?”
被他一语道破,慕玘也不忙着解释,“许久不见的兄长。”
他冷冷笑道,在慕玘耳边却十分清晰,“皇后哪里来的这样多兄长?”
慕玘依旧轻笑,进退得宜,“都是没有入宫之前的事。”
他忽然执起慕玘的手,“朕与皇后情深,天下可鉴,此情不灭。”
看似不对马嘴,却在昭告全天下,安安稳稳。
接下来不过是例行公事,慕玘在暖阳的照拂下渐渐的有些疲惫,毕竟自己的身体还是孱弱的,不宜站太久。
周朗在旁边看着慕玘的变化,知道她身体不适,也不便多说,只好一直给以她安稳的眼神。
慕玘回她温和一笑。
魏安辰把看在眼里,并未说话,只是脸色愈发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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